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场拜寿的酒宴喝到后半夜才算是结束，坐在大厅之外的人更是连老妇人的面都没见到过，因为他们的身份不足以走近厅堂之内。
夜色中许多的丫鬟小厮们收拾着桌椅，偶尔几个醉倒的宾客也被其搀扶着向偏房而去，整个拜寿到了如今已经告下帷幕。
“夫人，这礼单可曾备下！”
陈老爷躺在客厅的大椅上眯着眼睛，手中拉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少妇。
“老爷，礼单都已经记下了，等到他们谁家有喜事的时候自会送上随礼的！”
少妇手中端着解酒的浓茶，一边将茶盏放置一旁一边将贾老爷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前，伸手为陈老爷揉着眉头。
“老爷，今日有人拜寿曾送上一座金佛来，我思前想后也没有看出此人是谁！”
少妇动作轻柔的为陈老爷按摩，虽然二者相互比较起来陈昂老爷更像是少妇的爸爸，可这年头谁还会管这些东西。
“哦！金佛！”
陈老爷缓缓睁开眼睛，而少妇更是仔细的回答道；“是啊，我刚刚看了看，这价值恐怕不下千两银子呢！”
随着少妇的回答陈老爷疑惑的坐了起来，要知道这无功不受禄的道理陈老爷可是明白的。尤其是对陈老爷这样的生意人来说，这价值千两银子的金佛背后，恐怕就是万两银子的人情。
“将礼单给我拿来！”
坐不住的陈老爷赶忙起身，伸手接过茶盏就喝了一大口，随后盯着礼单上陈昂二字就皱起了眉头。
“怪哉，怪哉！”
陈老爷一连看了三遍后才将礼单缓缓放下，一时间愣在当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爷，是不是哪里不妥啊！”
少妇看着陈老爷的样子赶忙询问，而贾老爷轻轻摇头，手指在‘陈昂’二字上重重的点了点，良久才开口道；“想不通，没道理啊！”
一座金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手送出的，陈老爷想了许久也想不通陈昂怎么会有这个财力，而且舍得将这金佛送出。
要知道在陈老爷的记忆中陈昂依然是那个没人要的小乞丐，就是今天穿的不错也肯定是借来的衣服，绝对不可能不声不响就在几年间飞黄腾达，尤其是陈昂如今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
“爹爹、爹爹！外面有个大哥哥还没走，说想要见你一面！”
就在陈老爷疑惑不解之时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跑了进来，一拉就拉住了陈老爷的袖子摇晃着说到。
“请进书房！”
陈老爷一看周围的狼藉后沉声说道，第一次见到陈昂时虽然觉得王楚时贾老爷也没有在意。不过有了这座金佛就不同了，毕竟金钱同样是一种身份的体现。而且在如今的陈老爷看来陈昂此次来者不善，恐怕定是有所图谋才对。
无数种心思在陈老爷的心头转过，陈老爷一生也几经风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之中。
不管陈老爷如何的心善，追根到底他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一切的开端都会不由自主的往利益上面靠拢，而利益的纠葛古往今来都是父子相残的追愧祸首，容不得陈老爷有一丁点的马虎。
“陈老爷！”
书房中的陈昂并不知道陈老爷已经将他看成了有所图谋的小人，所以在看到陈老爷进来后陈昂轻轻起身，对着还有些醉眼朦胧的陈老爷拱了拱手。
“坐、坐！”
一进门后陈老爷就亲切的上前拉住陈昂的手，热切的问道；“一晃这个么多年过去了，刚刚招待不周真是失礼了！”
“陈老爷太客气了，当年要不是您仗义出手，这世界上有没有我这个人还不一定呢！”陈昂一边笑着一边将手收回，好不掩盖的轻声道；“您的恩情这些年我依然记着，如今我差不多也该离开了，所以这段恩情我想要还给您！”
“离开！此话怎讲！”
陈老爷眯着眼睛看似不以为意的轻声问道，举起茶杯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此刻二人心中的想法各有不同，就是陈昂曾经是那天下第一，他也不知道陈老爷对他已经起了别样的心思。
陈昂不是诸葛亮，而对于自己要去做什么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开口便道；“京城中的天鸿剑圣号称天下第一，我想去看看这盛名之下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噗！咳咳咳.....”
