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号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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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苦涩的前尘往事

    顾倾心此刻也下了狠心,她一转身挡在了梁卓身前,张开双臂大声道,“既然爹不肯饶恕女儿,也不肯放我们,那么今日我就是跟辰哥死在一起也不会跟你们回去的!但我只有一个请求,此事是我一个策划的,与红哥哥无关,是我求他代替我入血棺的,还请爹爹不要责罚错怪了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梁辰急忙一个转身将她挡在了身后,与此同时,顾庭秩的箭也破空而来,须臾便扎在了他身上,梁辰一个踉跄身子往后倒了过去。

    “辰哥!”顾倾心大惊,伸手扶住了即将倒下的梁辰,此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靠在身上的一座山坍塌了下来,她跟着他倒在了地上,“辰哥,辰哥,不要,你不要死!”

    远处的顾庭秩见射中了梁辰便对众人摆了摆手,“将小姐带回去!”

    那些人立刻围了上去,眼看便要走到顾倾心身边时,她迅速拔下那根插在梁辰身上的箭羽,将箭头对准了自己的心房,目光坚定地看着远处的父亲,“爹,今日您若是强行带走女儿,女儿便用这支箭刺穿心脏,与辰哥一同离开这尘世。”

    她的威胁吓唬住了那些靠近她的族人们,但却没有吓唬住她父亲,老爷子喝了一声马儿,便迅速来到了她面前,对两边的人大声道,“你们还愣着什么,给我把她绑回去,我晾她也不敢死,她若是想死的话就不会从血棺洞穴之中逃出来了。”

    顾倾心满眼怨恨地看了他一眼,举手便将箭羽向自己的心口处刺去,眼看那箭头还有一寸便扎中心脏了,她的手上被一块小石子打中,手上吃痛,松开了箭。

    不多时,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便从天而降落在了顾倾心的身前,他面露凶光,目光扫过众人,“今日谁若是将小姐带走,便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阿月,你放肆!”顾庭秩完全没想到红月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此刻他居然会用这样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面对着这样的目光,他多少还是有些胆怯,畏惧的,毕竟大国师说过,此人不祥,且阴狠。

    红月冷冷地盯着他,“义父,孩儿今日最后唤您一声义父,从此以后你我便再无任何关系了!”他目光阴冷地扫过众人,“你们所谓的伟大,只不过是以自己自身的利益考虑的……”

    红月激动地看着众人,继续说道,“如果没有那个诅咒,没有血葬祭祀之礼,或者说心儿她不是雪影圣姑的话,你们还是会用同样的方法去逼迫另一个无辜的女孩,让她牺牲掉自己,换取你们的永久长生,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大义!而这所谓大义,不过就是用少数人的生命换取你们的长寿,别人的性命便如草芥说割就可以割,他们若是反抗便是大逆不道,这,还有

    天理吗!”

    众人被他眼中的冰冷目光震慑住,都没有敢说一句话,毕竟他说的也都是事实。

    顾庭秩却大声喝道,“胡说!诅咒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血葬祭祀本就是解开这一诅咒的最好良方,我女儿作为雪影圣姑,这是为族人牺牲,这是至高无上的光荣!是最伟大的付出,也是她死得其所。现在她却一门心思被这个畜生连累,连这民族大义都丢弃了,也不配做我的女儿!”

    红月冷笑道,“心儿是不配做您的女儿,但您更不配做她的父亲,更不配做我义母的丈夫!若不是因为您答应了大国师的各种不合理要求,义母也不会心力憔悴,以至于悲伤成疾,最终不治而亡。是您间接害死了她,如今还要害死自己的女儿吗?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阿月你——”顾庭秩听他提起亡妻来,不由一阵心痛,若不是自己当初坚定的跟了大国师,答应让自己的女儿做了雪影圣姑,自己的夫人也不会幽怨成疾,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治好,没多久便过世了。

    这是他此生最大的一件心痛之事,如今从他口中提出来,怎能让他不难过?“放他们走。”顾庭秩咬了咬牙无奈地挥了挥手,众人听罢也都退到了一旁。待他上了马背,他们便跟着他离开了。

    红月搀扶起坐在地上俯首痛哭的顾倾心来,“心儿,跟我走。”然而顾倾心却摇了摇头,“不,我哪里也不去,我不能将辰哥留在这里一个人受苦。”她将自己的脸贴在梁辰的脸上,他的脸逐渐冰凉下来,凉的她十分心痛。

    红月俯身想要去拥抱她,却被她躲开了。

    不多时,他们身边又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男人俯身摸了摸梁辰的脉搏,“他没有死呢,还有救。”

    顾倾心立刻擦拭了脸上的泪水,惊喜地看着那个陌生的男子,“真的吗,你确定他还活着?”

