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帝王,奴家我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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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谢娘娘!”

“长孙将军,方才外面吵什么呢?”白芯蕊把弄着手中刚刚采摘的积雪花纸条,不看长孙常宇,一味盯着白色的花瓣观赏。

长孙常宇下意识瞥了眼白芯蕊,又盯了下她手中的花枝,眸底深深一暗,“回娘娘,是一位娘娘想来看您,不过没有皇上的手令便不曾进来。”

“哦,这样。”白芯蕊心里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但说不出源自何处。

想来自己已被围困在宫内多日,她知道闽皓扬表面上是想让自己有个安静的环境,其中她太过了解于他,一方面他应是担忧自己在这后宫受到一些奸人的陷害,或是后妃们的嫉妒,另一方面他也是不相信自己,宋墨殊,毕竟是他一直放在心上难以心安的一个存在。

白芯蕊眼眸之中几分意外一瞬而过,依稀有淡淡星光扑朔,待细看,却又恢复了安静温润之态,“那,他们抬的东西是什么?”

长孙常宇眸光微微一颤,没想到她还是看见了,不过也无碍,那些东西不过是幌子,真正的伎俩是在凤阙宫的内部。

“回娘娘,是那位娘娘给您的补品,已被安置在偏殿。”长孙常宇淡淡的垂眸,深邃的目光中骤然滑过一丝冷芒。他到底还是欺骗了她,其实他不必这样做的,只是心中有个声音在指引,毫无办法去抵抗。

白芯蕊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看上去对这类东西漠不关心,只问道,“长孙将军,本宫命你昨日出凤阙宫,可见到皇上?”

长孙常宇闻言,不由想起昨日的情形,皇上已由清心殿移驾疏月阁,终日沉醉在疏月阁,连批阅奏折也在那里。只是,还有一些事情是不可诉与白芯蕊的,否则这个皇宫便真的是不得安宁了。

“回娘娘,属下昨日面见了皇上,已将娘娘的旨意如实禀告,不过皇上还是吩咐,不准娘娘出宫。”

“你说什么?!”白芯蕊声音沉沉坠地,一字一顿,琉璃眼瞳恰似件上好的瓷器经人小锥一敲,裂纹迸现。“他还真的想关了本宫不成?!”

长孙常宇知道白芯蕊一直不喜闷在凤阙宫中,不过外面的守卫不止是自己手下的人,一部分内侍是直接听从于皇上的命令,表面上是自己掌管,但实际上自己的命令无法完全左右他们,故一些事情自己是无法一意孤行的。

既皇上不肯让皇后出宫,即使自己听从了皇后的旨意不加阻拦,皇后还是出不去的。遍布是皇上的势力,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不过这样也是不错,其实皇上表面上已变心,那些事情还是不要让皇后所触目为好。

如今之策,只有安抚了皇后,宫中才能避免一场血腥的动乱。

“请娘娘稍安勿躁,皇上只是担忧娘娘的身体,如若娘娘想出凤阙宫,属下定再去请示皇上。”

“不必了。”白芯蕊情绪渐渐缓和,面色也稍稍黯淡了些。片刻后,她抬眸触上长孙常宇,询问道,“皇上,他说什么了么?”

长孙常宇见她如此憔悴的表情,心中一震。他自从被调入凤阙宫,每每见到皇后,不是深入骨髓的安静,便是触目惊心的忧郁。起初的他,猜不出她为何不快乐,只有后来才谈及了皇上才明白,原来是感情。

感情,是他不理解的东西。多日来,却是他在白芯蕊面前耳濡目染的东西。这个贵为皇后的女子,或许真的不适合在这里。

不过这一切终究沉在心底,长孙常宇只惊诧了那么片刻,却突然回神似有什么笃定在心中,波澜不惊道,“娘娘,皇上只吩咐属下要好好照顾您,其他的什么都不曾说,不知娘娘是否有何事需要属下转达?”

听罢,白芯蕊的只感觉脸部的肌肉似乎在一瞬间都已僵化成石,眼眸霎那间横生波澜,似乎装载着满满的痛楚,微微颤搐的嘴角抿了抿道,“无事了,本宫累了,凤阙宫劳烦将军了。”

“娘娘言重了,恭送娘娘!”

颜儿上前扶住白芯蕊,眼神扫过长孙常宇之时,却见他用一种复杂的眸色正传达着自己什么讯息。她没有多想,扶着白芯蕊进了里殿。

“将军,我们走么?”长孙常宇身后的一位侍卫凑在他耳畔询问着,见他举步不前,不由心中存疑,“殷昇将军遣人传话,他正在宫外的翠轩阁等将军。”

长孙常宇看着白芯蕊隐没的方向,平静道,“先不急,等一个人。”

“等何人?!”

