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赫连斩云?”
见赫连斩云兀的昏倒在地,宫筱婼还来不及伸出手扶他,只听一道重重的沉闷的声音,他已经倒在地上了,原本冷硬的眉,紧紧地拧在一起,额头上不断冒出虚汗,这副样子,与他平日里的刚毅完完全全不相称。
宫筱婼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是在他倒下的一刹那,心口紧紧地疼痛,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般,宫筱婼的思想还尚未明了,人便已经跌在赫连斩云身前,心中有着一种很深很深的恐惧感,好怕他就此出什么事儿一般。
“赫连斩云?”颤抖的声音,宫筱婼没了主意,只是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不厌其烦,“赫连斩云,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他从来不都是强者么?为何现在却又倒下?
“你,你怎么了?赫连斩云,你快站起来啊......”
昏暗之中,赫连斩云浑身都无法动弹,只是耳畔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哭泣声,夹杂着的,还有他的名字。
那哭声很低沉,有着恐惧,有着惊慌,更多的,是绵绵的情愫,赫连斩云好像睁开双眼,可是,却又办不到。
心中闪过一阵熟悉之感,赫连斩云感觉自己似乎听过这样的声音,就是这种声音,在过去的很长的岁月之中,一直都飘荡在他的梦境之中,好像,是他一直想看清楚的那个白色的身影所发出的。
指尖微微一动,赫连斩云此刻迫不及待地想要醒过来,一直以来,他都在寻找那个身影的主人,虽然第一次见到韵依的时候,她就是一身白衣,而且感觉好像和梦里面的差不多,可是,他的心中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可要说韵依不是那个人,他找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唯有韵依最相像。
一把精巧的匕首,在微弱的光亮之下,闪烁着冷光,刃尖处泛出点点寒光,白光一闪,一个优美的弧度划过,匕首在细白的手腕之上,慢慢画出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蜿蜒着滴下在手腕下方处的白净的瓷碗之中,直到渐渐盈满了半个瓷碗之后,韵依这才收住手,看了看软榻之上赫连斩云,顾不得自己还没有包扎的手腕
,端过瓷碗便朝着软榻走去。
行至赫连斩云身边之后,韵依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将瓷碗抵在他的唇畔,手上微微一用力,瓷碗中的血便慢慢的倒入赫连斩云的口中。
口中一阵腥味,赫连斩云努力地想睁开双眼,却还是徒劳,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口中的东西,似乎是血一般?
喂下赫连斩云喝完瓷碗中的血之后,韵依脸色越加的惨白,小心地将赫连斩云放下,韵依想起身放下手中的瓷碗,只是失血过多,刚一起身脑袋便是一阵晕眩,扶住额头,韵依正向着软榻倒去!
忽然,半空之中一双手将她扶住,韵依心下一惊,急忙转过头,却见赫连嫱正盯着她,眸中,有着说不出的纠结。
扶着韵依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面,赫连嫱看着她几乎就要撑不住的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说到底,她这样做,最后受到伤害的,还是她自己,既然是这样,那又何必如此?!
淡淡的微笑在韵依的唇边绽放,尽量稳住自己的心脉,她幽幽的说道:“因为,我不甘心,可是,我又不想伤害他。”
她不用说明,赫连嫱也知道,所谓的不甘心,应该就是指郝暄喜欢上苏烟的事情,可是不想伤害,则是赫连斩云,以韵依的身子,早在她逃出雪山之前,姥姥就在她的身上下过一个诅咒,凡是在她身边的男子,都会在三年之内慢慢死去,而唯一的解药,便是她自己的血,当初姥姥设下这个诅咒,无非就是为了韵依不受男子的欺负,更是为了将她永永远远的留在雪山,却没想到,她真的那样做了。
若是以前,对韵依,她只有厌恶,只有恨意,因为当初若不是她从中作梗,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步,可是,现在,她却没有办法再恨下去,毕竟,追求幸福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况且,她对郝暄的心......
眼中有着犹豫不决,赫连嫱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没有了血,韵依断断活不过一年的时间,可是,她却又不想再看见宫筱婼和赫连斩云再次错过彼此。
见赫连嫱眼中的犹豫,韵依知道,
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咬咬唇,她身子向着赫连嫱,重重地跪下,低着头,韵依哀求道:“依依,就这次,就只有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对你阿姐下手,只要一年之期一过,我死之后,我就会对郝暄说出真相,依依,我求你......”
赫连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这一声“依依”,叫她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当年,韵依总是叫她依依的,因为她的名字叫苏依,可是,她到底要怎么做?是告诉赫连斩云,告诉他所有的真相,可是,韵依呢,韵依又该当如何?
况且,姥姥警告过她,就算她知道一切,也最好什么都不要说起,不然,她也无法预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思量许久,赫连嫱终是点点头,只是不忘提醒韵依,只要她不动宫筱婼,那么,她不会对赫连斩云说些什么。
原本以为说服赫连嫱恐怕不易,在心中想了许多的韵依,此刻才慢慢放松下来,赫连嫱已经离开了一会儿了,临走的时候,她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一定会遵守诺言的。
“一年,我们,只有一年的时间了......”伏在赫连斩云的耳侧,韵依淡淡的说着,口中的苦涩,顺着她滑下的泪水,咽入到腹中,“等到一年之后,我会告诉你真相,希望,你不要怪我,真的,不要怪我......”
赫连斩云感觉到面上一凉,似有什么东西划过,可是现在的他,却只想昏睡,就像是打了一场很惨烈的仗一般,浑身的疲惫,不想再听耳侧的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话......
“郝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情形?”继续伏在赫连斩云的耳侧,韵依细语融融,“那个时候......”
窗外,就像是为了配合她一样,渐渐下起了小雨,韵依满足的笑意涌现,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下雨的,和现在的这个样子,真的很相像呢。
水牢之中,宫筱婼仰头看着从顶上泻下的绵绵细雨,任由细微的雨珠滴打在自己的脸上,心绪,却早己飞向了远处。
不知赫连斩云,现在如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