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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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潜龙伏渊 指日啸开杳冥

    沈青衡才将所托之事讲了个大概,陆一鸣跳脚道:“莫说我现在重伤在身,就算我是巅峰之时,也不见得能在一名金丹之士手下撑得多久,我看咱们还是一拍两散算了。( 起笔屋最快更新)”

    沈青衡嫣然一笑道:“一拍两散倒是不错,不过如果没有换灵丹遮掩你这一身的正道之气,恐怕不等你找准时机从豫州脱身,就已然被人发现,你所不信,倒不如行险一试。”

    沈青衡抚弄耳边散碎的青丝又道:“如今魔教已然开启魔劫,豫州通往别处的通道均有严密把守,所以你我合作才会有几分脱身机会,当然我也不会让陆道友白白送死,那人虽然是个金丹修士却并不以神通见长,而且三年前,她就已被我打成重伤,只要道友稍稍谨慎几分,此人就必死无疑。她最近经常出入圣女宫以北三千里的迦落城,道友不妨在那里休养一阵,只要在二十日内将此女击杀便可。”

    陆一鸣沉思片刻后终道:“也罢,既然踏上贼船,也没恁多选择,不过道友如何敢来确定我一定能将此女击败,纵然那人金丹有损,可也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心火修士能轻易击败。”

    沈青衡嘴角一弯,勾出几分笑意道:“我说直觉道友能信么?”

    陆一鸣半晌无语,这理由着实让人无可信服。

    沈青衡眼中波光涟潋,显出几分直逼人心的聪睿,她沉思片刻后启唇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道友应当是修出三昧真火,有此火傍身,那上官红阴毒手段全然无用,我自然坚信道友必能功成,事毕以后,你速速赶去涯云矿区随意择地潜修,待我觅准良机,再将你安排到中央魔教之中,到时从这里寻求脱身机会也方便得多。”

    陆一鸣倒是没有想到沈青衡思维如此活络,反正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何况若他恢复修为,也并不见得会怕一个金丹修士,纵然那人无伤在身。

    见得陆一鸣同意沈青衡便又从头讲此事详详细细讲了一通,约定好几个暗号之后,此时已是月上中天。

    此人生死关乎沈青衡身份暴露,自然是越快越好,陆一鸣也不再行耽搁,将沈青衡与他的几样物事收拾起来,便要连夜而走。

    只是他才推门之时,却听沈青衡一声微叹道:“若是事不可为,道友还是以自身安危为念,此法不通,再行它法便是,纵然身份败露,也可潜藏不出,道友不必太过逞强。”

    陆一鸣哈哈一笑道:“仙子放心,我还等着看那曼妙仙子到底如何为你我摆上喜酒一桌,小命自然珍贵的很。”

    他此言一毕立时钻入苍茫的夜色之中,片刻之后便不见人影。

    沈青衡看他不见人影,从颈间取下一件挂饰,把玩良久这才轻轻放下,心中思绪翩然而飞,浑不知所思若何。

    话分两头,且说当日凌乱秋没将陆一鸣救回,只道那寰天宇戏耍自己,下定决心,若要再见几人必取其项上头颅。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无有那般能力前往豫州救人,命流离老道回得栖霞山,前去与凌霜君细说此事。而凌乱秋直奔百蛮山一线,欲要一鼓作气,将妖族攻伐全然逼退,也好应付接下来的魔劫之战。

    凌霜君与陆一鸣已然种下同心印,倒是可以借助此印来感应对方近况如何。可流离老道绕着栖霞山转了几日,最终才硬着头皮前去接天洞府与凌霜君相见。

    流离老道一向最疼凌霜君,可比凌乱秋这不称职的父亲强上许多,凌霜君此前也对他颇为亲近。可自他撮合两人之后,已有十年不曾前去问候,显然是怒气未消。

    流离老道沿着水廊行得不远,便是一惊,但见四方天际之中,无边灵气正滚滚而来,在那高天之上结出一朵五色花朵,正是成就金丹之兆。

    他倒是没有想到凌霜君正在突破金丹,一时半会也不敢轻易上前打扰,只随心坐在湖心小亭之中静待凌霜君金丹得成。

    他望着这花瓣不由啧啧赞叹:看起来霜丫头功行大进,竟有一口气连过金丹前期之状,通晓五行之道,这些年被西华至妙之气的反噬之苦也没有浪费,再有陆一鸣以东华至真之气的辅佐,此时踏入金丹也算不得多早,广寒宫原本和霜君一般年纪的弟子,铸就金丹之人也不在少数。

    唯一可惜的是陆一鸣这小子现在生死未卜,倒真是败人兴致,今番事了,定要找那寰天宇算帐。

    他在荷亭等候几个时辰,那空中芙蓉这才缓缓落入涤心居中。显然凌霜君金丹已成。

    早在流离老道入得洞府之中,凌霜君就已然察觉,她一路破开知金、明木、驭水、控火、解土这金丹九重前期五重,成就五行和合之境,只要潜心巩固金丹,便能踏入金丹中期,对流离老道的忿忿不平,已然平复许多。

    她自然不会再让流离老道再失颜面,当下便自涤心居中走出,浅施一礼道:“师叔找我有事?”

