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帝王,奴家我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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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闽皓扬见天色已晚,凑上前轻轻唤了声,“芯蕊,我们该回去了。”

白芯蕊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缓了缓情绪,道,“嗯。”她慢慢立起身,由于长时间的蹲立,双脚竟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迅速瘫软下来。

闽皓扬见状连忙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环住了白芯蕊的纤腰,“你没事吧?”

白芯蕊盯着闽皓扬的明眸,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生的这般清冷,也从未见过可以如此深邃,无波澜却不麻木空洞,好似要把心底最真实的感情连根拔起都纳入眼睛之中。她缓了缓,欲脱开闽皓扬,却发觉身子已被他紧紧环住。

闽皓扬一笑,眸中丝丝淡静而幽远的温柔,“芯蕊,我背你下山。”

白芯蕊心知方才一路他早已很辛苦,不想再让他这般劳累,连忙道,“可是你……”

还没等她说完,闽皓扬便一只手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俊眸含笑,“如果你不答应,我便这样抱你下山。两条路,由你选。”

白芯蕊抵不过他的温柔,沉默了一会,终于喃喃道,“背好了,比较轻松些。”

闽皓扬忽地露齿一笑,将白芯蕊放下去,后慢慢蹲下身子,让白芯蕊又伏上背来。

落日缓缓的退入了大地深处,冷风推着云层缓缓移动,几丝残花卷过,空中仍见点点余晖。四周慢慢安寂下来,最后一抹红晕透过轻暗的暮色渐渐收拢。

白芯蕊伏在闽皓扬的背上,虽看不见他的脸,可只觉他举手投足间皆是寒冬中才育出的清傲之势,富有节奏的喘息声里似有一种掩不住的风华和落寞。红色翩翩染上衣襟,染上脸庞,仿佛要沾染他这隔绝的清冷。

“芯蕊?”突然一声极柔的声响漾开了四合的日暮。

白芯蕊抬眸前视,那张熟悉的侧脸还是一样安寂。她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闽皓扬仍一直走着,落日的红晕映在他湛然如水的双眸中似柔和的一抹波光,却叫人丝毫探不见情绪,“我们回去之后就离开吧。”

离开?!白芯蕊心微微一颤,不知为何闽皓扬会这般说道。是离开草屋么?可是天下之大,哪里又是容身之处呢?

闽皓扬又道,“芯蕊,我们去寻一个安静之处好不好?”

白芯蕊不知听这句话已听了多少遍,可是每一遍从眼前这人口中说出,心中总会生出丝丝感动。寻一个安静之处?!这是一直以来自己的愿望,可也是一直都不曾实现过的幻想。自从出了京都,本以为生活便可以变得平静下去,与眼前这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其中太多变故,早已泯了自己所有的幻想。

闽皓扬见白芯蕊迟迟不答,眉心轻轻紧起。他停下脚步,侧过脸视她,却只瞥见她眼帘略垂,三分哀伤一瞬漠然,“

莫非你不愿?”

白芯蕊垂下眼神,撞见闽皓扬投射过来的清冷的眼角。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疑惑,不是她不愿了,只是因为他们早已身不由己。也许是她太早认清这一步,才渐渐不信了。或者更是她太晚认清这一步,才发现已经回不去了。

“我们能么?”白芯蕊微扬着眉望着远方,神情略有些无奈。

闽皓扬丝毫没有听出白芯蕊语中的惆怅,温朗的眸子微微一抬,继续前行。他淡淡道,“怎么不能?等我们回去了,我便告知殷老前辈,我们要离开。然后我们一路去寻个没有人烟没有争斗的地方,过完余生……”

白芯蕊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山林间沙沙的树叶细响,光阴半洒轻轻晃于眼前,是惬意的温凉。

“放我下来吧。”白芯蕊见草屋已入了眼帘,静默了片刻,抬头看他,缓声说道。

闽皓扬对她的话似乎无动于衷,还是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直到进了门扉,闽皓扬才停下脚步,侧过脸对着背上的白芯蕊道,“现在可以了。”

白芯蕊双脚轻轻触地,纤手随着离开了闽皓扬的肩膀,柔声细语,“谢谢你。”

闽皓扬身子一颤,竟不曾闻见她说过谢谢,如今道这般谢却让心里默默生出一丝凉意。他剑眉微锁,淡淡应了声,“何必跟我言谢?都说的生分了。”

白芯蕊低眸不再看他,情绪应还未曾从哀伤中恢复过来。

那老者似乎听见人声,趋步出了草屋,手中还悬着一个烟袋。他自口中吐了一口轻烟,眼中的清寂极淡极轻,流落在那丝笑中,如轻羽点水,飘零无痕,“王爷跟夫人回来了?”

