神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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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吕连长的引魂刀

    “是啊,我们还就是来收拾他的。”

    芳盈忽然掏出掌心雷,放在手中,左手一拉,麻利地推上弹膛,冲着贾皮猴比比划划。

    贾皮猴哎哟一声:“妹子,妹子,小心走火……”

    急忙让到一边,犹犹豫豫翻起白眼,脑子一转,满口应承。

    “中啊,我带二位进山,不过我真没见看死龙骨,易疯子的话不可信,出了事,你们可别赖我。”

    杨根宝看了看天,手里的杖萧在地上狠狠一拄。

    “我们走吧……”

    三人顺着一条河渠,渐渐远离村庄,此刻,天色已晚,旷野中交错的田垄,影影绰绰夹杂着成片的树林,少有人家。

    杨根宝看了看昏沉沉的夜空,隐约感觉到大雨将至,打了个哈欠,终于涌起阵阵的困意,打消了连夜进山的念头。

    贾皮猴犹犹豫豫道:“大个子,朝南再走几里就是澧河,河边有一个老刑场,死的人多,到了晚上根本就没了人,没有住店的地方。”

    杨根宝看了一眼疲惫的芳盈:“猴子,我们得找个地方,歇一个晚上,明早再上山。”

    贾皮猴停下脚步:“这个地方嘛,我熟,想要找地方歇脚,不太容易呀!”

    “不过……”

    贾皮猴顿了顿:“过了前面的林子,有一个老村子,没人住,里面有一个老宅子,还不错,只是不太干净。”

    杨根宝看了看田垄上的插的一个个草人,这种感觉不太好,笑道:“猴子,不会是鬼屋吧?”

    贾皮猴搓了搓手:“大个子,真被你说中了,还就是鬼屋。”

    “鬼屋?”

    贾皮猴嘿嘿笑道:“是啊——”

    “大个子,我听说倒斗的有四大门派,对吧?”

    “不错,这四大派是摸金派、搬山派、发丘派和卸岭派。”

    贾皮猴道:“这四大派,个个都是驱邪镇祟的高手,区区一个鬼屋,能难住你们?”

    芳盈莞尔一笑,收了“掌心雷”,好像根本不当回事。

    “猴子,告诉你吧,少耍心眼,我从小就跟鬼屋做邻居。”

    贾皮猴道:“大妹子,这月亮都起毛了,等会下起雨来,怎么办?”

    “哎,大妹子,你怎么和鬼屋做邻居了?”

    芳盈道:“我的邻居是个卖豆腐的老阿婆,独自一人带了两个孙子,死的早,经常听那两个孙子说,他们的奶奶总会在半夜里回来打豆腐。”

    贾皮猴听得心里七上八下,头皮都发麻:“哎……妹子呀,这半夜还回来打豆腐,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亲眼见过呢。”

    “着看见过?”

    芳盈看了一眼昏暗的月光,指着地面上忽长忽短的影子,突然吃惊道:“猴子,你快回头,阿婆,阿婆就跟在你背后……”

    贾皮猴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回头来,哭着脸抱怨。

    “哎哟,妹子……这,这玩笑可开不得,会吓死人的……”

    “二位胆大就成,再往前走走就到了,老宅子的主人叫爱福,死去了多年,是个疯子寡妇,都喊她爱寡妇。”

    杨根宝看了看前方,渐渐靠近澧河。

    “这里这么偏僻,怎么会有老宅子呢?”

    贾皮猴道:“哦,这里住着一些老河工的后人,又叫河工村,十年前,都陆陆续续搬走了,剩下爱寡妇的宅子还像点样子。”

    杨根宝看看天,拿定主意,那个爱寡妇总不该有三头六臂吧?看来,今晚只能去老屋歇脚了。

    澧河边有一段防洪老坝,是用土石灰和石渣混凝后夯实起来的,河堤上几乎寸草不生,也许是杀人太多的缘故,总之,都说是怨气所致。

    土坝的河滩上就是当时的老刑场,空空旷旷的,仅有几棵歪脖子老树,无力地站在河滩上。夜里的河风吹拂着河面,发出阵阵混乱的碎涛声,噼里啪啦就像是许多人在水面上游荡,仿佛在悄悄地试探着三人的胆量。

    这里经常有一些子土匪和被判处极刑的罪犯,被绳捆索绑地押送到刑场,再由刽子手处以死刑。

    一年前,叶县进驻了一批东北军,有一位姓吕的连长进山剿匪,苦苦打了三个多月,一下子在东山一带活捉了十六、七个土匪。然后,被一次性地被送往河滩用大刀砍头。

    行刑的那天,吕连长穿着一双破旧的长筒军靴,面无表情地立在十几个土匪前面的,手持长长的军刺怒目相向。

    吕连长天生就有一股子杀气,满脸的大胡子,在战场上多次与日本鬼子拼刺刀,脖子上留下两条黑乎乎的刀疤,快长成了两串肉茄子,就像是趴在脖子上黑的蜈蚣。

    吕连长命令,在每一位将要被砍头的土匪面前,倒上一碗酒。然后扬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剩下的半坛子老酒,光着膀子,“咔吧!”一声推上刺刀。

