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帝王,奴家我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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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那老者低眸用眼神余光瞥视了一眼身后众人,后双臂抬起,转身对他们道,“乡亲们,请先莫要吵闹,听白老板如何说得。”

话罢,杂声停息,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那老者回身面对着白芯蕊,眼角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道,“白老板,您看百姓们的心声,莫非今日定要离开?”

白芯蕊感觉众道目光齐齐投在自己的脸上,突然不知所以。她无法躲避那些真诚无瑕的眼神,可是如今,离开已成她无法改变的现实。

她慢慢从楼上移步下来,立于众百姓的面前。直至此刻,她才发现门外还立着一大批百姓,想必皆是因此事而来。她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挤出脸上一丝平淡,道,“老先生,请先让乡亲们各自回家吧,如此这番兴师动众,想必过罢会招来官府之人。”

那老者亦是通情达理之人,见白芯蕊这般说辞,便只好对身后众人道,“乡亲们,白老板说的对,你们先回去。你们若还信任老夫,待老夫与白老板商议便罢,便即刻回去告知你们,不知可否?”

众人互相私语片刻,皆纷纷道,“霍老先生,我们相信你。请你务必要让白老板留下来啊。”他们转而对白芯蕊道,“白老板,你定不要离开了……”

白芯蕊对众人含笑颔首,柔声细语道,“放心吧乡亲们,小女子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众人皆摇首嗟叹,纷纷对白芯蕊和那老者一揖,便各自退出了客栈。

转眼,客栈里只余白芯蕊与那白须老者二人。

正在白芯蕊疑惑客栈小二不见踪影时,自里堂帘内窃窃走出一人,他面露恐慌,看样子被什么所惊吓了。

白芯蕊抬眸见他迎着自己而来,秀眉一蹙,道,“小二,你方才去哪了?”那小二则躲开白芯蕊的眸子,面露愧疚之色,迟迟不语。

白芯蕊见他这般躲闪,心中似有所开朗,便问道,“我问你,是不是你告诉百姓们,我明日要离开?”

那小二猛地抬眸,迎上白芯蕊质问的目光,其后又耷拉下脑袋,声音低沉道,“是小人对不起白姑娘,小人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你怎会知此事?”白芯蕊没记得曾经告诉过他,莫非只有一种可能……

那小二窃窃回道,“昨晚,小人经过里堂,见白姑娘与老板娘在谈话,无意间听见这一句。本想告诉他们,让他们来请白姑娘不要走,可谁知来了如此多人,真是吓了一跳。”

白芯蕊将眉毛一扬起,问道,“你确实是无意间听见,不是故意偷听?”

那小二脸色忽慌张起来,匆忙道,“在这点上,确是白姑娘错怪小人了。当时小人十分困倦,并无心偷听。”

白芯蕊心知他没这胆子,见他平日里对夏嫣恭敬之模样便知他定不会偷听。她也只是戏谑于他,想不到他胆子真是小的可怜。

白芯蕊收了打趣,不再管他,转而对身旁的那位老者道,“霍老先生,其实小女子确是要离开的,此事也是迫不得已,还望老先生从中帮小女子斡旋一二。”

那老者显然从方才的对话中早已预料到,白芯蕊的离开不可能改变。他抚须怅然一叹,沉沉道,“白老板,其实老夫见你之意已决,本不该再过多劝阻。可你亦亲眼所见,百姓们皆对你不舍,这一点白老板还要细细斟量才是。”

白芯蕊微微颔首,将那老者引至位子上坐下,继续道,“嗯,小女子早已将上曲百姓放于心上,不论去到哪里都不会忘记。”

那老者见她这般神情,不再多言,望着门外青天叹道,“瑶姬本便不是凡尘之人,总是会要去的,总会要去的……”

白芯蕊待送那老者出

了客栈,便回来问躲在一旁发愣的小二,“你家老板娘呢?”

