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帝王,奴家我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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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奔跑的马车一路北行,出了上曲已经很远,身后尾随的百姓渐渐消失了踪影。

白芯蕊坐在豪华的马车里,低垂着眸假装无动于衷,心中却似摊开一片平湖。她一直默默不语,因声线早已被悲伤的哽咽所占据,暂时发不出了声音。

闵皓扬则坐在她身边,将她的纤手紧紧握住,一双冷峻肃静的眸一直盯望着她,深深黑眸如若点漆,却在其中蕴含些许藏掩极深的凄痛。她修长的手指冰凉如雪,如化作一滩匆匆流淌的溪流,慢慢织成细密的天罗地网,将他禁锢在中央,画地为牢,无处可逃。

他知她心苦,却亦只能这样默默守候,再无它办法。

白芯蕊闻见耳畔只余马蹄的声响,便拉开布帘望向车外。掩映着匆匆的马蹄,只有荡起尘土的土地,和参天的巨树绿木。上曲在眼前已作古,却于心中愈渐强烈起来。

沙漏匆匆,已至了上曲之外的一片陌生的树林。

四围的树木甚是高大,整个天际皆被绿色所覆盖,几乎不见之前的阴霾是否退去。白芯蕊心中一时好奇,便顺下布帘,对帘外驾马的小厮唤道,“官人,我们到哪里了?”

那小厮一直拉着马缰,口中“驾驾”地叫喧。闻见白芯蕊的声音,他便匆忙回眸冲帘内的二人扬声回道,“回姑娘,我们已经到了上曲之北的毛竹林。”

白芯蕊微微动容,眉心却并不见舒展。

闵皓扬则静静看着她,帮她理了理垂来肩头的长发,眼底清澈,仿佛一缕阳光映在了微缩的瞳孔中,瞬间被那幽静的黑色吸了进去,“芯蕊,不要担心。”

白芯蕊眼神怔怔,却亦是眸光澄透。只微微颔首,没再言语。赶了这么久的路,她应是感觉有些倦意了,便伏在闵皓扬的怀里很快睡了去。

约行了一个时辰的路,突然马的一声长嘶,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白芯蕊蓦地被惊醒,还没等直立起身子,便入耳一股无波无澜的声音,“无碍,你继续睡。”她闭了闭目醒神,自闽皓扬的怀中坐起,见他脸上平静无波,丝毫不乱。她正欲看向帘外,却闻听一股惧怕的声音自帘外传来,“公子,姑娘……”

闵皓扬眼底立即暗光隐隐,听他声音,莫非这次又是劫匪?!

他一言不发地看向白芯蕊,嘴角莫名勾起一层笑意,眸中亦是安静的光泽,想安慰白芯蕊不要担心。他示意白芯蕊继续呆在马车内,而一人掀帘而出。

阴霾应还不曾过去,如今的森林里一片阴暗,只有暗青色的淡光透过空隙射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斑驳的阴影。四周皆是深不见底的茂林,不免让人心生恐怖。

马车前方自黑暗深处趋来一群人马,距离甚远,暂时还看不清楚穿着与模样,不知是否真是劫匪。闽皓扬轻声告知那小厮不要担心,如若真是劫匪,便会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赶紧驱马带车内的人离开。

耳畔是匆匆的马蹄声,他慢慢走至马车前面,见那些人正驾马步步靠近,打头那人的脸庞慢慢投射在他清冷深幽的眸中。

忽而他的眸子一闪,继而嘴

角轻轻扬起,回身对那小厮轻轻摇首,意思无事了。

众人已离马车咫尺,待收勒马缰,皆跟随打头那人一齐翻身下马。

打头那人正欲跪在闵皓扬面前,却被闽皓扬一个眼神拦住。那人顺着他的神色,目光掠过马车之上的小厮,便立马会了意,只拱手道了一声,“公子。”

闵皓扬冲他微微颔首,脸上的沉冷已然化作一丝湛然如水。

打头那人越过他身旁,趋近马车上那名小厮,声音平淡,“这位官人,既到了此地,闵公子交与我们护送便是,你尽可回去复命。”他随即挥了挥手,便见身后一侍从牵来一匹良马,立于跟前。“这匹马,与这些银两,答谢官人一路对我家公子的照顾。”

身后那名侍从闻听主公意,自怀中取出几锭银子,向前几步陈列在那小厮面前。

那小厮显然不曾见过如此壮势的人马和如此多的银两,眸间早已生满恐惧,连忙跳下了马车,对打头那人揖了再揖,“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他领了赏物,脸上的惧色化作重重惊喜,赶紧牵马离去了。

打头那人见那小厮渐渐消失在了丛林深处,便回身重新立在闵皓扬面前。见闵皓扬则抬起手指示意了下马车,那人一直不苟言笑的神情突然勾起淡淡笑意,慢慢走近马车,拱手而道,“属下恭迎王妃出马车。”

马车内的白芯蕊早见外边一直没有动静,心中正浮生起丝丝担忧。她脸上的倦意还不曾散去,却又听见帘外传来的声音,心中不由一凛,这声音不是……

她醒了醒神,款款移步掀帘而出,见眼前正立着一人,眸中不禁生满惊骇。

这人,竟是蒋凌将军。

正在白芯蕊满目踌躇之际,闵皓扬趋步走了过来,抬手将白芯蕊扶下马车。他重新向蒋凌投去目光,坚若磐石的脸上也微微一动,“不知蒋将军怎会在此?”