长孙常宇没有理会他,正遐思间,一个人影踏进视野。往日甚是淡泊从容的人,不知怎的今日他的眼中却有一些着紧之色,触到那人的目光后方才悠悠然似落叶安静坠地。

颜儿走近长孙常宇,神色焦急,“长孙将军。”

长孙常宇回眸扫过那位侍卫,后那人很识时务地一拱手便离开了。他转过脸对颜儿道,“颜儿,皇后娘娘如何了?”他说话的语气刻意收放的很轻,似乎在担忧隔墙有耳。

颜儿面对着长孙常宇有一些不自然的神情,因在她眼里,长孙常宇是一个根本不懂笑,冷的有些骇人的将军。

“娘娘近日来较为疲惫,方才已经上榻就寝了。”她一想及白芯蕊,眸底不可抗拒的一片暗沉,不过面前有他人,她倏余便恢复过来,看向长孙常宇,“不知将军寻奴婢来,有何吩咐?”

长孙常宇负着手走了一步,立在颜儿的身边,不看她,只轻轻道,“颜儿姑娘,在偏殿有一些补品,你见到了么?”

颜儿不懂长孙常宇所言,只回道,“将军,奴婢不曾见到。所有的医药补品都是由太医院送来,经由奴婢之手,但奴婢却不知将军所谈及的那些。”

“那便是了,那些补品你莫要动,也不要告诉他人。姑娘今日不要给娘娘熬用补品,若需,姑娘可私下告

诉本将军,本将军会暗地遣人去太医院取来。”

颜儿越听越糊涂,“将军所言何意?”

“何意先不要管了,就按照本将军所言去做便是。如若其中有下人未经你允许便私自熬了补品,记住,万不可给娘娘食用,而且速来通知本将军!”

“将军……”颜儿本想询问,却又被长孙常宇制止住,“颜儿姑娘,先莫要询问缘由了,此事关乎娘娘和腹中龙子的性命,记住本将军的话!”

颜儿从来没见到他这种眼神,居然被吓的瑟缩一下,身子微微一颤。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匆忙回道,“是,将军!”

长孙常宇环视了眼四周,不时有太监宫女来去匆匆,不过距离甚远。他眼神最后扫过殿门的方向,脑中勾勒出白芯蕊的样子,竟然莫名的怅然。

他见远处一位侍卫正向自己走来,便知了还未做的事情,转而面对颜儿道,“嗯,好,那颜儿姑娘先忙,先行告退。”

“恭送将军。”

待长孙常宇离去不见了踪影,颜儿才慢慢回过神来。她遍遍回味着长孙常宇的话,虽搞不懂究竟何意,但照他的语气,的确应非比寻常。

她的头脑很简单,猜不出其中纠葛。

不过只想让自家主子可以少一些痛楚而已。

暖风拂过,静谧无声的一刻,悄然晕开。

殿内的檀香如故的浓郁,只是那熏笼里的光焰微微荏苒跳动,忽明忽暗,似要隐去。四处飘逸的红纱,随夜风而舞,摇曳起来,交相拥缠,说不出的如梦似幻。

然闽皓扬鼻间的幽香更甚,正坐在他身边的女子眉眼尽舒,笑容如泼墨在宣纸上弥漫一般,一瞬间渲染了周身所有的景物,赋予它们飞扬的生命力。

时间匆走,已然入夜。

“皇上,再来饮一杯,臣妾敬皇上。”入耳的是一阵娇羞欲滴的声音,几乎要酥软了浓浓的暮色。

而对面正坐的闽皓扬面含醉意,口齿还清,只是带着戏谑之意,“爱妃,你要朕喝,朕就喝么?”

“皇上不喝,臣妾替皇上喝。”说着,那女子一把将酒盏夺过,举了盏凑在唇边,只一掩袖,再看便已见底。

闽皓扬看着她螓首微侧,玉光明暗,盈转几分娇羞,不禁撩动心弦。“爱妃果然好酒力,朕看看你到底能饮多少?!”