    红月也认真地看着他,还没等他开口,他身边的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便露出一丝不悦来,“我师兄什么时候看走眼过?他说有救就是有救,不过现在这里距离我们余家小镇太远了,等把他抬过去也死了。”

    顾倾心喜道,“只要您能治好他,我愿意拿出所有的积蓄来报答您。”

    余流离道,“救人要紧,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咱们现在找个地方吧。”

    红月抬眼四望,也只看到了不远处的苍梧小城外的那片树林,叹道,“如今也只好先回苍梧了,大家跟我来。”说罢将梁卓拦腰抱起放在了一匹马背上。

    众人一同回到了苍梧小城,找了一家小客栈暂时住了下来,余流离在附近的药店买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又拟了个药方,抓了一些口服的药。

    梁辰在他的悉心治疗下,逐

    渐恢复了意识,但当时那支箭上是带了毒的,所以他身上残留了一部分剧毒,在他治好后不久,那些潜伏在体内的毒素才慢慢的发作出来。

    先是眼睛的视力逐渐模糊起来,后来身体上各个器官慢慢地衰竭,有些地方会无缘无故的疼痛,吃下去很多的药物都不能遏制住。一开始那种疼痛感只是很短暂,也是突发性的,后来竟逐渐加长了,让他逐渐的感到痛不欲生。

    后终因无法忍受这非人的毒痛折磨,自杀了。这些都是后话。

    那一日余流离为梁辰施完针灸后,顾倾心就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梁辰第二天从昏迷中醒来。

    看见他醒来之后,顾倾心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腔子里,她看着梁辰对她露出的微笑,俯身吻了吻的额头,几颗冰凉的泪水落在了他的脸上,“辰哥,你终于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来,我便要随你去了。”

    梁辰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傻丫头,不要哭,我会陪着你的了……”他的喉咙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像是塞了一团火苗,他转眼看了看床边桌上的茶杯,抬手指了指,“茶。”

    顾倾心立刻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茶,“慢点喝。”她扶起他靠在床头上,将茶杯递到他手上,“余先生说你身子很虚,醒过来一个时辰之后一定得吃药。”

    梁辰接过茶杯,大口大口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倾心,谢谢你。”

    顾倾心接过空茶杯,放在桌上,坐在他身边,“辰哥,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两个字。”她深情地看着他,眸中渐渐蓄满了泪水,“以后不要再做傻事,那个人是我爹,他便是恨我也不会杀我的,你看,他后来还是让红月哥哥带我走了。”

    梁辰抬手拭去她落下的泪水,温柔说道,“嗯,等我好了,咱们就成亲,然后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去一个几乎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不过,这里是你从小生长的地方你会舍得吗?”

    顾倾心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舍得,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无论去哪我都舍得。”

    梁辰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嗯,以后咱们可以在我们中原定居落脚,哪天你若是想念家乡了,我们再回来看看。”

    “嗯。”

    两人幸福的憧憬着,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可是他们却没有那样美好的未来。

    几天之后,梁辰逐渐恢复了,余流离提议让他们先跟着自己回到他们的村寨居住一段时间,一则是梁辰身上有伤不适合长途跋涉去中原,二来也是为了避免他们中途再出意外,毕竟大国师的势力不容小觑。

    两人考虑一番之后,同意了。

    红月为了保护他们,也跟着一起去了余流离的家乡。

    两个月之后,梁辰基本上恢复了正常

    ,他和顾倾心在余家众人面前成了亲。

    那一日红月酩酊大醉,看着他们拜堂,目送着他们被人推进新房,他难过的无法言语,一个人在余家的凉亭中灌了一坛酒。

    余流离跟在他身后,在他醉的不省人事时,他将他搀扶起来,背回了房间,又亲自为他煮了一碗醒酒的汤,待他稍稍清醒之后,灌了下去,看着他满脸的忧伤,口中对那个女孩念念不忘,余流离十分心疼,他怔怔地坐在他床边,看着他那张美艳无比的脸,沉默了许久叹道,“你若是个正常的女子该多好。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的。”

    约么一个时辰之后,余流离才从红月的房间走了出来,一抬头看见了方婉带着怒气的脸,他不悦道,“天色已晚,你不回家睡觉去,跟着我干什么?”

    方婉没好气道,“你也知道天色已晚,那为什么还要去他的房里?你明知道他跟你一样是个男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关心他?师兄,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

    余流离无奈道,“我是病的不轻,你也是,正所谓同病相怜,要不咱们俩找个地方去喝一杯,消一下咱们的愁?”