那小二蓦地回神,道,“回白姑娘,老板娘现在不在客栈。”

白芯蕊略一思忖,想必她又去了七丝堂,也罢。“那,见到闵公子了呢?”闽皓扬一早也不见了踪影,莫非他忘记了今日要回去京都之事么?

那小二想了片刻,回道,“哦,今早闵公子与老板娘一同出去的。”

白芯蕊随即一怔,什么?!一起出去?!他们本便不熟悉,又能一同去了何地呢?她没问太多,问了小二想必也不知,什么也没说,便出了客栈。

客栈外渐渐退去人潮,清晨的街道上行人来往,两侧的商铺纷纷开了门。天际上漏下道道闪耀的晨光,仿佛刹那间,在眼前涌现出无边无际的金色潮水。

白芯蕊一路径直去了七丝堂,遥遥可见七丝堂门外若市。

此时的七丝堂早已不同往日,昔日一张普通的牌匾如今也灼灼夺目。近日,自用了七丝堂的施舍,和白芯蕊张贴的药方,上曲临州郡早已活人无数。如今有更多商人或商铺见此不可多得的商机,纷纷来此购得囤积的药物粮食。白芯蕊当初已吩咐过,在接济穷困百姓之余可以将那些囤货卖与那些商人,而且必要以多倍。

即使如此,来往七丝堂的商人亦是络绎不绝,因其中利益的确颇丰。

白芯蕊进了七丝堂,见堂上人山人海,几乎要挤得道路不通。她无意间一抬眸,却在人群之中见到了闽皓扬与夏嫣二人。

夏嫣依旧脸戴面纱,倒不曾有多少变化,仍是立于正桌之上帮来往的病患百姓看诊。

白芯蕊收回目光,转而去看闽皓扬,却不由一怔。闽皓扬正立在一旁负责将粮食衣物分发给穷苦百姓,眼神中一片温和,竟无了原来的盛凌之气,而且,眉宇间多了坚毅,当初的清冷已了无踪影,举止间无不透露出一种亲和的气息,实在不像闽皓扬昔日的模样。

白芯蕊直直盯望着他,这还是闽皓扬么?!他本便是性格孤傲之人,怎会在此刻如此体恤百姓了?何况,今日既要离开,他又怎会来此做这种事情?!

她没有多想,抬步趋近闽皓扬,唤了一声,“皓扬?”

闽皓扬将手上刚取过的粮食交与前面一位百姓的手中,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闻听唤声,侧眸望去,见是白芯蕊,笑意勾得更大了些,“芯蕊,你来了。”

白芯蕊立在他身旁,接过旁边一人递给闽皓扬的粮食,转而再交给闽皓扬,道,“你怎会在这里?”

闽皓扬接了过去,冲她微微地一笑,那笑容爽朗洒脱,于平静之中,稍带着三分温柔,“我怎不能来此?来上曲这么久了,我正想帮上曲百姓做些事情。”

白芯蕊听了这话,心中陡然一滞。

“芯蕊,不用担心,午后我们再离开,有何必须要做的事情,你先去做好了。”简慢而温和的声音,穿越鼎沸人声,微微回荡于白芯蕊耳边,似乎并不着太多的力,却叫人听了心里像被照进一道阳光,许久之后仍有丝丝暖意,凝聚不散。

白芯蕊看着他的侧脸,只回了一声,“好。”

她与闽皓扬道了别,便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夏嫣,只见夏嫣眸中平静,丝毫无了昨日的脆弱。或许,她真的想开了罢。

白芯蕊没有唤她,而是穿过人群,直趋了后堂。

后堂依旧是隔绝正堂的喧嚣,还有几株白芯蕊当初栽植的白兰,和几棵本就存在已久的垂柳,一丛丛一簇簇,绚丽的张扬了满院。

阳光极好,透过娇艳含羞的花枝洒开一地碎影明媚,柳色舒展,花草成荫,浓浓翠翠已是一片秀润。点点碎影落

入眸中,犹如碧湖映日,折射一片华灿。

白芯蕊立在账房门口,轻声唤道,“卫先生?”