那女子娇嗔,抬手捶他,却被他握住,低声道,“皇上,你好坏……”

闽皓扬眸间笑意隐现,臂弯微收,低声说道:“爱妃,今夜朕陪你。”低沉的声音,暧昧的呼吸逗得那女子颈间痒痒的,躲又躲不开,挣扎道,“皇上……”

那女子抬了手臂环绕在闽皓扬脖间,凑上前深深在额头一吻,继而樱唇游弋而下,抵在闽皓扬苍白的唇上。

闽皓扬啊翻手将她一转,让她躺在自己的怀中,激烈地吻下去。

而那女子星眸轻阖,调皮地伸手探进他的衣衫,指尖温软,沿着他的脊背流连辗转,一路滑下。

闽皓扬呼吸逐渐急促,低声道,“坠儿。”那女子含糊地应他,温香软玉,雪肤凝琼,兰芝般的清香缠绵,诱人心悸。

她肌肤间的温度沿着他掌心的轻抚烧起爱恋缠绵,他却突然将头埋在她颈间懊恼地叹息一声,撑起身子坐在榻边,背对着她。

那女子十分奇怪,勾住他的腰探身过去,询问地看他。而闽皓扬却一把蒙住她的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不必管朕,好好躺着去。”

那女子一愣,随即笑着蹭往他怀里,闽皓扬紧揽着她,声音微哑:“别闹,要是睡不着了,再来陪朕饮酒!”

那女子听他这么说,便不闹他了。虽不知闽皓扬为何突然转变了性情,但她知道,他定有些顾忌的事情萦萦于心,只是不肯言说罢了。

她本是新妃,本不想掺杂什么争斗。不过既于此位,便也身不由己,无奈还是卷了进来。她不后悔,因她已爱上了他,可以为了他奉出一切。

她可以做出的,只有装的痴些,让闽皓扬可以安心陪在自己左右。

俩人互饮着酒,不时交谈几句,不觉夜入中宵,宫灯影长,满室静谧,偶尔无意抬眸,目光相遇,已彼此酡颜。

直至最终,那女子还是抵抗不住醉意,躺在榻上睡去。

此时的闽皓扬眼底尚存一丝清醒,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幽暗中只见焦灼晶亮的眸光,倒映出那平静的神志。他的身体里似有万箭攒心,利刃附体,似洪水猛兽四处冲撞,似万蚁噬骨剧痛难当。

他慢慢将眼前人看作了另一人,本缭乱的心结,一回忆那张熟悉的脸,却瞬间清醒过来。黑暗中只剩这一双清湖般的眼眸,冰色的光,微凉的暖,让他凭着残余的理智控制着自己,不至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来,无论他如何遮掩,还是忘不了她。

闽皓扬一人独酌,不再去看榻上那人。冷面下隐着能融了冰川的火焰,灼的五脏欲焚,他闭了闭目,唇角凌厉的锐成一刃。不觉间,耳边突然传来说话声,“回禀皇上,晴婉仪遣人来报,想问皇上何日看玉菊堂?”

闽皓扬抿了抿残留在嘴角的酒,闻言才想起自己今日曾遣人告诉晴婉仪要去她那里,可是梦坠儿中途寻来,便忘了她那一茬。

“你且回去告诉她,明日朕在桃夭阁,让她去那里寻朕便是。”

“遵旨!”那小太监余光扫过榻上的人,心中异样,自觉不该过久逗留,便回道,“皇上,奴才告退!”

闽皓扬依旧自斟自酌着,慢慢已将所有的烦心事剔除脑海。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不想再去想那些,对他而言,不如酣畅淋漓一把,忘了纠葛。

他本是身处万众

瞩目中心的男人,这莫名其妙的人生一场,他没有太多珍惜的东西,唯独有些人,用他们的心留住了一缕飘渺的灵魂,他们融于他的骨血,一点一滴重塑了一个他,让他忘记了曾经沧海的荒凉,前尘如烟的空茫。

而他最深爱之人,却苍凉远去。

这是,命中的劫数么?!

酒醉消沉,几日欢歌,几日恢宏。

再举杯,已罢痛。

夜夜无穷。

又是一日晨光倾遍,帝宇殿外的夏藤缠绵招展攀满回廊,轻荫曼影,青翠欲滴。金银两色的小花点缀在修长的枝叶间,阳光落了淡淡一层,温暖中带着几分清香可人。

闽皓扬刚下了早朝,自帝宇殿出来,或许是映在眼底的光线过于耀眼,他紧锁着眉,似乎并不因阳光的煦暖而感到愉悦。如今,朝中已成分派势力,多足鼎立,倚仗后宫。这正是蒋凌调查出的事实。

看来,朝堂和后宫的结合,并非那么简单。

面罗衣窸窣,环佩轻响,闽皓扬抬头看去,是晴婉仪带着几个侍女正往清心殿过来。舒缓的步伐,袅娜的身姿,阳光下的晴婉仪有着一种柔和的美,芙蓉绢裳秀婉如水,春风不着力,缓缓掠过她温丽的面容。

晴婉仪到了近前,唇角轻轻含笑,但那美好的眉目间略带的一丝憔悴却那样清晰的落在了闽皓扬眼中。“臣妾参见皇上。”

闽皓扬眼中泛起淡淡清光,侧首垂眸,定了定心神,“爱妃请起。”

“谢皇上。”

“不知爱妃怎在此?”

