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帝王,奴家我不从
字体: 16 + -

155、

月光笼罩的凤阙宫中,白色的鲜花正才露尖尖。尽管还未曾盛开,但其上仅显出一点的颜色却初绽了瑰丽的神态。

夜深了,微寒的夜风吹过浩如瀚海的花朵,那迷人的香气便被掀了起来,如烟如雾,恍若仙境。

白色花海里,一位白衣女子正弯腰低首,手举一把花铲忙碌着,小心翼翼地剜着植株的根茎。她投入全心,不知觉间头顶上的悬月已在云翳的怀里安眠。

那女子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如瀚海,里面正涌动着柔柔的波光。

此时,淡淡月华正照在那张秀美的脸颊上,使那轮廓鲜明的五官柔和了许多。而妩媚的眼窝处,更是被浓密的睫毛投出一片剪影。

凤阙宫千万盏宫灯摇晃生光,将整个大殿照的里外明透。

那女子的身后一直追随着一批宫女太监,互相似在窃窃私语,来回推搡,不知该派谁上前去劝解她。

片刻后,一位眉清目秀的宫女终于被众人推了前去,跃了几步在白芯蕊身后紧紧停住。那人,正是颜儿。

颜儿小小的身子裹在淡青色曲裾里,显得单薄而娇怯。她尖尖的小脸上,双眸因惊诧而瞪大。那茶色的眸子在月华照耀下,闪烁出剔透清亮的光芒。

她回眸求救般的看着众人,却见他们皆挥手示意她立即前去。她没有办法,只好凑上去低声唤了一声,“娘娘?”

花丛之中的白芯蕊此时正俯身在修剪那些白色的花,全身沐浴在月华里,连头至脚皆被白色沾染。此刻的她正着一袭红色缠枝兰花宫装,裙摆曳地三尺,额际累丝金凤流苏轻颤,一派明艳端丽似要将所有娇艳的花枝都败了姿色。

颜儿见白芯蕊没有应答,抿了唇再道了一句,“娘娘,夜深了,快回去吧,不要着了凉。”

白芯蕊迈着轻盈的步子在月华里来回走动,似还是未曾听见她的话,伸出修长如莲花般的纤手,隐没在花丛之中。她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这花性刚移植来不久,必须好生管理,不然历了今晚便枯萎了……”

颜儿见她这般不理不睬,全神贯注,只好不再言语,回眸看了眼身后那群宫女太监,彼此闭目暗叹一声,谁也毫无办法。

凤阙宫内,明亮的宫灯照耀着一切。那桔红色的灯光在黑夜中闪闪烁烁,投射在碧瓦丹柱熠熠生辉。

殿外蓦地传来一股喧哗的声响,不过丛中的白芯蕊一心专注于修剪,并未听觉。而颜儿等几位宫女太监却闻了声音,不由纷纷循声聚焦在远处,只见自殿外的玉阶上正缓缓走近一人。

四周除了沉重的脚步声,只余深夜曼妙的呼声。

寂寞深宫绿树成荫,待那几个黑暗的身影渐行渐近,众人才发现,原来是皇上闽皓扬,其后正跟着王庭安,和诸多内廷侍卫。

颜儿顿时怔住,心上狂跳不止。想这皇上已多日不曾来过凤阙宫了,怎如此

深夜竟忽摆驾来此?!

她没时间多想,连同众位宫女太监忙上前躬礼,正打算言语,却被王庭安一个眼神抑制了回去。她不知他意,再见闽皓扬透着月光的脸庞,清峻的眉宇微拧着,脑子里不由闪过一道寒光。

闽皓扬显然发现了在花丛中白芯蕊的背影,来回游走不知在忙碌些什么。他抬起一根手指竖立在唇边,摇了摇首,让他们勿要出声。

众人垂眸皆不敢抬起,内心惊异慌乱的声音细微,融进漫漫的夜色,却没有飘进不远处白芯蕊的耳畔。

闽皓扬略显红润的脸庞浮现在月华下,显得极其俊美,眸中虽尚且残有醉意,但头脑还是分外清醒。他拂手将众人引去,轻步向着白芯蕊走了过去。

白芯蕊听闻了细微的脚步声响,以为又是颜儿或是众凤阙宫的下人,头也未抬,只启齿道,“本宫说了不急。你们先回去吧,本宫稍候自己回去。”

“你要我回去哪?!”

声音幽幽滑入冰凉如水的夜色里,如一滴夜露,坠落在白芯蕊的心上。她猛然回头,只见眼前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嘴角正向上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她连忙收了手中的花铲匿在身后,前移了几步,将纤手覆在腰间,福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闽皓扬轻轻一笑,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他抬步上前,拉起她的手臂,拿过她手中的花铲放在自己手中仔细打量。片刻之后,他好奇询道,“爱妃拿这东西干嘛?”

