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恍若梦一场，痴人寐（1）

念尔信步御道，一路心思重重，竟不小心撞上红柱。芝绫忙来搀扶，“你怎么这么大意，可有伤着。”

念尔抬首，眼中惊惶，“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做，我是不是做错了？”

芝绫一诧，转瞬平静下来，一字一顿冷冷开口：“你没有错。”

搀扶着念尔正要回宫去，芝绫突然脚步一顿，见御道前方一艳丽身影正挡住她们的去路，“我道是哪个一瘸一拐的下人，原来是念婉仪。”

芝绫怒目圆瞪，冷言相向：“瞧着那艳俗的装扮，奴婢还以为是皇上又招了舞姬进宫，原来是李嫔，真是失礼了。”

李嫔冷冷一笑，扭着蛇腰碎步上前，“大胆的奴婢，你的主子真是愚笨，还教不会你这奴婢规矩！”

念尔心中有事，不欲与李嫔周转，欲往前走，李嫔双臂一横，拦住她的去路。念尔一顿，隐着心中怒气，转回身折去别的小径。

李嫔得意极了，在身后放肆大笑。

回了清辉堂，见晋西晟正坐在殿中翻阅书籍，念尔忙上前行礼，晋西晟抬眸望她，眉头一蹙，“脚伤到了？”

想起李嫔放肆的嘴脸，她疲惫地道：“没有，臣妾无事。”

“路都走不稳还说没事。”

芝绫与她主仆同心，猛然跪在地上，啜泣道：“李嫔说婉仪挡了她的路，罚婉仪在御道跪了三个时辰。我们婉仪哪有挡了李嫔的路，我们回宫都是走了小径回来的。”

晋西晟心中

不悦，“你的位份在李嫔之上，怎么受她的罚？”

念尔泫然欲泣，“李嫔是姐姐，臣妾怎能冒犯了姐姐。”

晋西晟眉间一蹙，望着眼前之人眼中的那份善良越来越浅，他怎能不懂后宫女子的争斗，他只愿她不要离心中的她越来越远，不然，他的梦就碎了。

他上前扶起她，望住她的眼眸，她眸中一闪而过的躲避落入他眼中，他问：“告诉朕，是真的？”

她迟疑了一瞬，轻轻点头。

心中那份希望瞬间落空，她终究不是她！

“朕让李嫔进冷宫，这样就伤不了你了。朕还有政事，先走了。”

他拂袖离开，念尔怔在原地。芝绫洋洋得意，“贱人，这下活该了。”

念尔喃喃自语：“为何我觉得……他越来越远了。”

翌日清晨，芝绫匆匆忙忙回到寝殿，大口大口喝下一杯杯茶，胸口不停起伏。

念尔疑惑道：“你去哪了，一大早不见你。”

芝绫迟疑了一瞬，四顾左右，才道：“李嫔死了……”

念尔赫然一退，这四个字，再加上芝绫的表情，她心中已然有数，她脸色惨白，“你怎么，你怎么还去害她，她已经进了冷宫，你何必再去害她……”

第一次害了人性命，芝绫心中自然忐忑不安，但想起李嫔那厌恶的嘴脸，便不再害怕，“我不过是去冷宫教训她几句，她便骂我，还骂了你，我气不过，就失手掐死了她！”

念尔摇了摇头，暗恼芝绫的自作主张，“你可有想过后果，你要我怎么向皇上交代！”

“姚儿，当初李嫔那般作践我们，现在又去抢皇上，还羞辱你，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这话击中念尔心房，是啊，李嫔还抢了皇上，前几日皇上都在李嫔宫中留宿，她独守空房，心中的落寞他却不知！

思绪间，晋西晟大步迈进清辉堂，念尔与芝绫俱是一惊。

晋西晟在念尔身前止步，静静望住这熟悉的容颜，心中一痛，他的梦终究是碎了！

“李嫔死在了冷宫中，你知道吗？”

掩下心中起伏情绪，念尔忙作惊讶：“怎么会，李嫔姐姐怎么会死在冷宫？”

“你不知道？”

“臣妾不知。”

空气凝结不动，一室寂静无声。

芝绫忙道：“难道李嫔是自尽而死？”

晋西晟望了一眼这绝配主仆，不再言语，踏出殿去。

他绝然的背影深深印刻她的脑海，念尔无力后退，撞碎了桌上茶具，泪滴顺着眼角颗颗落下，他终是离开了，他是知道的，他是知道的！他是这皇宫的主宰者，他一手操控着皇宫数万人的生死荣华，她做的事情他岂能不知！

可是，他还是不知，不知他心爱的人就在宫中，他也不是无所不知的神。若她杀了他心爱的人，他也还是不知！

寂寂的宫殿中，她凄凉大笑，笑自己的蠢，笑他的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