晴婉仪秀脸上变作娇嗔,撇了撇唇角,回道,“皇上莫非忘了前日要来玉菊堂来寻臣妾的约定?既皇上不来,那臣妾便来寻皇上了。”闲雅的清音,如珠玉散落,甚合那人。

闽皓扬笑了笑,“是朕的过错,那爱妃同朕去桃夭阁,朕会好好补偿你。”

“是,皇上。”

闽皓扬轻笑一声,便同晴婉仪一齐向着桃夭阁而去。

窗外日上三竿,阁内却正是良宵。

殿门外正守着众位侍卫,受了皇上的吩咐,不准任何人入内。他们一脸肃穆地伫立着,尽管耳畔传来殿内的打闹暧昧之语,却依旧无动于衷。

正午即将降临,御膳房的太官令已遣人来了三次,恭请皇上去用膳,可皆被皇上一道口谕抵在门外。

渐渐地,门外已无人再敢来寻,仿佛一切已是安谧。

不知过了多久,自宫门处隐现出几人身影。立在殿门的侍卫们皆放眼而去,却不识是何人。

待那些人走近,侍卫们才看清,原来是皇后白芯蕊。

白芯蕊叠着双手轻移莲步而近,眸若秋水,眉似远山,玉栉高束云鬓,玲珑华胜轻摇,一身黛青色的宫装端丽雅致,广袖燕襟,披帛修长,虽已有数日身孕隐约也看得出,却是别有一份风姿绰约,妩媚动人。

白芯蕊身后随着颜儿,长孙常宇,及众位侍卫,脸上表情各异,除了不懂表情的长孙常宇外,大多是一副愁楚的神色。

“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白芯蕊只微微颔首,面无表情,淡淡相问道,“皇上是否在此?”

那几位侍卫皆是诧异,不知皇后为何会来此。宫人皆知皇上下令不准皇后无事出宫,又是何人让皇后知了皇上的行踪,并来到此处呢?!

“你们没有听见皇后娘娘的话么?”白芯蕊身后的长孙常宇厉色对着几位侍卫,不知他们在愣什么神。

“哦,请,请娘娘恕罪。皇上确是在此。”

白芯蕊闻言探了探殿内,不见有人,却闻了欢笑的声响。她没管其他,举步便要往里面闯,谁知却被他们几个侍卫横臂拦住。

“你们什么意思?”

“请娘娘恕罪,皇上有令,不准任何人进入。”语气虽然坚决,但透着浅浅的弱势。因他们知道皇上素来宠幸皇后,故皇后在这宫中的地位并不低于皇上。得罪那一方,都不是明智之举。

白芯蕊思忖片刻,回眸瞥了眼长孙常宇。长孙常宇知了她意,挥手示意身后随来的侍卫上前,阻住殿门前的守卫。

“皇后娘娘,你……”

白芯蕊不管殿门前的动乱,让颜儿随在身后,跨步进了阁内。她刚进去,便立即止住了脚步。

映入眼帘的正有两人在亲昵,时而喂酒,时而嗅吻。闽皓扬怀抱着佳丽,嬉笑打闹,好不欢乐。

闽皓扬抬眸瞬间也正好看见了白芯蕊,在近乎屏息的对视了片刻之后,他从她竭力隐藏的目光中发现了一抹揪心的痛楚,但却没有多加理睬。

白芯蕊压抑着几欲夺出眼眶的晶莹,勉强挤出一笑,“皇上,臣妾来是想告诉您,臣妾不想再闷在宫中,请皇上下令解了禁足的命令。”

闽皓扬抬起手指轻轻勾了下怀中女子的下颚,继而扶她起身,自己则只转了转身子,对上白芯蕊潋滟的目光,“原来是皇后,你怎么进来的?”

白芯蕊静静看着他那熟悉的脸,熟悉的神态,听着他清冷的话语,胸口如堵上了大石般沉重,心动和失望并存,纠缠交织不停。想为却不可能为的绝望感终于淹没了她的身心,跨不过鸿沟,只能堕入深渊,跌入黑暗。

“回皇上,臣妾自然有臣妾的办法。既然皇上如此忙碌,臣妾改日再遣人来奏请皇上便是。”

白芯蕊不管是否得了闽皓扬的准许,一转身便离开了。

随着她的离开,皇上清俊的脸因此而有些扭拧,面上不自然的线条渐变的细微褶皱覆盖翻转,渐次而微妙地折射出一种无言的柔软,掩去了原本的冷酷与淡漠,银汉无声转玉盘一般的缓慢绵延,眼角眉稍都因了这种变化而柔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