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凝眸珍宝（下）
青年弹了弹衣服，扭头故作高深的样子对青行灯和辉夜姬说道：“看到没，这就是人与妖的差距。”
“人类真狡猾。”辉夜姬小声嘟囔着。
“身为曾经的人类，我表示赞同。”青行灯笑着看了青年一眼，不置可否。
褪去的幻境下，小男孩一家人在食梦貘的妖力下沉沉的入睡，并未受到争斗的惊扰。一卷卷起的挂画从破损的窗口飘进来，落在青年身前铺开，女妖自画中跌落，跌坐在地上。她的身上被沾满了以津真天的羽毛，随时可以炸她一个半身不遂。以津真天一脸兴奋地扇着翅膀跟着出来，紧接着的是花鸟卷探出来的上半身。
“跑啊，怎么不跑了，跟你好好说话还不听了。”青年得意地笑着绕着女妖，“我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你明明无法隐匿身形是如何绕过巡逻进出自如的，所以就想着诈你一下。读心术这种东西一旦被人有所提防，那可就是反效果了。”女妖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说话。
“说说看吧，为什么要杀死那姑娘？还有，你取走她的眼睛为何？”青年走到女妖面前盘腿坐下，看着她问道。
女妖移动了下目光，用读心确认青年对她没有恶意，虽然并不一定准确，但是女妖还是稍微放下了心来，毕竟以三个大妖两个高级妖怪的豪华阵容，这个阴阳师若是真想对付她，也没必要再假装了。女妖伸出手，掌心漂浮起一颗精致的眼珠，乳白色的眼白包裹着如宝石般璀璨的瞳孔，倒映着青年的模样。
“漂亮吧”女妖柔柔地声音响起，“我无法对它无动于衷。”
“所以你就选择了杀人？”青年轻蔑地哼了一声。
“她本来就要死了，我不过送她一程。”女妖别着头用柔柔地声音说着杀戮之言，听不出一丝寒意，“你们这些阴阳师自诩为降妖除魔的正义之人，怎么？想要冠冕堂皇地审判我有罪？”
“嘿，这句话你说对了，我还真认为你有罪。”对于女妖的驳斥，青年冷笑一声，讥讽道：“送人一程听起来很高大，然而实际上却并没有考虑到被害人的意愿呢。在她并没有放弃求生的时候，你为了得到她的眼睛冠冕堂皇地送她去死，还敢说自己问心无愧，谁给你决定她生死的权力的？”
“就算我不杀她，她也会死。”女妖倔强地为自己做着无罪辩护。
青年嗤笑一声，微微前屈俯视着女妖问道：“人类终有一天会老死，难道你就可以随意杀戮了？就算我不杀你，你也终有一天会被其他阴阳师杀死，那是不是说我可以随意处置你了？”
女妖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下，青年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人类寿命短暂，所以他们会努力活过每一时每一刻，有可能仅仅一瞬的记忆都能成为他们一生中最有价值的东西。这个小娃要死了，那小姑娘很清楚他救不活，但是只是为了让她弟弟能多活一点，她义无反顾地冒险去崖上找药了。然而她还没有找到药，结果却被你杀死了。她不甘！她怨恨！所以读取了她记忆的你被驱使着每夜来给她弟弟续命，是不是啊？！”
“你……”女妖蜷缩着身子，咬着嘴唇惊恐地看着青年，随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说道：“你确实很可怕……然后呢，我杀了人，你准备处死我吗？”
“世间本就没有一命换一命的道理，决定善恶的，是态度。你本身没有袭击人的念头，不过断人生杀确是事实，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让你自由，等你什么时候明白人命的轻重，我再放你离开。”青年掏出一张符纸在上面书写着。
“呵，说来说去不还是为了奴役我，说了这么多大义凛然的话又何必呢，我又反抗不了你。”女妖冷哼一声，闭上眼讥讽起来。
青年瞥了女妖一眼，没搭理她，将写好的符咒贴在了女妖身上，催动了符咒。紫色的光芒在女妖身上缠了一圈，然后隐去不见。
女妖睁开眼，抬手看了看，发现妖力依然在，自己并未被封印；额头上也没有印记，自己并未成为式神，女妖疑惑地抬起了头。
