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帝王,奴家我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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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白芯蕊猛地一惊,连忙从座位上立起,桌上的茶盏摇摇晃晃,差点打碎在地。她见那县丞正低首不见神情,不知他为何竟打听到自己的身份,还不知是敌是友,故作镇定道,“县丞大人,小女子可承受不起您如此大礼,是您认错人了吧。”

那县丞慢慢抬眸,迎上白芯蕊不解的眼神,脸上尽是恭敬之意,道,“王妃不必遮掩,下官断定不曾认错。王妃看这是什么……”他不知从何处慢慢取出一个东西,双手奉在白芯蕊面前,道,“这是王妃的东西么?”

白芯蕊定睛而去,竟是自己昨日在当铺所当的那支玉簪,怎如今在他手中?!她笑意一敛,不禁问道,“这东西虽是我的,县丞大人为何由此便断定我是什么腾王妃?而且我分明当掉了它,此时又怎会在县丞大人手中?”

那县丞静静听完白芯蕊的一字一句,垂眸跪立,依旧是那种恭敬的语调,一一道出了缘由,“王妃,此物乃顺裕当铺掌柜亲手交与下官手中。上曲虽是小地方,但掌柜接待来往的富贵亦多不胜数,自然一眼便知此物来自宫中。之前南王来上曲一游,掌柜随下官曾有幸拜见。当时南王曾托下官送与当时七丝酒楼老板娘一支价值不菲的玉簪,老板娘虽未收,但那支玉簪入了掌柜的眼中,如今看来与王妃这支竟是同出。”

“那你又为何断定我与什么腾王妃有关联?”听罢,白芯蕊不禁发问,她心知这县丞与顺裕当铺的掌柜关系非比寻常,可能顺裕便是这县丞账下一间门铺。

那县丞回道,“当年皇太后大寿举国同庆,下官有幸一睹太后尊容。当时南王与腾王二位王爷作为征战将军凯旋而归,甚得皇太后欢心,故皇太后亲取自己发髻上两支玉簪送与二位王妃,此事天下早已传遍,百官群臣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经他一提醒,白芯蕊不禁想起当年皇太后七十大寿,闽皓扬仅带了云霓裳一人去宫中祝寿。因自己当初并不得闽皓扬欢心,故并未随他前去。可既是黄太后赏赐王妃之礼,闽皓扬怎回来将玉簪送与自己,却未送云霓裳?!白芯蕊心中匆匆又生一个疑惑,不过见那县丞还在,便没有过久愣神,嘴角勾出一笑,淡淡道,“县丞大人故事讲的甚为动听,但还是认错人了,我并非是什么腾王妃,不过一乡野百姓罢了。”

那县丞眼神坚定地注视着白芯蕊,丝毫不为她的说辞所动摇,道,“前些日子腾王弃皇位,携王妃离开京都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下官理当有幸耳闻。腾王妃无需担忧,下官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关于王妃的身份,请王妃大可放心。”

白芯蕊知自己的身份呼之欲出,再遮掩不住,只能道,“连卫先生都不知?”

县丞闻听白芯蕊这般语气,知她已默认王妃身份,匆忙道,“王妃尽管放心,此事并未告知堂弟,当初下官见他不过意欲打听关于王妃的琐事,别无他意。”

“起来吧。”白芯蕊见那县丞跪的久了,让县丞府上其他人眼见,心中必然存疑。

她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有朝一日被他人戳穿,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一人得知,便不能保证其他人一直闷在鼓中。虽这县丞言语不告知他人,但他心中小小伎俩早已被白芯蕊看穿,不过是想阿谀奉承一番,从中换取一些好处。

那县丞不禁喜形于色,两撇小胡须微微翘起,真不愧与卫先生是一房亲戚,声音虽低沉但喜隐其中,“谢王妃。”他慢慢起身,躬身在白芯蕊面前,将手中玉簪奉上,“请王妃收回此物,所当银两算是下官捐予七丝堂和上曲百姓的。”

白芯蕊见状,不伸手也不动身,容颜似平湖般平静无波,“要请县丞大人收回才是,我既当掉,便要拿钱去赎,怎能此刻这般收回?”

那县丞脸上露出些许不堪,回道,“王妃说笑了,当铺既收了王妃的东西,本便有罪。如今不过用一些银两来恕罪罢了,况且这也算作是下官对七丝堂的一片点滴心意。万请王妃定要收回,否则让下官再无颜面在上曲为父母官。”

白芯蕊心中暗怒,冷哼一声,几千两就想赎清对上曲百姓的罪过,还太少了些!她略一沉吟,心想不如就此敲他一笔,一来替百姓教训,二来也免了七丝堂的危机,不必再劳心费力去求什么富贵捐助。