    那情景,着实吓人,全场鸦雀无声,围观的众人,憋得连屁都不敢放。

    当时,临近正午,阳光头火辣辣的,刺刀尖上的寒光一闪一闪,十分晃眼,吓得几个胆小的土匪当时就尿瘫在地上。

    吕连长这么一站,在这个行当里有讲究,被称做“引魂刀”,其目的是要分散土匪的注意力,让死者在生前一瞬间,防前不防后,好让死者能够走的顺利。

    吕连长瞪着牛眼,醉熏熏地骂道:“龟孙子们,怎么都怂了,你们平时欺男霸女惯了,不是挺横的吗?”

    “现在国难当头,老子今天就借你们的人头练兵,给新兵蛋子长长杀气,也是给你们个机会,对得起你的老娘,也对得起国家。总之,到了阎王爷那里报道,不用排队……”

    这次执行砍头任务的士兵,个个光起黑黝黝的膀子,清一色都是吕连长挑出来的新兵蛋子,自然没有刽子手们做的干净利落,只听一阵“咔嚓、咔嚓!”的利刀声后,土匪人头落地,口里的酒水,裹着血泡子喷了一地,糊得新兵蛋子满脸是血,睁着一对死不瞑目的眼睛,木眨眨地望着前方。

    有一颗落地的人头,出溜溜滚到士兵的脚下,居然咬住了士兵的鞋子不放,怎么甩,都不肯松口。

    还有更恐怖的,居然跪在地上不倒,脑袋耷拉在胸前,任由一张薄皮吊着晃荡,不停地流泪,楞说是要等等老娘。

    站在一旁的监斩官,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爷们,也见得多了,避开土匪喷出的鲜血,挨个儿补上几颗子弹,那情景估计是这个刑场上杀人最惨的一次了。

    自打那次以后,就在也没有往这个刑场送过死囚了,偶然,还会听到老坝闹鬼的传闻。

    不过,只要是撞了鬼邪之人,喊上吕连长几声,自然就会平安无事。

    贾皮猴是从老表哥那里听说过此事,本想用来吓唬一下芳盈,哪知被芳盈怼了回去,讨个没趣。

    三人一路无话,不知不觉间走进了河工村,可以看到一些错落在草地间的坟茔,从风水学上讲,这里地势高亢,四周毫无遮挡,风水重在藏风蓄气,这里的房屋多风,难以蓄气,风水上称作“露风煞”。

    难怪河工村会如此败落。

    杨根宝提着杖萧,心里甚感不安,回头示意芳盈,提防点这猴子,芳盈点点头,早已经将“掌心雷”撰在手中。

    不久,三人便穿过一间废弃的酱菜作坊,找到那间老宅。

    说也奇怪,这间老宅的背后紧挨一个荒废的园子,院内长满一些灌木杂草,稀稀拉拉的残砖断瓦撒满一地,许多的青藤爬上矮墙,模模糊糊地迎风拂动,偶尔能听到池塘里的几声蛙鸣。

    那爱寡妇死掉以后,园主的一家人便悄悄地弃园而去,说园子不干净,夜里闹鬼,估计是被吓跑了,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自然就成了鬼园子。

    贾皮猴渐渐越走越慢,掉在了杨根宝的身后,似乎知道老宅子里藏了什么东西,苦着脸对二人道:“大个子,这个宅子可邪气,你们是倒斗的传人,杀气重,将就一个晚上吧,鸡叫以后赶紧出发。”

    芳盈道:“猴子,我怎么感觉,你是有意引我们到这里来的。”

    贾皮猴哭丧着脸道:“大妹子,这说话要凭良心,怎么疑神疑鬼的,要不是你们逼我上山,我怎么可能跑到这个鬼地方来。”

    芳盈点点头,嗯了一声,用“掌心雷”指着远处的坟茔。

    “猴子,你要是敢耍心眼,那里就是你的家。”

    贾皮猴连连道:“哎哎,大妹子,可不敢,不敢。”

    杨根宝举着手电朝宅子的四周晃了晃,发现靠近墙脚的地方,零零散散地散落了一些破碎的瓦砾,当手电的光亮转向宅子时,陡然看见黑乎乎的窗口内,居然站了一个男人。

    杨根宝浑身汗毛一咋,暗淡的手电光线中,看得又不太清晰,这是人,还是邪祟,爱寡妇应该是个女人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