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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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喜塔卓部落

    小女孩约莫十三四岁的年龄,一身红艳的衣服,似是用几块旧布精心缝合。头上一顶花帽边上镶了雪白的绒毛,一绺绺乌黑的辫子垂在稚嫩的小脸旁,笑靥如花,天真烂漫。

    女孩跑到近前,笑道:“阿哥,阿哥,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鄂尔冷笑道:“兰萱,你不好好在大寨里,跑出来做什么,就不怕狼把你叼走了吗?”兰萱道:“有阿哥们保护我,我不怕。”只听她声音娇柔,说的很认真。托木哼了一声,道:“真以为自己有那么重要吗。”兰萱见托木说话凶狠,撇了撇嘴,又望着忽雷,道:“忽雷阿哥,托木阿哥欺负我。”忽雷懒懒的,皱眉盯着兰萱道:“哼,你跑来这里做什么,若真遇到狼,哪里有闲工夫保护你。”兰萱就是个天真无邪的孩童,欢欢快快来和阿哥玩,本以为几个阿哥会和自己一样高兴,却看他们一个个神情极为冷淡,顿时有点心冷,脸上也少了些喜气,嘟着嘴道:“今天阿妈病了,没办法出来洗衣,我就跟族里几个阿姐出来了,她们洗完衣服,就回去了,听他们说阿哥在这边,我就过来了,阿哥,今天是我的生辰,看阿妈给我做的新衣裳,好看吗?”当提到自己的生辰时,兰萱变的很得意,对阿哥们之前的冷淡抛到脑后,立刻又喜笑颜开,原地转了几圈,想和阿哥们炫耀一番。

    忽雷登时脸色铁青,道:“哼,一个部落小族的妮子,还过什么生辰?”说罢一把揪落兰萱的花帽,扔在一旁的泥潭里面。兰萱惊叫道:“阿哥不要,那是阿妈给我做的。”看着花帽甩在泥潭里面,兰萱吓得一呆,缩着身子,对这样的变故当真不可置信,阿哥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两行泪水扑簌簌流下,一阵抽咽,赶忙去捡。托木伸脚一拌,兰萱正是心慌意乱之际,一头摔倒在泥潭里面,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顿时沾满了污泥,失声痛哭。

    三个兄弟也不去扶起,兀自在一旁哈哈大笑,任凭兰萱在泥潭里面大哭。兰萱大哭了一阵,正要去捡起花帽。鄂尔不依不饶,一脚踢得更远。托木更是不知在哪里寻来一个木棍,戳起花帽在兰萱脸前乱晃,泥潭里本就滑,兰萱哭着抓了许久也抓不到,还摔了几跌。

    托木大笑,玩的性起,把沾满泥的花帽一甩,向忽雷飞去,道:“忽雷阿哥,接着,哈哈。”忽雷见那花帽肮脏不堪,及其厌恶,跳起一脚又踢向鄂尔,鄂尔见花帽来的快,慌忙蹲下,正从头顶飞过。忽雷喝道:“托木,这么脏的东西往阿哥脸上扔吗?”托木悻悻然,吐了吐舌头。鄂尔,笑了笑,道:“忽雷阿哥,你这一脚可也把我吓坏了,要是我反应慢点,可不也是一脸泥了吗?”,三兄弟哈哈大笑。忽雷看了看,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便道:“咱们走吧。”兰萱在一旁哭道:“阿哥,把帽子还给我吧,求求你们了。”

    忽雷冷笑一声,道:“我们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找你的破帽子吧,等会儿狼来了把你叼走,可不关我们的事。”托木学着狼呜呜叫了几声。鄂尔笑道:“哈哈,托木,你学的不像,到像个刚断奶的小狗,哈哈。”托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三兄弟有说有笑,越走越远了。兰萱从泥潭里爬起来,忙向花帽飞去的方向寻找,看到花帽已经飘在河面,往下游去了,兰萱沿着河不停的追,脚下一个踉跄又跌倒了,望着花帽越来越远,大声哭喊:“帽儿,你回来啊!”

    三兄弟一路说笑来到部落寨子前,托木对忽雷道:“阿哥,咱们的法子可以吗?”忽雷:“鄂尔是个鬼灵精,我还比较放心,到是托木,你脾气太直,有点担心,你待会儿见了阿爸一定要注意说话,实在不行,就让我和鄂尔说,你少说两句就行了。这个法子只有咱们几个口径一致,全部推脱给兰萱那个丫头,肯定没问题,反正咱们阿爸就讨厌她。”托木听忽雷说自己,虽然有点不忿,但是眼下没更好办法,只能应允。鄂尔笑道:“亏忽雷阿哥能想出这个办法给咱们,阿哥放心吧,我必定不会露馅儿。”忽雷满意的点点头,脸上全是诡谲的笑容。