白芯蕊眉目一动,侧眸看着闵皓扬,竟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蒋凌直起身,英气的脸上透出一丝郑重,将方才倜傥的笑冲淡,“不瞒王爷,属下自那日在树林一别,便不曾回去,仍一直暗中保护王爷的安危,知王爷一路亦被其他人跟踪……”

闵皓扬眼中微光精闪,目光在蒋凌脸上流连片刻,示意让他不要说出此事。见他缄口不言,他转而看着身旁的白芯蕊,脸上并无任何变化,想必没有仔细听清刚才蒋凌说的话。

他眼底的冷锐隐去,神情慢慢泛起柔和,“继续。”语气却是清冽,带着丝倨傲。

白芯蕊亦是眉毛一蹙,对蒋凌道,“对啊,怎么不说了?”

蒋凌怔住的神情慢慢恢复,再一拱手,便继续道,“后来知王爷和王妃离了上曲,便一路追随至此,因怕百姓认出,于此地才敢出现。”

闵皓扬微微颔首,明了其中端倪,声音淡淡,“劳烦蒋将军了。”

蒋凌一听此言,赶紧施礼,“为了王爷和王妃的安危,属下甘愿赴汤蹈火。”

闵皓扬幽暗的眸底浮出一丝笑意,不过那笑意背后还隐着一种难解其味的肃峻,

蔓延在四周的阴暗中,愈发显得幽冷。“先赶路吧。”他平了情绪,专注看着白芯蕊。

白芯蕊重新在闽皓扬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紧随其后闽皓扬也掀帘而进。蒋凌安排一名侍从驾着马车,而纷纷众人立即上马赶路。

只听大喝一声,“走!”于是,马车继续匆匆前行。身前是蒋凌驱马带路,身后是众侍卫列队保驾。

林风拂动着车窗的布帘,自帘外泄进一丝浓重的暗沉,倾在白芯蕊的玉容上,似聚成的一滩伤悲在流淌。

摇晃颠簸的马车内,闵皓扬一直拉着白芯蕊的纤手,见她脸上依旧残留些不具自然的情绪,便柔声安慰道,“既有了蒋凌,便不用再担心了。”

白芯蕊就近看着他,那温暖的眼神渐渐平息了心中情绪起伏,仿佛那温热能将内心所有的冰山全部融了去。她颔了颔首,转而一丝浅笑,“我们大概何时能到京都?”

闵皓扬略一思忖,回道,“京都距此不过几百里,加上路中歇息,最少需五日。”

白芯蕊又一颔首,低眸若有所思。

闵皓扬如今的心情也异常平静,对回京都之事毫无感觉。他不过想借回京都让眼前这个女子开心,却不知这步棋是否走的正确,抑或,只是一步败棋。

马车继续行了一路,帘外渐渐传来喧嚣的声响。忽而马车停下,耳边响起蒋凌沉稳的声音,“公子,夫人,前方有一座城。”

白芯蕊抬手掀开车窗的布帘,见天际早已灰暗,不像是阴霾,应只是临近晚上了。闵皓扬则不动神色,声音深沉,“那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是,”蒋凌略有停顿,继续道,“只是属下请王爷……”

闵皓扬那一瞬间眸底的冰寒,顿了顿情绪,便躬身举步出了帘外。蒋凌见闵皓扬出来,忙抬手将他引下,声音低沉道,“王爷,你看。”

闵皓扬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见城墙下有几人在静立,因天色灰暗看不清模样,但可看出那几人一直看向这边,却丝毫未动,看来并非是进出城的寻常百姓。他面色平常,声音如暗夜般清冷,“无碍,等下先过去看看。”

白芯蕊亦出了帘,被闵皓扬扶着下了马车。她遥遥见月光投射在城墙之上,显得分外沧桑之感。火把的光芒映照着城墙上守卫的脸庞,更显一股冷峻之意。

闵皓扬凝眸于蒋凌,沉沉道,“吩咐众人,进城之后切莫喧哗,勿要显露身份。”

“是!”蒋凌立即拱手退在众人面前,照闵皓扬的话吩咐马下众侍卫。此时的侍卫们早已换上寻常装扮,即使进了城亦不会被人看出是宫廷之人。

白芯蕊则偷偷瞥了闵皓扬一眼,见他看着自己面上风云浅淡,但是眸底却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锐和担忧。她却不知他在戒备什么,只随在闵皓扬身后,一齐走近城墙。

城墙之下静立着的那几人见他们靠近,赶紧趋步迎上前来,停在闵皓扬面前立马跪倒在地。继而一股异常沉稳的声音,自前面一人的头下顺风荡漾在众人耳边,“下官在此恭迎腾王爷,王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