    流离老道望着她已然扎起的发髻,却是稍稍失神,良久这开门见山道:“这次是有个坏消息告诉你,你夫君也就是陆一鸣那小子被魔教中人掳去,生死至今不知,这次来是要问你可自同心印中察觉有异?”

    凌霜君闻言却是面色一变,蹙起眉头细细回想片刻才略带几分诧异道:“被魔修掳去?可同心印似乎并无异兆,好像他此时心情还算不错,师叔从哪里得知他被掳去,他一向奸诈,岂会轻易犯险,莫非是以讹传讹?”

    流离老道摇了摇头道:“我与你父亲亲眼所见,乃是一名元婴魔修亲自出手,纵然他再失机智,也架不住人倚势凌人,只恨那寰天宇太过奸猾,居然戏耍我等,早知就不应该轻易放他们回去。”

    凌霜君闻言,又潜心感应同心印,这次却是觉察几分细微之处,从同心印传来的感应判断,陆一鸣此刻道种似乎有几分不稳,可令人诧异的是一股欣喜之状仍是缭绕不去。

    凌霜君正待细说,却是面露讶然,无他,盖因她正觉察陆一鸣似乎正在铸就道基,若是被魔修掳去岂能有此征兆。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唯恐这为老不尊的师叔又生出什么坏点子又来欺骗自己。

    流离老道见她仍是不信,疑是自家诳她,便将他此前所历之事细细道明。最后道:“这次天府之行,我栖霞原本所得的灵犀星辰心也被魔教弟子夺去。”

    凌霜君见他说得郑重,不似虚言相欺,心中也信了几分,只是他修为突破道基又如何作解。

    流离老道闻言思忖片刻喜道:“好好好,看来这小子倒还有上几分运道,应该是逃离魔修掌控,潜藏魔教之中修行,走,你随我去百蛮山,广寒宫一向在魔教潜有细谍,正好现任的上弦月主燕霓裳正在此处,托她代为寻觅几分,也不用让我家霜丫头发髻空挽。”

    凌霜君闻言这才觉察自己不知何时竟将青丝挽成妇髻,闻言却是又羞又窘,心怀不由大乱,难道自己已然承认那人是自己夫君不成。

    凌霜君还待回屋将发髻散去,流离老道便促狭一笑,伸手祭出一道流光,将凌霜君收于其中,而后破开青冥,直奔百蛮山而去。

    前后不过数个时辰,流离老道已然带得凌霜君飞临百蛮山一线,此时大战方休,云中道精锐之士正在筹谋下次攻势,倒是一片纷乱之景。

    好在一应事务凌乱秋已然吩咐下去,各宗元婴修士正率门下弟子,连同上万道兵忙碌不休。

    凌乱秋与燕霓裳正在宇文重光病榻之前为其调理伤势。待到流离老道将此事言明,凌乱秋也不由大喜,他本对凌霜君亏欠诸多,是以在姬月寒飞升之后,对他小两口关切也颇多,只是两人无从察觉。

    他眼见两人感情日趋浓厚,不似先前那般仇视,真快成了一对夫妻。若是在眼皮底下将女婿断送,纵然凌霜君不说,他也难以面对自家女儿,甚至对不起已然飞升的姬月寒。

    他当下便与燕霓裳说道:“据说广寒宫在豫州细谍诸多,可否令其人暗中留意几分小婿下落。”

    燕霓裳看了凌霜君一眼道:“这个简单,待我回得仙宫之后,交待下去就是。”

    凌霜君闻言敛衽一礼道:“多谢燕姨,此恩我必谨记与心。”

    燕霓裳一笑道:“霜丫头你还记得沈青衡和凤栖梧两人么,小时候你最喜欢和她们两人争吵,现在青衡潜藏魔教已有十载之久,有这故人之情,她定然不会推脱。”

    凌霜君闻言哼了一声,显然她与这两人相处并不算融洽,不过自家母亲在广寒宫树敌甚众,唯有燕霓裳与她母亲情同姐妹,她一向视若尊长,倒不好提及幼时之事。

    燕霓裳见状宽言道:“你放心,青衡行事自有分寸,倒是你,结亲也不与我讲上一声,要不小姨我定要送上一份厚礼,现在嘛,帮你救回夫君就算我的大礼了。”

    凌霜君心中好是郁闷,心中不知将陆一鸣骂了几多,害得自己如此出糗,只能回道:“燕姨不必太过上心,找不到就算了,不过如今灵犀星辰心被魔修抢走,还要想个法子,要不然我就无法前去五方论剑会上,与争得飞仙台回来。”

    她们两女子叙话,其余几人自是退避而开,燕霓裳却在她耳边轻轻道:“放心,这点我早已想好,现在你也成就金丹,只要随我迎战魔修侵犯,立下功劳,我自有方法为你谋得一个名额,只是你可要小姨保密,要不然宫主知晓,定要治我之罪。”

    她两人经年不见,话却是越说越多,直到战备一毕,燕霓裳这才与凌霜君出得厢房,随大队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