    方婉叹了一声,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月色,那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撒在身上,让整个人身上都镀了一层白光,看上去十分浪漫,“也好,那去我房间吧,我房间里还有一壶好酒,前几天从我爹那里盗来的,是十多年的陈酿清心堂。”

    余流离转头看了她一眼,“你一个丫头,为什么这么好酒呢,当真是没有一点女子的温婉。将来怕是嫁不出去。”

    方婉笑着看了他一眼,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嫁不出去的话,我就嫁给你,反正我知道你也没人要。”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回了方婉的卧室。

    方婉从床下翻出来一坛没有开封的酒,又去厨房拿了两个大碗,和几碟小菜,回来便将酒坛开了封,两人一人一碗的豪饮起来,不多时便将那一坛酒喝了干净。喝完之后,二人便都没了知觉,双双躺在了地板上。

    但是第二天方婉睁开眼的时候,他们二人却是在同一张床上,并且赤裸着盖了一床被子。

    方婉惊慌失措地往里面躲了躲,但余流离却一个翻身抬手将她抱了个满怀,也许是昨夜的酒劲儿还在,二人竟将错就错的缠绵在了一起……

    待事毕之后,余流离才彻底清醒过来,看着窝在自己身边人,他顿时一阵慌乱,急忙坐起身来,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跟这个粘人精的师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有些懊悔的重重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在地上捡起了自己的衣服,很快穿戴了整齐。

    方婉看着他坐在椅子上穿鞋,便大声道,“师兄,你得对我负责。”

    余流离看也没有

    看她,叹息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罢鞋子也穿好了,起身大步离开了。

    待他走后,约么一盏茶后,一个小丫头开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婉儿姐姐,我昨天可是照着你说的办的,往那酒里……”

    “好的,我会记着你的好的。”方婉说着将头上一根金簪子拔了下来,递给她,“这个簪子你先拿着,等我成亲之后,再将剩下的银子给你送去。”

    “哎。”小丫头立刻上前接住了那根簪子,爱不释手地看了半晌后,插在了自己头上,高高兴兴的出门去了。

    三天之后,余流离和方婉也成了婚,对于那天晚上的事,余流离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一切都是方婉设计的,目的就是嫁给他,因此成亲那晚,他独自一人在屋顶上看了一晚上的月亮,之后便常常一个人睡在书房里。

    这让方婉很是不满,却也没有办法。

    顾倾心和梁辰成亲一个月之后,梁辰身上的毒才慢慢的扩散了,那晚上他们云雨之后,他感觉浑身像是被刺满了金针,浑身上下每个关节处都好像是被人扎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明显的疼痛,但却是隐约的尖锐的疼痛。

    起初他还以为只是劳累了,便没有在意,第二天起床之后,他的视力就开始模糊起来,他以为是自己没有睡好,于是早饭过后再次回房间睡了一觉,但这一觉睡醒之后,眼前依旧是模模糊糊,眼角还有些疼,并且后背、肩膀、以及身上的几处大的穴位,都先后疼痛起来,每一处都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拿着一根很长的针,猝不及防的扎了他一下,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顾倾心见他行为有些怪异,便问他最近是怎么了,他也没有说实话,只说也许是太累了,产生了一些幻觉,因为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感确实像是一场幻觉,一点也不真实。

    顾倾心仍旧不放心,让他去找余流离看上一看,吃上几副药,可梁辰不听,他说自己只是累得,并非是生病了,于是就这样硬生生的错了过最佳解毒的时间,直到偶然间再次遇见了余流离,才被他看了出来。

    余流离见梁辰的脸色有些蜡黄且消瘦了许多,便趁机给他把了下脉,确定出是毒素之后,他开了一些解毒的要给他,然而梁辰精神状态很不好,常常忘记吃药,只有顾倾心监督的时候才想得起来。

    他身上的毒本来就隐藏的很深,加上他治疗的时候吃药不积极,于是就慢慢地无法控制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视力越来越模糊,牙齿也逐渐松动起来,一时之间他竟苍老了许多。

    有一天,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还是黑的,又躺了半个时辰之后,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还是黑天,后来才发现,并非是天色还早

    ,还是黑的,而是他的眼睛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他着实的慌了手脚,一方面担心顾倾心会嫌弃他,另一方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身上那种隐蔽的疼痛感让他实在是无法容忍。

    终于有一天,他趁着顾倾心出门的时候,用一把长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把长剑是他在余流离的房间里找到的,他不知道那把剑叫做——噬魂剑。

    顾倾心和红月回到家的时候,梁辰已经没了气息,他们再次唤来余流离,余流离用他们所学的巫术,将梁辰的魂魄从长剑中取了出来,随后,梁辰的魂魄随着余流离的离心咒转入了轮回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