她淡淡樱唇禁不住噙了丝笑意,可是还不伸手接过,只对那县丞道,“县丞大人既这番说,我不收便也不是。”她佯装一顿,见那县丞脸上渐渐舒缓了下来,继续道,“大人可能还不知,七丝堂如今有困在身,瘟疫灾情加重,来往百姓日益增多,更无人管理,这小小一支玉簪远远不够填无底深洞,我恐怕还要当掉一些饰物,才能暂度困境。于情于理,我皆不能收回这支玉簪。如此看来,赎回它便遥遥无期了。”

那县丞被白芯蕊的话语间接一羞辱,眸中蓦地黯淡下来,额头间的汗滴纷纷滑落。他连忙跪立在地,道,“请王妃万要收回玉簪,下官定再捐几千两纹银于七丝堂。”

白芯蕊双目微微眯起,唇间顿时逸出浅浅笑靥,“县丞大人,快快起身,勿要让府上他人见到。”

那县丞也知利害,道了声,“多谢王妃。”便起身立于一旁。他似忆起了何事,又躬身凑近白芯蕊,低声道,“请王妃收回玉簪。”

白芯蕊见他伸过来的双手,知再难推脱,改日再还了顺裕当铺这恩情不迟,于是抬手接了过去,插在发髻上。浓密如云的发髻微微盘起,玉簪上的兰花如真,淡雅如斯。果然多了玉簪的点缀,更显倾城之貌,闭月之姿,流转星眸顾盼生辉。

虽说要还情顺裕,但她心中亦知不过是填了这县丞的腰包。这县丞吃下这么多百姓的家业,少少几千两还远远不够,改日定再让他吐出一些。

那县丞见白芯蕊收回,心中的巨石终于悄然落地。他遮掩着拭去额头的汗珠,恭立在白芯蕊一侧。白芯蕊见状,笑道,“县丞大人不必拘礼,快请坐。”

那县丞不敢去坐,又一躬身,“请王妃坐上座,下官

坐在侧座即可。”

白芯蕊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想这县丞此时竟多了礼数,实在是拍须溜马之辈,“县丞大人在自己的府上何必如此拘束,这让贵府上他人眼见是何道理,请大人尽管上座便是。”

那县丞面露为难,再一匆匆施礼,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王妃……”还没等那县丞说出,白芯蕊便丢给他一个眼神,意思让他切莫在人前这般称谓。那县丞倒也精明眼到,领会了她意,继续道,“白老板,方才见您停驻在水池边,似在观并蒂莲,倘若白老板喜欢,下官送您几株如何?”

几株盛绽的并蒂莲婷婷袅袅的模样慢慢朦胧在白芯蕊的眼帘,如两只翩翩舞蝶,妩然一段风姿。白芯蕊不禁生出疑惑,“县丞大人,据我所知,这并蒂莲乃稀有之物,大人府上怎会植种?”她潜在之意,不过是问他,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那县丞似是未闻出白芯蕊的真意,或是佯装不知,脸上竟丝毫无愧疚之意,眸中闪耀出异样的光芒,仿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白老板有所不知,下官别无他好,但生xing爱花,一直对莲花情有独钟。自打得知世上有此奇花,便倾尽重金从蛮夷小国移来几株。如今养在池中,平日闲来赏之,不过溢心中之念。”

白芯蕊想这并蒂莲在天朝还不曾生长过,也只在临边小国的供奉中才得以相知。这上曲之地虽地小物稀,但自古以音律闻名,自然引来诸多人前来,这般来说倒也不足为奇。

她环视厅外,心有感触,目光一动落到了那县丞身上,眼中笑意略微一深,“大人果然文雅,这并蒂莲不过象征花好月圆之意,想不到大人还是风流之人。”

那县丞面对这种打趣,有些不知所以,匆忙道,“白老板说笑了。”

静默了一会,白芯蕊见也来时不早,夏嫣和凝儿定心有担忧,便起身道,“县丞大人,既然无他事,七丝堂还有繁事在身,我便早日回去了。”

那县丞一听白芯蕊要走,眼神一转,连忙起身,抱拳施礼道,“既是正午,下官在敝舍摆下宴席,请白老板赏面。”

白芯蕊见厅外已艳阳高照,心中丝毫无在此逗留之意,只道,“谢大人美意,我确要回去七丝堂,改日定与大人一聚。”

那县丞眸中阴暗流转,见白芯蕊这般坚定,只好道,“也罢,那便改日再请白老板来敝舍。今日之事请白老板放心,下官定守口如瓶。”

白芯蕊微微颔首,笑道,“县丞大人切莫忘了方才的承诺才好。”

那县丞也是精明之人,自然心知她所言是让自己花钱捐献七丝堂之事,回道,“白老板的吩咐,下官一定照办。”

“好,那我便告辞了。”白芯蕊转身移步出了正厅。

那县丞依旧低首不露脸庞,俯身施礼道,“送白老板。”待白芯蕊渐渐远去,他才缓缓抬头,盯望着若隐若现的背影,嘴角轻扬,两撇小胡须翘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