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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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红尘百态圆道心

    凌乱秋此语似是说明这大半时辰,他并非是在搜寻界障破碎之处,实要搜寻方才那一闪而过的物事。()

    他即看到那物形体,已是不必那般谨慎小心,随手掐捏了剑诀,分出一道剑影,往那物事闪去之地圈去。

    但听叮当一声了却,那剑影便圈了一物回过。陆一鸣放眼一瞧,但见此物如拳头般大小,通体上下无有一点棱角,仿若明珠一般。其材质似若美玉一般剔透,略加了几分竹青,内里数点涡旋正微微转动,一眼望去,竟要把人神魂吸去一般,陆一鸣竟觉有些昏沉。

    凌乱秋开解道:“此物名为巽神晶,乃是天下有数的宝物,最宜用来炼制罡气,我此前上得极天不下百次,却也只寻到一颗。”

    听到此物之名,陆一鸣不禁恍然,此物生与天外罡风之中,乃无尽罡风汇聚而生。

    天下志中有载曰:罡风百年生砂,罡砂千年结晶。似这一块拳头大小的罡风,不知要经历多少岁月才能得之而成。

    天下修士炼就罡气,若能得极天之上的罡风煞砂已算是了不得的机缘,可极天之上比起此物效用更佳之材大为广多。

    就以凌乱秋而论,他便是在罡风之中得了一块天外陨石。此石乃天外异金所化,穿落罡风之时渐而失了重势,所含杂质早被高温灼去,又经历不知多久岁月的流逝,渐被罡风精炼同化。

    凌乱秋便是凭此炼出专克金铁之物的金磁玄罡。

    不过此处凶险十分,又岂容人细细挑捡,今日能撞到此物当真算得上运道甚佳。

    陆一鸣知此物也该是为自己而取,当下收入袖中,心中不由暗道:这次回返不仅得了门中最高传承,更连番收了珍宝,如此以来,自己今后只管静心修炼,俗物已不必过多理会,静待五方论剑开局便可。

    凌乱秋此事了却,随手将适才所观图轴取了出来,又仔细窥看一时,这才按动剑光,直往西北而掠。

    约摸三个时辰过了,凌乱秋这才止了剑光,张开法目往来逡游片刻,不由摇摇头,大失所望。这处界障却并非图轴中所绘那般留有破绽,却还要另寻他地才可。

    如此这般按图索骥,连番搜了七处,终是寻到一处界障空缺之处。

    凌乱秋看了一眼道:“这当是天外流星坠落罡风,并未完全消得去势,也未被罡风吹碎,继而撞破界障,这才留有一方大洞。从此而下,便是豫州之地。”

    陆一鸣点了点头,随即把那少阳之气缓缓运起,已是作好预备,从此下得天极,悄悄潜归豫州。

    凌乱秋又小心提点几句,将手头那卷图轴连同八面定风灯交由陆一鸣之后,便全力御起白虎庚旗剑往归处驰去。

    失了此灯庇佑,即便是他也难以撑得多时,自是不容多留。

    陆一鸣淡然一笑,往那罡风极顶瞥了几眼,今日此行倒让他知晓原来茫茫极天之上竟还藏有诸多异宝。

    只是他虽能凭借八面定风灯在罡风中穿行,却因修为不够,若迁延太久,不免随风荡走,寻不得退路。

    是以他也只能弃却心头的好奇,径直把身形一晃,投入界障空洞之中。

    而在界障之下,虽也有罡风凛冽鼓吹,可毕竟不及极天那般销金削铁。陆一鸣纵起纯钧行了一时,偶尔能看及一点点晶莹璀璨的颗粒在空中游弋。此物正是罡风煞砂。

    此时能飞纵如此之高全靠凌乱秋御剑相带,若下次往来极天,就不知何许年月。

    是以陆一鸣倒不忘捡取一些,直到他觉力有不支,这才按动剑光,朝下方俯冲而去。渐而脱出罡风相笼之处,重见了豫州大地。

    可其人刚自罡风脱出,便觉身若重铅,下坠之势倍加而速。

    他猝不及防之下,连冲下方数千丈,这才缓了去势。他沉吟半晌,知晓是其因道行不足,不可逾越大地牵引,使却全力也仅能飞身如此之高,而适才在罡风之中乘风驭气,却无这般顾虑。

    他向下俯瞰山川地势,却分辨不得此处究是何所,只见得数座奇峰高怂而起,其上灵气凝实精炼,又有魔云环笼而罩,必有魔教高人相驻。

    为防不测,陆一鸣当即把丹甲正过,飞剑也换作胜邪,变了一番装束,这才寻了一处无人之处降下剑光。

    待他寻了土著问过,这才知晓此处是为豫州正西西方魔教统管之地,距离烟波泓波二岛足足有上十万之遥。

    他此时有假身在观澜苑中相代,不便露了形迹,加之距得前阵岛上混乱尚未过得太久,戒备应是紧密,此时若回,不定惹起警觉。

    是以陆一鸣只管定了路径,一路步行而去,沿途若遇胜景绝迹,又不免流连一二日,颇有游戏红尘之意。

    他寄情山水之间,大觉身心倍爽,时日久了,渐把精血亏空弥足,旧伤新患也渐有平息之兆。

    直到三月过了,陆一鸣这才停了脚步,在翰城止了脚步。

    这三月以来,陆一鸣切切实实停了修炼,只把自己当做凡夫,就连汲取少阳之气也彻底抛诸。

    可这一路游戏红尘,看那世间百态众生万化,潜移默化之中,他这一颗道心愈加圆融透彻,少阳之气更是精炼许多,虽是少了二成之多,可其指驭也愈是灵便,若但以战力而论,非但不降,反是增益不少。

