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缘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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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大点声我听不见

    金百万有钱。是个上至皇帝,下至市井都知道的事儿。

    他在北边买了一座山,建了一个庄园。当然并不是只为了消遣用的。

    这一日便是约延慕云等人借赏玩之名,实则暗议一个月之后行动之事的日子。有些事,在人少的地方说总好过在都是耳朵的地方讲。

    临行前,穆念子却是红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延慕云强行抱进马车的。

    她说过不去,但最后的结果,是反抗无效。

    “为什么我还要易容回来?”穆念子小声问。

    “用这张脸可以让对你有不轨之心的人掉以轻心。”延慕云说的很淡然。就在穆念子揣摩不轨二字时,又下了马。

    “江离,你把这封信送到延府,交给南夕子。”

    话落,坐上了马车,一行人便朝北离去。

    江离把信送到延府的时候,南夕子正在和程潇在府后亭下下棋。程家三皇子在南都公主大婚后几乎时不时来串门,而近些日子越发勤快这已经是人尽皆且知都在议论的事。

    有的说这公主给他夫家带了绿帽子,有的说这公主恐怕早已经成了王妃,总之众说纷纭,只不过这些话都不曾被南夕子听到而已。

    “公主,这是我家少主给你的信。”江离如实。

    正在下棋的两人都停了下来。

    “是谁教的你无需再叫我夫人,而改口公主了?”

    江离不语,只是呈上了书信,便请了辞。

    程潇从江离来就一直注释着南夕子,看她撑开书信,在到她读完。余光瞟见仅不过是三两行的话,却让她读出了一种晦涩难懂长篇大论的意思来。

    “他说了什么?”程潇开口。

    南夕子却突然合上了那张纸,攥着纸的小手骨节分明,发白的很。

    “没什么,不过是些寻常话。”

    如果说大婚之日他私会穆念子让她气,他能为一个歌妓而当众侮辱自己让她心伤,那现在,信中那句“你我无行拜堂礼,婚约作罢”便足够让她心死。

    之前的一切,她伤心难过哭过闹过,到现在,却眼睛涩的连泪都流不出来。也许是早就想到会有今天,又或许是难过的竟然有了理智。大哀之日,喜怒无形不过是这个道理。

    两年,自己围着一个男人两年,到头来不过是浪费了青春换来一句自作自受,无行拜堂礼!也是,当初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明知道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南夕子冷笑一声,尽是嘲讽。

    “三哥,你不说要带我进宫么。那今就去吧,这地方我突然有些待够了,想换个地方新鲜新鲜。”

    程潇看着她,却什么也没说。

    有些人自以为可以藏得住心思,却不知情绪早已在脸上映的清清楚楚了。

    “你说你真的叫倾城么?你现在这个样子好看是好看,但你昨儿那张脸却更活泼些,看的更顺眼,你怎么还用这张脸啊?”一到地方,付承业就一副狗腿样子跟过来问。

    穆念子:“……”

    那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让穆念子本能的不想靠近这个人,往延慕云身边蹭了蹭,又拽了拽延慕云的衣角。

    延慕云扭头撇了一眼付承业,长臂一伸,揽着穆念子扬长而去。

    “喂,小美人,我跟你道歉还不成吗。”付承业有些懊恼,早知道那人是延慕云的女人,就算让她扒光了站自己面前,自己肯定也不会有啥反应。

    “走吧,人家记仇。”郁明川走过来,看着付承业瘪嘴的样子,有些无奈。

    这座山,不能用美这个词,用悠然更配。山上漫山的草皮,远方一片林子,林子前用木栏围着,右边有很多的石头,形态各异,石缝下潺潺流出溪水,而正中,是一群花牛,有的欢脱,有的惬意。一座不是很辉煌的屋宇便坐落在不远处。

    沧海桑田,耕牧而栖。

    穆念子脑海里浮现出一副农家乐的场景,她坐在一旁,延慕云正带着两个胖娃娃在草皮上游戏。想着,不禁用手敷了敷有些微烫的脸。

    延慕云见穆念子一脸通红,便停了下来。“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没,没有,只是觉得这边景色挺美。”

    “那一会儿,我带你逛逛。”

