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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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中元夜探无底洞

    三年后,中元夜,当空明月分外皎洁。()

    陆一鸣缓缓收功,将窗子推开,遥看水面鳞鳞银光,心头却稍有抑郁。此日天下各处当是共庆中秋佳节之日吧,陆一鸣怅然片刻,便将杂念褪去,但只抬头向天,似是等待什么。

    过不片刻,泓波烟波二岛之上两处密地忽而举起一团血烟蹿入深云,勾动无尽战煞之气共相聚来。

    当空明月刹那间便消逝无影,待那血烟归得地脉深处之时,天地才得清明。

    陆一鸣估摸了时辰,才纵身跃出,便见沈青衡已是作好预备,正与大殿檐角俏立,直目当空圆月,倒颇有几分闲情。

    陆一鸣与其商议一阵,便各施妙法隐遁,悄无声息的向于定州所在空山殿行去。

    这三年以来,他们两人倒是与于定州等人曲意结交常有走动,对这岛屿了解也愈是加深。

    可每当陆一鸣有意试探问及血烟之事,于定州便住口不提,只道另有玄机不必为之惊怪。

    两人计议一阵便将目光投到空山殿所在的小山顶处。按那血烟方位来看,当是自那处冒出,而于定州步小鸾虽带他二人游遍空山殿,独独漏过此处,怎能不让其怀疑。

    不过空山殿护阵法禁太过凌锐,即便蝇蚊也不能穿其而过,倒让两人按耐许久,直到进来陆一鸣将那潜渊缩地道法习透,这才开始探查血烟来历。

    两人一路毫无交谈,只顾小心潜伏,约有一刻方得靠近空山殿。

    陆一鸣看那空山殿外环拢的一片剑幕,嘴角稍稍一抖,不知将那设殿之人骂过几许。

    此殿却是将这小山环拢一周,丝毫间隙也无,即便举气行空,也有阵禁相束。纵是元婴修士来此,怕也不得突破逾越。若是惊动于定州那更是自取死路,他可亲眼目睹了于定州凭借这空山殿法阵庇佑,将找上门来的鸥鹭上人击败,甚至重创其人。

    两人思索良久,将目光放到地下,料想那法阵虽强,总不至将地面封禁。可待沈青衡御使地柩神灯入地走上一遭,却发现此处地下阵禁虽不甚强,可泥石之中却掺有玄磁神砂。人若使得地行之法潜入其下,立时便失却四维六识,不明方向,就在那地下迷失前向,恐怕不待于定州作动,就要困在土石不中不得脱身。

    终算两人初探此处提了百般警醒,才觉不妙便抽身而退,直待近年来陆一鸣将那潜渊缩地道法习了通透,而沈青衡又新炼一宝,可在玄磁神砂的误导之下指引方向,两人这才准备往那探看一番。

    陆一鸣这三年来虽仍困与五行和合不得突破,可一身神通却是倍数而高,所得一应天罡道法已然修炼最绝之处,而少阳道书更是大有进益,仅有寥寥数处不明罢了。如今只待那五粒灵晶彻底凝聚,成了五气朝元之体,便能步入乘楼飞血之境。

    陆一鸣张起灵目觅准山顶方位,便对沈青衡微微点头,执住其纤纤素手,往那地下忽而一跃,便带她一道透土而入。

    沈青衡虽有地柩神灯,可终究不是本身修炼之法,若是一般之情倒可应付,奈何这地下亦有法阵相庇,更有玄磁神砂相扰,使此宝不异与当面站到于定州面前。

    陆一鸣此时将潜渊缩地使出,立时便觉周身法力急速而逝,陆一鸣知是玄磁神砂相扰,也不为惊怪,当即以沈青衡手中司南所指判过了方向,小心下潜三百余丈,往小山处缓缓行去。

    行不多时,陆一鸣忽觉不妙,随着所行愈加深远,他法力便越是流逝,若是这般算来,恐怕还不到那小山顶处,便因法力不济深埋于地。

    觉有此节之后,陆一鸣暗道无奈,唯小心翼翼原路而返,将沈青衡放过,小心恢复法力过后,这才重新穿开地窍,独自前往去看得究竟。沈青衡本欲阻拦,却奈何不得陆一鸣心意甚决,执意而去,唯有取过一囊灵丹交付于他,好声叮咛,这才罢休。

    他既然不用顾忌护持沈青衡,这下便爽利许多,可在快至小山之时,陆一鸣仍觉法力隐有断续。陆一鸣不敢大意分毫,当即服过灵丹,略微休憩片刻,便向前而行。

    过不多时,陆一鸣但见一路行来,岩石愈而加多,待到后来干脆便是一整块大石阻在眼前。既得如此那潜渊缩地之法渐不得用,不过总算因少了玄磁神砂相扰,他抽出灵剑开山凿石倒算得顺畅。