卫先生将手中的账本放下,见是白芯蕊,忙起身揖礼,“原来是白老板。”

白芯蕊移步走近,重新环视了一眼账房四周的环境,缓缓道,“以后之日,便辛苦卫先生了,定要跟随夏嫣姑娘好好管理七丝堂。”

清晨一临,卫先生便已听闻白芯蕊要离开上曲的消息在大街小巷传遍,本想亲口问之,但此时见她既是这般说辞,便也说明此事为真了。他剑眉一蹙,还是问道,“白老板,莫非你真的要离开?”

白芯蕊背着晨光,眼眸底处一片幽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既有缘,定还会相聚。”

她的安静,不禁让卫先生心中微微一凛。这个女子便是这般太过特别,永远让人看不清楚内心,看不透那眸底隐藏的东西。

卫先生眼中闪过难以明说的复杂,沉沉道,“请白老板放心,在下会尽力帮助夏姑娘,将这七丝堂发扬,帮助更多的穷苦百姓脱离水火。”

“好,此正是我愿!”白芯蕊忽而朗声大笑,如含苞初绽的花朵,正逐渐盛开她绝世的美丽,尤其那一双杏眸中不仅仅带着明艳与俏丽,仿佛几日在上曲的时间已在其中沉定了太多东西,看似沉重,却甚为轻盈。

上曲既成事,或许是她释怀了。

白芯蕊含笑的眼神再次落在卫先生身上,秀面朗朗,眸中眼底浸透了温柔神色,毫不避讳,“卫先生,你先忙,我去楼上看看童儿。”

卫先生一拱手行礼,“好,白老板请。”

白芯蕊略微颔首,便出了账房。

后堂的一片厢房中,大部分被搁置,只有一间颇常有人进去打扫。那间,便是白芯蕊闲来无事常进去休憩的房间。

白芯蕊推门而进,里边确是分外洁净,应刚被整理过。屋内还散发着淡淡的兰香,萦萦如缕,淡淡渺渺。这是白芯蕊吩咐下人,将庭落中的白兰花碾碎制成香剂,洒于房间内。看来,许久不曾来,下人们却一直都还做,一切皆还如当初。

她移步走近窗前,慢慢在木凳上坐下,抬手将眼前的遮盖打开,一张绝世的好琴立即摆列于眼帘。

自从那琴被带来了这里,便不曾再移动过。况且,这琴,是白芯蕊特别吩咐过的,不准任何下人触碰,更不需清理。

白芯蕊将手指轻触在琴弦之上,慢慢流淌出了一曲即兴的高山流水。那辗转起伏的幽幽琴音,虽无谱可寻,却真实来自内心。曲调安详雅致,似幽兰静谧,姿态高洁,令人心旷神怡悠然思远,若似身置空谷兰风之间,身心俱受洗涤,通体舒泰。

继而,她再将手指轻抬,声音却仍荡涤在耳畔,若雄峰群峦,绵延不绝。

她一直凝视于那瑶琴,烧过的痕迹隐隐在侧面出现在视野。“双燕离”,或许,也只有你的存在,才能让双燕重逢归巢。

或许,当玉笛的主人再次归来,这瑶琴才能唱出世间最绝妙。

白芯蕊淡淡一笑,将遮盖重新遮挡在瑶琴之上。琴,等待着你的主人吧,毕竟你也同你的主人一般,也正在寂寞伤痛之中。

她轻轻起身,再环视了一眼四周的摆设,便出了屋门去。

总有一人是痛的,离开这里,不知还会不会这种机会,再次回来重温。

春暖红尘,后堂里的兰花早已娇姿多展,静静绽放春庭,冰肌玉骨,玲珑高洁,娴雅里透着几分清傲,却也悄然带上了若主人一般的娇柔盈盈。

阳光明媚,一朵幽幽绽放的雪白兰花踩着晨光,悄悄跃上白芯蕊的衣衫,化作一片秀雅的彩绣,舞尽了芳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