    这时陆一鸣才初有体悟,原来少阳之气非以深厚而长,而以精纯为枢。

    翰城乃是中央魔教一位铸剑长老直属之地,其人在那城外流浆山设有剑庐,专为中央魔教后进弟子打制剑器。

    陆一鸣在此歇下也正为此事筹谋。说来陆一鸣也未必看得上其人匠技,只是他为将五颗灵晶融入纯钧之内,将此剑品质更上一层,所需各类辅料尚还不足。

    而此地距离烟波湖已是不远,三日之前,陆一鸣就已发下灵讯,知与沈青衡,让那上邪假身前来此地,随后陆一鸣便可以真身复归观澜苑。

    可陆一鸣不知的是,自他方一步入翰城之中,城中某一偏僻之地,一位持刀宰猪的七尺大汉大汉眼底烁动冷光,手起刀落,将一头黑斑野猪头颅卸了下来。

    而那创口之处,居无一丝血迹泻露,刀口之上,一滴晶莹剔透的猩血正在阳光耀下透射血色晕光。

    停了片刻,那野猪形体忽而萎靡,血肉尽皆不见,仅余了一张厚皮包了数以百记的白骨留存。

    这屠夫略一摇头,挥手放出一道芒光,将这皮骨尽以搅碎,自言道:“就差这一柄了。”

    他此言罢了,身上衣衫立时片片碎开,露出内里青黑玄甲,他随手提了桶热水往头颅一浇,带着腾腾热气蹿身高天之中,须臾之后,便失了形迹。

    空寥的院落之中,仅有一杆腥迹斑斑的旗幡猎猎吹动。

    而此时陆一鸣正寻了一处客栈稍歇,约是等了半个时辰,一道淡若烟雾的身影悄悄落及房内。

    陆一鸣上下打量一番,淡笑道:“劳烦上邪天将,不日我便回返,天将还请收了法术。”

    上邪天将嘴角一勾,将虚化身影现实,复又撤了伪装,将陆一鸣所遗的少阳之气散去,半点语声也无留下,便化作金豆钻入陆一鸣袖口之中。

    陆一鸣摇了摇头,这上邪天将最先得用,可其一直未曾开出声,与其余三者大为不同。

    可从紫青甚惧上邪便可推出,这上邪神通当是远在三者之上。

    陆一鸣点检一番,从上邪留下的诸物中找出一封书信,便大步出了门,径直往那城外剑庐而去。

    剑庐主人名为金翰,乃是中央魔教旗下数十位铸剑良师之一。可其人俗念甚重,是以自取了一城,以己名命之,后奴役此城生民开山劈林,为其炼材制炭,好铸刀兵。

    诸方魔修知其喜乐好享,故而投其所好,好来求一神兵。金翰则来者不拒,久而久之,这处剑庐人迹便愈加纷繁。

    而陆一鸣这一封书信则是由于定州手书,为陆一鸣开了门径,自然可少花费些灵石,将需求购尽。毕竟这金翰份属中央魔教,需卖上这点颜面。

    不一时,那处连绵六七里的剑庐便横埂眼前。时已近午,可那高天旭日仍在那剑庐映射的火光中失了辉彩。

    陆一鸣放目来回扫过,大步走及正门,与那守门童子说起来意。

    守门童子不敢耽搁,请了陆一鸣入内稍歇,便忙不迭得去寻金翰。

    过不多时,一位身材魁伟,衣着华丽的虎须中年迎了过来。

    此人便是金翰,待到陆一鸣将于定州手书交过,言明了来意,他才带了陆一鸣穿宅过院,到了一处库房,得意道:“陆兄弟既然要去五方论剑会上走上一遭,剑器自然愈利愈好,金某别的不敢多说,但只灵材,只要陆兄弟所需,不妨自去取来。”

    陆一鸣放目稍观,但见这屋宇中摆有上千木匣,每匣均盛有各类精炼灵材。

    金翰见陆一鸣正自扫望,遂趋身向前,从一匣中取来一块拳头大小的潋滟金,开解道:“此物重炼剑器添之可使其不受锤砧之伤。”

    陆一鸣伸手接了过,微微掂量一番,笑道:“如此倒要谢过金大师了。”

    陆一鸣适才沉思,实是回想这一屋中自己何物未有,金翰既然开了口,他也不再客气,一口气点捡百余种往日无搜之材,最后又拿出十万灵石,交与暗自心痛的金翰。

    金翰本以为又来位白占便宜的,却未曾想陆一鸣竟拿出大笔灵石,买下此等物事早已绰有余裕,一时竟拿不定主意收与不收。

    陆一鸣却清笑一声道:“金大师勿要推辞,在下所求却并非只是这等之物,若大师能与在下三瓶清霜真露外加十株幽蔻植,在下还有一物可换。“

    陆一鸣忽从袖口掏来一小块宝玉,递及其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