    “嗯。”穆念子看着延慕云拉起自己的手,心跳的有些乱,脑海里又浮现刚刚那副情景。

    “一会儿让管家带你们去住的地方,随意一点。”堂后走出一位穿红衣的男子,听这话,应该是这屋子的主人。

    红色,确实是大富大贵的颜色,但穿在这个男人身上却不显得庸俗。面容清素,说玉树临风也不为过。但是这名字倒是不相配了。

    金百万发髻用的是银冠,身形并不羸弱,颇有男子那种威武雄风的感觉,如果征战沙场,一定是枚猛将。

    穆念子打量着,正巧对上那男人投过来的目光。那眼眸,如同鹰目。不同于延慕云那种冰山扫地的感觉,锐利却不失风雅和气。

    “这位是倾城姑娘吧,初来金某山庄,莫要拘谨,让慕云带你好好逛逛。”金百万的声音是那种一听就很有男子气概的,倒是让穆念子听的有些失神。

    要不是早已心有所属,自己肯定得着了他的道儿。正想着,脑门一痛。

    “想什么呢!”这句话到听的不像是问自己,反而是警告。

    穆念子瞪了延慕云一眼,转头朝着金百万笑了笑,全当是告诉他自己知晓。

    简单的晚膳过后,付承业拉着金百万把酒言欢,畅谈快意人生去了,郁明川则回了屋子休息。

    延慕云拉着穆念子到是走了出来,趁着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四处闲逛。

    “慕哥哥,那三位是你下山后交的朋友?”

    延慕云看着穆念子一双澄澈的眸子,伸出了手揽过她的削肩,待臂弯感受到女子的体温才缓缓开了口。

    “这座山庄的庄主叫金百万,他的祖母在我幼年的时候照顾过我,我与他也算是从小便认识。而郁兄则是那年下山后碰巧见他遇了难,我救了他夫人,日子久了,便成了故交。至于剩下那个,应该是打娘胎里就认识吧。”延慕云不想多去解释自己的身世背景,有些事情太复杂,实在是不想把眼前人牵扯进来。

    “打娘胎里?是说你们的母亲是旧识?”穆念子很诧异,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位伟大的娘能教出这么有才的儿子。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不怪他娘,说不定他爹是这样。对,一定是!穆念子想着,一脸的嫌弃全写在脸上。

    延慕云看着她秀眉轻佻,八成又是脑袋瓜子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便突然停了下来。

    夕阳轻落,余晖万里,风吹着叶,叶奏着声。延慕云俯身抱起了她,轻轻一跃,便坐到了近旁的桦树枝上。

    穆念子惊了惊,正想说什么,男人就开口了。

    “念儿,从前这林子里住了两个人,一个叫我爱你,一个叫我不爱你,有一天,两个人因为琐事吵架了,我爱你离开了,森林里还剩下谁?”

    画风变的太突然,穆念子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延慕云又要干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不爱你。”

    延慕云倒是笑了笑。兀自低头,在穆念子耳边说了声,那我也爱你。

    亏是天要黑了。要不穆念子脸热的都不知道该去哪凉凉。

    还没当穆念子消化那五个字的时候。延慕云又开口了。

    “后来,两人和好了,不久又吵架了,这次我不爱你走了,林子里还剩下谁?”这一次,延慕云的嘴角弯的更明显了。偏是那讲话的语气还是带着惋惜。

    得,这明显就是诓自己。穆念子说不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这俩人没事老吵架干嘛。刚想低头,便对上了延慕云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

    突然腰上传来轻微的触感,而她是最怕痒得。

    豁出去了,大不了老脸不要了。穆念子一闭眼,嘟囔。

    “我。我,爱你。”

    “什么?我没听见,念儿,你大点声说。”

    这一刻,穆念子真的就差一口血呕出来了,内伤都快被惊吓出来了。她慕哥哥今吃错药了吧!这不明摆着玩自己吗。

    过了二十年,倒不是不会说情话,也不是听不得,但今天,这些话说出却是让人前所未有的难为情。

    “诶,你别挠,痒,痒!好,我说,我说。”如果说刚刚仅仅是脸红,那现在,耳根子也热的不知所以。

    穆念子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上了延慕云的胳膊,一用力,便挣脱了开,一边用轻功快速开溜,一边冲着延慕云喊。

    “还剩下我爱你。”

    等延慕云回过神来,穆念子早已经落了地,往回跑去。

    “看来,长本事了。”

    延慕云看着那抹身影摇了摇头,眼里却满是宠溺,不着急的散步一样的走了回去。

    刚到大院里,就看见的付承业杵在那里,回头像看什么的样子。

    “走吧,郁兄估计已经过去了。”拍了拍付承业的背说道。

    “小云云,你家那丫头撞见什么了?怎么捂着脸就跑过去了?”

    延慕云顺着他说的方向望过去,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朝着前厅走了过去。

    跑回房间的穆念子,慌乱的关了门,后背紧紧贴在门上,一颗心还没有归位,早已经要呼之欲出。想着刚刚发生的,脸又提高了一个温度。

    “一定是付承业那个浪荡公子教他的!”

    而此刻,已经坐在大厅正喝茶的某人,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杯里的茶水都倾出去不少,揉了揉鼻子,暗自道了声。

    “哪个不识好歹的,又在背地里骂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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