“我若是个欺名盗世之辈，又如何镇得了手上这一圈子的大妖和高级妖怪呢，服众靠的终究是王道而不是霸道。”青年两指捏着符咒放在女妖面前，笑着说道：“这是追踪符，用来定位的，你要是想逃跑的话我可以轻易找到你，所以你这么想的时候最好心里衡量一下。”
“你不需要我的力量？”女妖微微蹙眉，说不清是疑惑还是失望。
青年抱着手闭眼想了想，回答道：“你的能力挺特殊，终归是会有需要的时候。不过我不会强迫你，而是会用交易的方式进行。啊，不过条件不限于给你自由啊。”
“哼。”女妖哼了一声，一副不满的样子。
“哦对了，还有个善后的问题。”青年视线重新回到这间简陋的小房子上，想起了一个现实的问题，转身向女妖伸出了手，“给我。”
“什么？”女妖连忙把手缩进袖子里，向后缩了缩，作出一脸迷茫的表情问道。
“你要是听不懂就不会做出这种动作了。”青年看女妖就像看一个笨蛋一样，撸起袖子就往女妖衣服里伸进去。
“呀~不要~那是我的！”女妖拼命想护着，但是没能成功，鼓着脸眼睁睁地看着青年从她手中抢走了那颗漂亮的眼珠。
“拿了人家的东西要归还，你妈妈没教过你么。”青年一副胜利的得意嘴脸，在女妖眼中特讨嫌。
“我花了不少妖力才将它同化的！”女妖不满地抗争道。
“我知道啊。”青年头也不回地走向床头，“就是这样才正好啊。”青年摆正沉睡中的少年，从身上掏出一整只插满的工具袋，对着少年的眼睛比划着。
“你……”后方一堆妖怪看得眼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我以为这里的条件是无法救治他了，但现在想想既然这是个不科学的世界那自然有不科学的救治方法。”青年背对着众妖，一副忙碌的样子。
“不科学？”文化水平不俗的辉夜姬歪着脑袋一头问号，不过自知学识不如青年的她也不会去质疑什么，转而问道：“你打算让他化妖？”
“半妖就行。”青年在小男孩脸上画着手术线，“只有妖怪的生命力才能扛得住癌细胞的索取，既然这枚眼睛有那么深的执念，那么应该不会排斥自己的弟弟才对。”
准备完成后，青年回头对众妖说道：“食梦貘，入梦深一点，别让他疼醒了；花鸟卷，你稳住他的生机；辉夜姬，把我们拉进幻境，记得把细菌留在外面……”
辉夜姬：“啥？？？”
晨曦除雾，朝霞耀空。沉睡的父母渐渐清醒过来，捂着昏沉的额头起身，便见小男孩坐在床头，侧仰着头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天空。
“儿啊……你，你好了？”看到小男孩坐在床头，父母俩颤抖着问道。
小男孩转回头，眯着眼睛笑着应道：“嗯！”
父母惊喜地抱住小男孩痛哭，小男孩虽然被抱得难受但是还是皱着眉笑着，闪动的目光中，有一只眼睛散着不一样的光芒。小男孩闭上眼睛，低声喃呢着：“姐姐……”
镇外的山路上，一夜未眠的青年打着哈欠，手中抛着一根干煸的萝卜，遗憾地抱怨着：“谁这么吃饱了撑的把萝卜丢在山崖上，夹在石缝里干了后还真挺像人参的，浪费我时间。”
“可惜了那姑娘的一片苦心，白白失掉了性命。”辉夜姬飘在青年身后趴在竹子上打着盹，听到青年的话蒙蒙地说道。
“也不能说是白白吧。”青年回过头，看着低头缀在后面女妖，说道：“至少现在她弟弟救活了不是吗，若不是坠下悬崖，她又怎么遇到这家伙呢。”
“花的还不是我的妖力！”女妖抬起头，两眼凌目嘟着嘴瞪着青年，“一颗那么珍贵的漂亮的眼睛，结果就换来这么一颗没有价值的东西！”女妖伸着手，掌间托着一颗不起眼的球体，这是小男孩换下来的眼珠，可能是病了太久缺乏营养的关系，颜色看起来有些晦涩。
青年啧了一下嘴，边走过来边说道：“是吗？我可不这样认为呢。”
青年伸手捏着眼珠，将其对天举起来端详着，轻笑一声喃喃道：“在你眼中什么样的东西算珍贵呢？我从它里面看到了善良、奉献、亲情和思念，这难道不是一件珍宝吗？”
青年将眼珠放回女妖手心，女妖一把握住，瞪着青年道：“你又忽悠我，我才不信。”
“随你~”青年向后摆摆手自顾自走着，中途忽然停下了，回过头问道：“对了，你叫什么？”
“妖怪哪来的名字，不都是人类取的。”女妖双手交叉抱着，没好气地说：“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青年摸着下巴想着：“哦，既然你收集了这么多眼睛，那就叫……蜈蚣精好了。”