夜风拂过,侵骨沁凉。

白芯蕊嗅得自闽皓扬身上散发而来的酒气,便料到他方才定去饮酒了。看他眸中有神,似饮的不多。

她未动先语,依是原先的柔和模样,“回皇上,臣妾今夜闲来无事,便来修剪一下这些花草。”

闽皓扬脸上还是依旧笑意浅浅,眼神越过她的身边,见一种白色的花正在悄然生长,样子甚为熟悉。再一思忖,却是任忘记任何都不会忘记它的名字。

正是,积雪花。

闽皓扬不由震惊非常,虽上次冬日过去,已是许久不曾见过积雪花,但它的样子却一直镌刻在心底,永不曾褪去白色的光泽。但此刻却一点存疑,此花只有冬季才会开放,怎白芯蕊此刻将它种植在这里?!

“此莫非是积雪花?!”闽皓扬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疑惑,蹙起了眉。

白芯蕊颔首,淡声回道,“臣妾一时想看积雪花,故遣人自家乡苏州运了几株积雪花种进来宫中,并请西域花匠前来教授植种之法。此番才知,原来积雪花在夏日亦可生。”

闽皓扬怔仲的神情愈加弥重,酒意却似被夜风吹拂地慢慢淡去了。他越过白芯蕊近了花丛,俯身去嗅那花的味道。不会错,确是积雪花!

“它既名曰积雪,可为何亦能生在夏日?”百花之中,闽皓扬唯独爱积雪花这一种,此时却不知

它名讳的来历,不禁心中叹然。

他爱积雪花的初始,或许是因彩舞。但过程,却是因了白芯蕊。

白芯蕊看着闽皓扬凑在花前月下的背影,竟然像极了儿时的场景。她便是在这样的画面里同闽皓扬初次见面,初次相知。

只是,如今是深夜,那日是清晨。

唯一不同的是,已经逝去的过往。

“回皇上,请来的那位西域花匠告诉臣妾,积雪花本性嗜阴,尤在冬日降雪之际绽放最盛。但若植在特制颜土里,并施以雪水,虽无冬时的繁盛,但一样可以开出花瓣。”

闽皓扬抚着尚是雏形的花枝,心里忍不禁漾起一波波如水般温润,眼中水光潋潋氤氲迷漫。他回眸视了白芯蕊一眼,而后深深颔首。

原来如此,西域环绕高山,更以天山斐名天下。得来正纯的雪水必非难事,至于特制颜土,想必对那些终日研究花草的花匠来说,亦是信手拈来。

闽皓扬最好奇的不止是此,而唯对眼前的白芯蕊。这些事情都是她在自己不知之时所做,自己不来后宫看她的日子,她原来是这番度过。

想及此,闽皓扬不禁自深邃明澈的眼睛里慢慢划过一道哀伤。自己最近是有多忽视这位身居后宫,却不甘于被囚于后宫的女子,她才这番周转劳累?!

积雪花,会适合皇宫么?她,会适合皇宫么?!

“朕来帮爱妃来做。”闽皓扬一笑,此时的醉意早已坠落,融在花丛中积雪花的脸颊上,红了一片又一片。

白芯蕊一怔,伫立着本想启齿,却不知何语。她失着神,一直看着拿花铲俯身去修理花草的闽皓扬,心中层层波澜漾起。

她的心,亦随着他的来回走动而翻涌。皎洁月光下的闽皓扬,是那么英俊那么温文尔雅,描龙皇袍下摆随夜风悠悠轻扬,素雅且华贵。

她不知觉举起纤手,慢慢张开手指,看月光在指间流泻辗转,看指缝外闽皓扬专注之态,几步之遥,犹如隔了万水千山。

半晌终余,她终于轻轻启齿唤了一声,“皇上?”

闽皓扬没有回头,声音里透着宁静,“爱妃何事?”他似对修剪花枝很感兴趣,在花丛中一直来回走动,却丝毫不见厌烦。

白芯蕊停了口抿唇,不知一些事当问不当问,但终于她还是鼓足勇气,沉沉道,“不知皇上今夜来,有事么?”

自从那日云霓裳来凤阙宫问了安,白芯蕊便一直对云霓裳的话耿耿,深觉愧对于闽皓扬。自己虽如囚犯一般居在后宫,全是因闽皓扬,但自己更不会恨他,毕竟他是为了天下百姓,而且回来更是自己的选择。

他不来,白芯蕊一直企盼。可是此时此刻,他来了,白芯蕊却在心中无多少欢喜。是因她心知,闽皓扬的来临不过是因当初将自己作为唯一的承诺,或是朝堂的压力。一切,一切,自己都无法帮他承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