    知晓此处已是山体,陆一鸣大觉振奋,当即抽出胜邪沿那山壁,凿出一条山洞,向山体顶处斜斜而上。

    这三年来他倒是没有一日得闲,已将饮血芒刀用三昧真火炼过,与胜邪剑融为一体,此剑早成灵宝之质,劈开几块山石自然不在话下。

    可前行不过百丈,陆一鸣忽见一道血色光膜隐隐藏于山石之中,若是他手稍稍快上几分,便触动了这层禁制,惊动了空山殿所居的于定州。

    不过既然见到,那便再不足为怪,陆一鸣小心翼翼将那山壁开宽凿阔,将那层光膜之外的山石小心削去,露出那光膜本质。

    陆一鸣虽不精于阵法一道,可也知这道光膜乃是天剑惊龙阵所放。其防护之力却是了了不足一提,可其最善之处便是觅息索命,只消沾上一点便不可脱身,立时为掌阵之人警觉,继而放出数柄光剑,觅人气息直斩而去。

    这数柄光剑威力如何且不去论,只消惊动于定州便是生还无望。不过既有此阵相护,想来那秘密就埋藏于光幕之后。陆一鸣思忖片刻,终是决心冒上一番风险。

    陆一鸣向前进了几步,几是触及此阵,这才极目往那光幕之视。

    他只觉灵台稍稍晕眩,便见在那光幕之中一柄柄细如尘埃的小剑正自其中游走不定。陆一鸣微微思索,便知这内中游走的小剑便是觅人气息而用。既然窥得此阵本源,陆一鸣心中更有几分把握。

    陆一鸣倒退几步,在那山石之中寻了只一寸大小的石虫,放与掌中,继而周身气息一敛,将那代身光使出附与石虫之上。

    陆一鸣继而将纯钧放出,在周身化出一道剑幕,便猛然起步,向那光膜直撞而去。但有轰隆一声过了,陆一鸣便冲破这天剑惊龙阵,在那山石之上撞出一道人形大洞,已是深深镶嵌其中。

    而在他撞破光膜的同时,那依附了代身光的石虫也被他屈指弹出,落于光膜之中。陆一鸣回首一瞧,但见那光膜稍稍荡漾,便将那石虫击做粉尘。

    当此之时,空山殿掌控天剑惊龙阵的步小鸾房间忽而响起一声龙吟,她抬手一瞧,但见腕中所环的玉镯之内,正有一条飞龙来回嘶吼。

    她颇有兴致得看了几眼,直到那飞龙渐渐失声,继而消失于玉镯之中,她这才百无聊赖得讲授放下自语道:“飞龙只鸣三声便再无反应,想来又是地下有什么小虫触到了阵法,被阵法斩去。还是不要告诉师兄,要不然又要忙上几月,在山石中寻个不停。”

    她却是没有想到陆一鸣以这般投机取巧的法子骗过阵法,只当是小虫误触阵法罢了。而此时陆一鸣正一手胜邪一手纯钧,将山石不住凿开,收入储物袋中,一路前行再无阻碍,一个时辰过后,陆一鸣便凿出一道长有数百丈的山洞。

    越是往后,陆一鸣便越是不敢大意,动作越加小了起来,他正忙乱之间,忽而觉有一股血煞气息潜伏在侧。他将目光一转,却在洞左三丈方圆见得端倪,那处正有一条山洞直上直下,其状极类深井,而一股似若于无的血煞腥气正是从那处传来。

    陆一鸣嘿然一笑,这股气息与那血烟极为契合,料是寻得正主。他稍稍思忖片刻,又服下一枚灵丹,将法力恢复极盛过后,这才提起百般警觉,向那深井直凿而去。

    前后不过片刻,陆一鸣便已将深井打通,因恐为人获觉,他不敢在开得太阔,仅在那深井侧壁挖出一点拳头大小的孔洞。

    他嘿笑一声过后,双肩略略一抖,便将通体缩成三寸,从这小孔之中钻了出去。陆一鸣但闻得一股股血腥之气直扑入鼻,险险作呕起来。好一阵,陆一鸣终是平复胃中作涨,向那井底直目而视,可令他惊讶的是这井底血烟缭绕,以他目力居是瞧不透彻,唯能见得团团血烟涌动不定,似若潮水涨落。

    陆一鸣思忖片刻,反是向上方行了数十丈远,摸到井口,张目打量一番,才见此处正为那空山之巅。站到此处便能看到山下空山殿人行往来。

    陆一鸣看过山顶并无别处有异,心中已知那血烟必是从井中涌出,若想探明非要行到井底不可。

    陆一鸣只想了片刻,只把身形一重,便沉身坠入井中,任由坠速愈加其快。可那深井似若无底一般,陆一鸣已觉速度可与元婴大修相比,可仍不能见个分晓。忽而只听得一声凄厉啸声肃鸣,一道血光便直往陆一鸣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