    待到寨门前,见一个中年妇人,面带病容,盯着远处,翘首巴望。见到这三兄弟归来,忙陪着笑,道:“忽雷,托木,鄂尔,可见到你们的阿妹吗?现在还没回来呢。”说罢咳嗽了几声。走在前面的鄂尔笑道:“我可不知道,那丫头长得还没草高,谁能看见她呀。”那妇人有去问托木,托木只摆了摆手,道:“走开走开!”忽雷走在最后面,冷冷道:“三娘,你自己的女儿都看不好,让她乱跑,估计是自己在外面只顾玩耍,忘了回来吧。也说不定被河水冲走了。”妇人听了一惊,颤抖着声音道:“不可能,不可能,阿萱没事儿的,玩腻了自然会回来。她走的时候答应我会早些回来的。”虽然这么说着,眼眶却红了。忽雷道:“那你继续等吧,我们走了。”妇人眼中满是渴求,道:“忽雷,她是你阿妹,你就帮我找找去吧。”忽雷道:“我们累的要死,回去了,你自己去寻吧,走开走开,发什么疯。”说罢便将妇人推在一边。三兄弟走了进去,回头看那妇人在原地呆呆的等,忍不住偷笑。

    妇人在寨门口等了许久,见天色渐晚,越来越心焦。便朝着远处呼喊:“阿萱,阿萱。”也不见兰萱回来。这时一个外出做饭的老妇人见她可怜,便道:“吉卡,你家阿萱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河边,像是去找他三个阿哥了,你快去寻她吧。”吉卡道:“怎地她三个阿哥都回来了,阿萱还没有回来呢?”那老妇人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阿萱还小,你快快去找,别走丢了。”吉卡说道:“好,好。我去河边寻她,这孩子也太贪玩。”吉卡拖着病体,颤巍巍的往外走去。老妇人朝她望了望,只是摇头。叹道:“哎,真是苦命的母女。”

    这位妇人吉卡便是兰萱的亲生母亲,喜塔卓部落属于男权部落,部落虽然小,可也是等级分明。家家户户生了男丁,自然是一片欢腾,如果生了女孩,却要愁闷,女孩既无法打猎,也不能应对外族的入侵,更无法继承家族的财产,按照族规矩,生了女孩的家庭,每年还要向部落上缴食物,直到女孩出嫁,还要向男方家庭送去不少钱粮才行,就算是部落首领班烈也要遵守。班烈正室就是忽雷的母亲哈颜,为班烈生下第一个男孩。鄂尔和托木的母亲娜菲也算是部落里的旺族,班烈向来对他们极好,但是兰萱的母亲吉卡确是部落里的小族,班烈本对她无意,是班烈母亲见她贤惠便让班烈娶她为妻,而后吉卡却没生男丁,却偏偏生了兰萱,班烈就及其厌恶母女两人。班烈母亲离世后,更无人护着他们母女,常常遭受冷眼欺压,在部落里也是做最苦的活。

    吉卡沿着去往河边的路走着,眼看太阳已有一半沉入远处的山脊。还是不见兰萱的踪迹。心里越来越急,呼喊着:“阿萱,回家了,阿萱。“始终没听到半点回应。只听得傍晚冷风袭来,吉卡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心下却更是忧虑。

    来到河边,看到些其他部落妇女来时浣洗的足印。只见一行小脚印向下游走去。也不知是不是兰萱。不过也算一丝希望。吉卡心神稍定,跟着足印走去。

    走了没一会儿,便一脚踩进了泥潭,差些摔倒。天色越来越暗,几乎看不到远处的脚印。吉卡只好继续向下游走。风越来越大,混杂着冰凉刺骨的雪粒。忽然见远处的树干上一块红影,吉卡赶忙走过去。走进一看,却是一块红色碎布。吉卡当即认出,这正是她给兰萱做衣服的红布。吉卡思绪激荡,不敢去想。沙哑着声音喊道:“阿萱,你在哪儿,快出来,我是阿娘。“

    又走了些许路,听得远处,有一阵哭泣声。吉卡忙喊道:“是阿萱吗?阿萱。”只听得远处一阵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响,有人回应道:“阿娘,阿娘。”兰萱跑了过来,一头扎进吉卡的怀里,呜呜咽咽哭着。吉卡也抽咽着道:“阿萱,阿娘可算是找到你了,你跑到这里干什么,你知道阿娘有多心焦吗?”兰萱哭道:“阿娘,帽儿丢了,几个阿哥欺负我,把帽儿丢进河里了。”吉卡伸手在兰萱到屁股上打了一下,喊道:“一个帽儿有什么打紧,你要是丢了,可让阿娘怎么活啊。”借着残留的余晖,吉卡看兰萱一身泥垢,两只眼睛不住的流泪,一阵心痛,又紧紧的把她拥入怀里,太阳终究还是下山了,夜色笼罩了雪地,也笼罩了两个母女。

    母女相拥哭泣半晌,吉卡道:“阿萱,你饿不饿,咱们该回去了。”阿萱止住了哭泣,道:“阿娘,我还没找到帽儿。阿娘给我做好久,我舍不得丢掉。”吉卡伸手抹了抹兰萱脸上的泪痕,道:“阿萱,你才是娘的心肝,帽子阿娘以后再给你做一个。”兰萱破涕为笑,道:“好,阿娘,咱们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