听着陈昂的话陈老爷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就喷了出来，随后就是咳嗽不止，好一会也没有还原过来。
缓过来的陈老爷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陈昂，好像第一次认识陈昂一样。而陈昂却脸色不变，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陈老爷，我此次离去后可能就会周游各国，下次能什么时候回来就不一定了。我这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这一身武艺也算能够拿得出手。你当年对我的恩情我依然记着，此刻就是还给您的时候了！”
陈昂说着的同时也端起茶杯对着陈昂老爷遥遥一敬，不过他却没有去喝茶，而是手指在茶杯口来回转动，等到陈老爷抬眼看来之时屈指就是一弹。
“叮！”
茶杯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杯口被陈昂屈指弹出。而露出了的茶水的表面却是波纹不起，就好像这样暴力的动作一点也波及不到里面的茶水一样。
“陈老爷，请了！”
杯中的茶水稳稳停在断口之上，陈昂再次举杯示意后轻轻抿了口茶水，笑看着已经看傻了的陈老爷。
“这不会是江湖戏法吧！”
陈老爷看着被陈昂指甲划开的杯口眼也不眨一下，这样神乎其神的武艺陈老爷还是第一次见到，本能的将这些当做了江湖把戏。
听了陈老爷的话后陈昂反而是笑而不语，有时候一言不发反而比说什么都有用，解释反而落了下乘。
果然，看着陈昂脸上的笑意陈老爷几次开口都欲言又止，脸上还显得有些幼嫩的陈昂在陈老爷的眼中突然变得神秘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在前世有人将陈昂比作武凤凰，因为陈昂二十二岁之前默默无闻每天都只是一个人练武。在他的心中除了自身的武道外别无他物，这样的寂寞才有了后来的天下第一，有了后来一鸣惊人的辉煌称号。
虽然不想说，可陈昂的内心是骄傲与自信的，这种骄傲和自信并不流露在表面之外，而是掩藏在他的内心之中。所以陈昂不想，也不愿欠任何人的人情，因为他的路是是孤独的，注定要一个人去面对。
而陈昂之所以等了几年才出现在陈老爷的面前，其实无非是这几年中陈老爷的生意蒸蒸日上，让陈昂没有报恩的机会而已。对于陈昂来说陈老爷当日的无心之举救了他一命，所以他应该还回去一命才对。
“此人看上去好像真是来报恩的，莫非是我想错了！”看着陈昂脸上的认真之色陈老爷眉头轻皱，随后又摇了摇头，暗想道；“不可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事情都过去几年了，除非他是傻子，不然谁还会登门拜访要报几年之前的恩情，一般人躲都躲不及！”
陈老爷借着手中的茶盏掩饰着内心中不不平静，救下当时还只有八九岁的陈昂在陈老爷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样的事情他这些年来做过无数，可登门说要报恩的陈昂却是第一个。
一个巧合下是无数个巧合的产生，陈昂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不作为会给陈老爷带来什么样的判断，同样陈老爷也不知道陈昂这个人其实挺简单的。
恩是恩，仇是仇。有恩就该报恩，有仇就该报仇，仅此而已。
虽然不想说，可陈昂与陈老爷的这次会面并不圆满，也许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许是多年的行商经验让陈老爷无法轻易相信别人。到了后来陈老爷也没有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图，而陈昂也渐渐看出陈老爷对自己的戒备。
“当日之恩，定有相报之时。陈老爷，告辞了！”
陈昂许久后叹息一声站了起来，他不喜欢欠人情的感觉，可这时的陈老爷真的太顺了，都让陈昂找不到谢恩的机会。
陈昂头也不回的向外而去，陈老爷起身相迎看着陈昂的背影眉头紧皱，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天空之中星星点点，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将陈昂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陈昂......”
就当陈昂即将消失在陈老爷的面前时陈老爷还是忍不住叫住了陈，可叫住陈昂后陈老爷却发现他真的是无话可说。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陈昂没有回头，而是抬手就向后一甩，将一件东西钉在了昂老爷身旁的风景石上。
“这是我留下的信物，如有一日你陈府遭遇劫难，持此信物找我，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陈昂伴随着口中的话语转身离去，毫无停顿的消失在了陈老爷的面前，慢慢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陈昂消失很久后贾老爷才反应过来，抬眼向着身边的大石看去，只见一枚黄金打造的金镖正钉在自己面前，金镖上刻了一个武字。不过陈老爷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惊起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