闽皓扬心中一怔,之前还不曾见过那老者抽过烟,此时看来,竟这般仙风道骨,如踩云驾雾一下界老仙。他略微一笑,“晚辈竟还不知殷老前辈还有这等嗜好。”

那老者白眉微蹙,低首望了望自己手中的烟袋,轻笑一声,“老夫也只这几好,抽烟饮酒,舞剑医术,如今尽数被你们见了去。”

一旁的白芯蕊见得那老者一脸戏谑,突然脸色舒展,媚雅似水,先前的愁楚之色渐渐淡了去。那老者再吐一口长烟,打趣道,“夫人莫非也向往老夫这几点嗜好?”

白芯蕊唇间露笑,极其浅淡,却也存在,只摇了摇头,声音清凉,“殷老前辈莫非又忘记了与小女子当初的承诺?”

闽皓扬在一侧紧蹙双眉,不知二人之间有何秘密。那老者一拍额头,怅然一笑,“姑娘,老夫愚昧了。”

“老先生。”白芯蕊忍不住莞尔轻笑,似春之柔暖。

闽皓扬见她一脸单纯清秀的模样,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微微一动,她正一步一步慢慢从牧儿的死中解脱出来,看来她要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要坚强许多。

三人进了草

屋,纷纷坐在屋中的红木椅上。门外轻烟袅袅,却略显孤寂,但也寻不出冷清在何处。

天色已暗,山间的夜晚来的尤其早一些。屋中已经点亮了几盏纱灯,灯影在夜风下摇摇晃晃,浮现出座上三人各异的表情。

彼此沉默了一会,终于一股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殷老前辈?”

那老者刚将手中的烟袋熄灭,最后一缕轻烟淡淡飘起,萦绕在灯影周围,给微光添了一丝柔和的朦胧。他抬眸视闽皓扬,夜色下隐约的身影来回摇曳,“王爷有何事?”

闽皓扬细致的眼光流转在一旁坐立的白芯蕊脸上,如这**般轻雾蒙蒙,寂静而庄穆。他转而对那老者道,“殷老前辈,在下与妻室已经商量好,明日便告辞府上。”

那老者闻言一怔,看起来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惊。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沉吟道,“王爷与夫人莫不是要回京都?”

闽皓扬摇一摇头,“晚辈不过要去寻个安静之处,与妻室相守一生罢了。京都,对在下来说,已是遥不可及的地方。”

那老者静静凝视着眼前二人,怅然一叹,忽又见他已爬上几缕皱纹的脸上掠过几点不明其意的笑意,“唉,老夫想不到王爷是这般淡泊名利,只是生在皇族,有时是身不由己啊。”

闽皓扬知那老者深意,他一直是想让自己回去京都继皇帝位,然后救百姓于水火。可是事如今他有自己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所以他不能就这样简单地回去。办不成眼前这件事,即使自己真的做了天下的皇帝,又有何快乐可言呢?!

说他贪恋女色也好,说他昏庸迂腐也罢,他不过是想陪自己深爱的女子,过一种平淡无奇,两厢厮守的生活。

闽皓扬神情微凛,一脸无奈,道,“晚辈辜负殷老前辈所托,实在心中愧疚。”

“不然,不然,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王爷不过心之所往,又何必强人所难呢?既是如此,老夫也只有祝福二位了。”那老者沉沉一笑,微光一闪,掠过他苍老的脸颊,浮现万千惆怅。他转而面向着一直默默不语的白芯蕊,忽而转出一丝神采飞扬的面容,“姑娘?”

白芯蕊被他一声唤惊了神,忙道,“老先生。”

那老者拈须点头,饮了一口茶,却若有所思的看向白芯蕊,“老夫本舍不得姑娘离去,还想跟姑娘凭经论术呢。”

白芯蕊唇角淡笑,眼神如一泓秋水般明澈,“小女子亦舍不得老先生,只等来日方长,有缘自会偶遇了。”

那老者一脸从容静漠,摇了摇头坦然道,“唉,只希望老夫不要这么快死去了便好,哈哈……”他随即望向天边朦朦升起的一弯新月,抚须不语。

屋外月色渐亮,透过门扉映照着堂上的三人,各有一番与众不同的光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