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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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拾陆回 平身恨·真相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皇上息怒!求皇上放过婕妤娘娘。”是采绿颤抖着凄婉的哀求声。

我没想到采绿会这样为我求情,心里方稍觉有了些暖意。不管曾经我对她有多大的不满,甚至怨恨;但在这一刻,全盘释怀了,觉得她还是我的采绿。

皇上心疼的扶起她,那细致,那呵护,真真是扶起娇儿软无力。

“何必为她如此?你先坐着,一会儿就好!”皇帝像是戏子一样,脸色变换得如此自然。

这些疼惜,仿佛以前对我也有过。可惜,那是以前啊。

待他回转身来,极度轻蔑地瞪着我,刺骨的话从他那薄翼的双唇之间吐出来,“你可知,朕宠你多日全是因你……”

“臣妾不懂!”他在说什么,怎不说完?完全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但还是痴语出了这样一句。

“不懂么?”他眉头紧皱,两眼微睁,像是极为痛苦。难道痛苦的是他嚒,那我呢?

而后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又回到了刚才那个地狱魔鬼,狠狠的盯着我,良久,突然改口道:“也好!圣旨上朕已说明白了,不要再魅惑君心了,到永巷去好好思悔吧!一会儿就搬过去吧。”

说完拉了采绿径自走了。

皇帝宠我,我就魅惑君心嚰?是你自己先宠我的啊!

“娘娘,快起来吧,地上凉!您要保重身子啊!”阿元着急道。

我挣扎着起身来,看了一眼这殿里的物件,左前方是皇帝赏赐的那张髹漆镂空鎏金平几;稍右一点,是往日皇帝与我下棋的床榻,此时,棋盘还在那里;近一点,是一张奏案,是他为我闲暇看书准备的;对面是梳妆台,在那里,他为我梳过发……还有许许多多,他平日里赏赐的精致物件。

“马上收拾,我们即刻离开。”我闭了眼,不再去看那些见证皇帝与我曾经恩爱的东西。

“娘娘,您先休息一会儿,奴婢这就去准备。”她把我搀到大殿的主位上,仔细对我说道。

我略微颔首,示意让她去。

阿元才进里面的寝殿,初遥宫大殿门口就走进来了贤妃。把一群宫人止在了殿外,不

知她的姑姑天香对那些人嘀咕着些什么,尔后他们恭谨的退回去了。

这时,贤妃才领着天香姑姑进殿里来。今日,她梳的是双环蛇髻,额前饰以 ,云鬓花颜着以金步摇,垂以五彩玉,行则动摇;着的是一身皇家蓝色的三重衣,通身紧窄,长垂曳地,下摆呈喇叭状,行不露足;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指上佩戴几个护甲。这身装扮,使得皇家礼仪在她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无遗,也使得她看起来那么庄重高贵,几乎是我眼花,以为是皇后才有的装束。

走近了,我勉强起身,朝她强颜一笑,我自是知道,这笑肯定比哭还难看。这样算是行礼了。

往日的贤妃定会要我好生坐下,再叮嘱仔细着身子,可是,此时此刻的贤妃,她变了。不,不是变了,是她最真实的自己。她对我的行礼只是横眉冷对,鄙薄的嘲讽轻笑。我只得愣在原地,恍然:她今日是来看我笑话的。

终于,红唇轻启,“知道为何嚒?”

我不回答,也不看她。人人都想让我知道究竟是为何嚒?真是可笑!

“给她看看吧。”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以来。

天香姑姑从宫衣的长袖里悉悉索索的拿出一卷筒,递与我。

我竟痴傻般的接过,慢慢打开来,一副恍如九天仙子的画像呈现在我眼前。女子长发未打理,倾泻下来,似一张黑色丝绸披在身上。坐于庭中,美眸里一汪清水,眸子漆黑;下面鼻梁直挺,鼻尖小巧如温玉;一张杏唇仿佛涂染了一层蜜,引人舔舐。女子着的是一身米色褥衣,神色寂寞,仿佛她不食人间烟火,寂静的站成亘古。

如此美丽的女子,此生未见。

但再一看,不觉那里有些熟悉,仿佛她就在身边。我低头幂想着。

“你与她倒有几分相似,怪不得前些日子那般的宠你。哈!哈!哈!”她如一个疯子,骤然发起疯来。

诚然,她的话又一次怔住了我。原来如此,合该如此啊!闻浩生娶我休我之事不是教了我认清自己嚒?我竟然还会相信有人会爱上我,爱上一个无颜弃妇!真蠢!我已愚蠢至此啊!

他宠我竟是因我的眉宇之间还有那几分清秀,但这几分清秀却又同画中仙子有略微相似!

原来如此!合该如此啊!

我又缓缓蹲下,曲卷起身子,拼命让自己缓气过来。不能再想了,“保住孩子”此时成了我坚强起来的唯一支柱,我不能让他/她死了,他/她还未出世啊。

“最好生个公主,懂嚒?”她突然凑到我耳边冷冷的说了这样一句。

闻言,我浑身颤抖起来,转身侧躺,死死抱住肚子,生怕她此时一掌打在我肚子上。

贤妃并未做出我所担心的事,而是一掌打在我脸上。

“还好!”我对自己说。

我却不敢抬头,更不敢与之理论,唯有死命曲卷,以背朝向她。而她更加疯狂起来,双手并用。我不知道,她何以如此对我,她是在发泄着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唯有承受。为何阿元还未出来,连她也终究舍弃我了嚒?

不知过了多久,她打累了,天香姑姑才将她扶起。

恐慌并未减退,甚怕她再次发起疯来,更恐怖。不停地在心里默默祈求上天,快让她离开,快让她离开。此时的我,无比虔诚,仿佛庙宇里的僧人诵经一样。

“去吧,去永巷,那里适合你!”她又回到了那个人前素以贤惠、通晓礼数的贤妃。真真儿的名副其实。

尔后,又在天香姑姑的搀扶下,无比端庄、优雅、高贵地走了出去,就像来时一样。

唯有地上的我,方显示了这场羞辱。大殿里,回响着我的抽噎之声,最后泣不成声了。

又过了一会儿,阿元才从里面提了两个包袱出来,是带去永巷的细软。她还不走么,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不去理会她,她却小声开口道:“娘娘,我们走吧。还有一些,我明日再过来拿。天色不早了,我们先过去收拾那边吧。”

我仍不说话。她叹了一口气,“娘娘,不用多想。奴婢既然决定跟着你,就绝不会背叛你。只是,刚才的情景,奴婢实在不能出来,奴婢也是为娘娘好。日后,奴婢再慢慢说与你听吧。”

不清楚,她为何还肯留在我身边。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以让她图谋的。若要是,她打的是孩子的意思,我决不放过她。眼下,也得时刻提防着她。留她在身边,也好。不论是她真心,还是别人有所图谋,留在身边仔细观察,也不妨是一个好主意。若退她回去,到时只怕更是防不胜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