“我和蜈蚣有半毛钱关系啊！！！”
(本章完)
“人类真狡猾。”辉夜姬小声嘟囔着。
“身为曾经的人类，我表示赞同。”青行灯笑着看了青年一眼，不置可否。
褪去的幻境下，小男孩一家人在食梦貘的妖力下沉沉的入睡，并未受到争斗的惊扰。一卷卷起的挂画从破损的窗口飘进来，落在青年身前铺开，女妖自画中跌落，跌坐在地上。她的身上被沾满了以津真天的羽毛，随时可以炸她一个半身不遂。以津真天一脸兴奋地扇着翅膀跟着出来，紧接着的是花鸟卷探出来的上半身。
“跑啊，怎么不跑了，跟你好好说话还不听了。”青年得意地笑着绕着女妖，“我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你明明无法隐匿身形是如何绕过巡逻进出自如的，所以就想着诈你一下。读心术这种东西一旦被人有所提防，那可就是反效果了。”女妖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说话。
“说说看吧，为什么要杀死那姑娘？还有，你取走她的眼睛为何？”青年走到女妖面前盘腿坐下，看着她问道。
女妖移动了下目光，用读心确认青年对她没有恶意，虽然并不一定准确，但是女妖还是稍微放下了心来，毕竟以三个大妖两个高级妖怪的豪华阵容，这个阴阳师若是真想对付她，也没必要再假装了。女妖伸出手，掌心漂浮起一颗精致的眼珠，乳白色的眼白包裹着如宝石般璀璨的瞳孔，倒映着青年的模样。
“漂亮吧”女妖柔柔地声音响起，“我无法对它无动于衷。”
“所以你就选择了杀人？”青年轻蔑地哼了一声。
“她本来就要死了，我不过送她一程。”女妖别着头用柔柔地声音说着杀戮之言，听不出一丝寒意，“你们这些阴阳师自诩为降妖除魔的正义之人，怎么？想要冠冕堂皇地审判我有罪？”
“嘿，这句话你说对了，我还真认为你有罪。”对于女妖的驳斥，青年冷笑一声，讥讽道：“送人一程听起来很高大，然而实际上却并没有考虑到被害人的意愿呢。在她并没有放弃求生的时候，你为了得到她的眼睛冠冕堂皇地送她去死，还敢说自己问心无愧，谁给你决定她生死的权力的？”
“就算我不杀她，她也会死。”女妖倔强地为自己做着无罪辩护。
青年嗤笑一声，微微前屈俯视着女妖问道：“人类终有一天会老死，难道你就可以随意杀戮了？就算我不杀你，你也终有一天会被其他阴阳师杀死，那是不是说我可以随意处置你了？”
女妖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下，青年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人类寿命短暂，所以他们会努力活过每一时每一刻，有可能仅仅一瞬的记忆都能成为他们一生中最有价值的东西。这个小娃要死了，那小姑娘很清楚他救不活，但是只是为了让她弟弟能多活一点，她义无反顾地冒险去崖上找药了。然而她还没有找到药，结果却被你杀死了。她不甘！她怨恨！所以读取了她记忆的你被驱使着每夜来给她弟弟续命，是不是啊？！”
“你……”女妖蜷缩着身子，咬着嘴唇惊恐地看着青年，随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说道：“你确实很可怕……然后呢，我杀了人，你准备处死我吗？”
“世间本就没有一命换一命的道理，决定善恶的，是态度。你本身没有袭击人的念头，不过断人生杀确是事实，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让你自由，等你什么时候明白人命的轻重，我再放你离开。”青年掏出一张符纸在上面书写着。
“呵，说来说去不还是为了奴役我，说了这么多大义凛然的话又何必呢，我又反抗不了你。”女妖冷哼一声，闭上眼讥讽起来。
青年瞥了女妖一眼，没搭理她，将写好的符咒贴在了女妖身上，催动了符咒。紫色的光芒在女妖身上缠了一圈，然后隐去不见。
女妖睁开眼，抬手看了看，发现妖力依然在，自己并未被封印；额头上也没有印记，自己并未成为式神，女妖疑惑地抬起了头。
“我若是个欺名盗世之辈，又如何镇得了手上这一圈子的大妖和高级妖怪呢，服众靠的终究是王道而不是霸道。”青年两指捏着符咒放在女妖面前，笑着说道：“这是追踪符，用来定位的，你要是想逃跑的话我可以轻易找到你，所以你这么想的时候最好心里衡量一下。”
“你不需要我的力量？”女妖微微蹙眉，说不清是疑惑还是失望。
青年抱着手闭眼想了想，回答道：“你的能力挺特殊，终归是会有需要的时候。不过我不会强迫你，而是会用交易的方式进行。啊，不过条件不限于给你自由啊。”
“哼。”女妖哼了一声，一副不满的样子。
“哦对了，还有个善后的问题。”青年视线重新回到这间简陋的小房子上，想起了一个现实的问题，转身向女妖伸出了手，“给我。”
“什么？”女妖连忙把手缩进袖子里，向后缩了缩，作出一脸迷茫的表情问道。
“你要是听不懂就不会做出这种动作了。”青年看女妖就像看一个笨蛋一样，撸起袖子就往女妖衣服里伸进去。
“呀~不要~那是我的！”女妖拼命想护着，但是没能成功，鼓着脸眼睁睁地看着青年从她手中抢走了那颗漂亮的眼珠。
“拿了人家的东西要归还，你妈妈没教过你么。”青年一副胜利的得意嘴脸，在女妖眼中特讨嫌。
“我花了不少妖力才将它同化的！”女妖不满地抗争道。
“我知道啊。”青年头也不回地走向床头，“就是这样才正好啊。”青年摆正沉睡中的少年，从身上掏出一整只插满的工具袋，对着少年的眼睛比划着。
“你……”后方一堆妖怪看得眼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我以为这里的条件是无法救治他了，但现在想想既然这是个不科学的世界那自然有不科学的救治方法。”青年背对着众妖，一副忙碌的样子。
“不科学？”文化水平不俗的辉夜姬歪着脑袋一头问号，不过自知学识不如青年的她也不会去质疑什么，转而问道：“你打算让他化妖？”
“半妖就行。”青年在小男孩脸上画着手术线，“只有妖怪的生命力才能扛得住癌细胞的索取，既然这枚眼睛有那么深的执念，那么应该不会排斥自己的弟弟才对。”
准备完成后，青年回头对众妖说道：“食梦貘，入梦深一点，别让他疼醒了；花鸟卷，你稳住他的生机；辉夜姬，把我们拉进幻境，记得把细菌留在外面……”
辉夜姬：“啥？？？”
晨曦除雾，朝霞耀空。沉睡的父母渐渐清醒过来，捂着昏沉的额头起身，便见小男孩坐在床头，侧仰着头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天空。
“儿啊……你，你好了？”看到小男孩坐在床头，父母俩颤抖着问道。
小男孩转回头，眯着眼睛笑着应道：“嗯！”
父母惊喜地抱住小男孩痛哭，小男孩虽然被抱得难受但是还是皱着眉笑着，闪动的目光中，有一只眼睛散着不一样的光芒。小男孩闭上眼睛，低声喃呢着：“姐姐……”
镇外的山路上，一夜未眠的青年打着哈欠，手中抛着一根干煸的萝卜，遗憾地抱怨着：“谁这么吃饱了撑的把萝卜丢在山崖上，夹在石缝里干了后还真挺像人参的，浪费我时间。”
“可惜了那姑娘的一片苦心，白白失掉了性命。”辉夜姬飘在青年身后趴在竹子上打着盹，听到青年的话蒙蒙地说道。
“也不能说是白白吧。”青年回过头，看着低头缀在后面女妖，说道：“至少现在她弟弟救活了不是吗，若不是坠下悬崖，她又怎么遇到这家伙呢。”
“花的还不是我的妖力！”女妖抬起头，两眼凌目嘟着嘴瞪着青年，“一颗那么珍贵的漂亮的眼睛，结果就换来这么一颗没有价值的东西！”女妖伸着手，掌间托着一颗不起眼的球体，这是小男孩换下来的眼珠，可能是病了太久缺乏营养的关系，颜色看起来有些晦涩。
青年啧了一下嘴，边走过来边说道：“是吗？我可不这样认为呢。”
青年伸手捏着眼珠，将其对天举起来端详着，轻笑一声喃喃道：“在你眼中什么样的东西算珍贵呢？我从它里面看到了善良、奉献、亲情和思念，这难道不是一件珍宝吗？”
青年将眼珠放回女妖手心，女妖一把握住，瞪着青年道：“你又忽悠我，我才不信。”
“随你~”青年向后摆摆手自顾自走着，中途忽然停下了，回过头问道：“对了，你叫什么？”
“妖怪哪来的名字，不都是人类取的。”女妖双手交叉抱着，没好气地说：“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青年摸着下巴想着：“哦，既然你收集了这么多眼睛，那就叫……蜈蚣精好了。”
“我和蜈蚣有半毛钱关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