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卿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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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隆平围场(五)

明亮的烛光从淡雅的灯罩中散发出来,灯罩上绘着娇艳却不失雅致的兰草,枝条舒展,恰似君子。忽而灯火一暗,惊得他放下手中早就翻烂的《孝经》,转头一看,不觉笑意蔓延到脸上。只见灯罩内壁附着一条毛虫,原本荒无人烟的草原忽然来了这样多的人马,扎下营帐,每夜还灯火辉煌,飞虫自然是相继冲着灯火而来,只是这毛虫还未羽化成蝶也迫不及待地在灯罩内壁中等候,委实可悲可气。

宁沨不自觉地从几案上放着的笔架上抽出两支毛笔,做筷子状,从灯罩上面的空洞处下去轻轻夹住毛虫,宁沨此刻的脸色一黑,冷冷道:“你若寻死我也不拦着!”手指一动,竟将毛虫扔入了烛火之中。毛虫在滚烫的烛火中断气焦黑如碳,由挣扎到死亡不过一瞬间的时间。

他盯着焦黑的尸体,唇边还是挂着微笑,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

那本《孝经》安静地躺在几案上,一阵秋风入帐,吹的书也不自觉地翻了几页。

“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

他轻轻地念出树上所写,冷笑着:“什么狗屁!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既已长大成人,自然不会因这点狗屁道理屈服!”

宁沨的这话倒也不错,不过若董仲舒尚在,岂非得活活气死?

宁沨愤

愤合上《孝经》冷冷道:“天地君亲师,除天地之外,君为大。”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变得执着阴暗,或者从来都是这样,只是没人挑动他的那股神经,如今倒是一发不可收拾。

“王爷,出事了!”小安子匆匆来报,还没来得及下跪,被他阴冷的眼眸一瞪,吓得膝下一软当即扑通地摔了个大跟头。

他收敛住平素不外露的面容,淡雅地摸着指上的宝石戒指:“跟我那么久还这样没规没距。”

“曾公公派人来传话,说是王妃出事了。”

宁沨皱着眉:“此刻人在何处?”

“金帐之中。”

宁沨皱起眉来,心里暗道:“难不成去向太子说情了?”

一时间竟慌了神,连忙往孝盛帝的大帐里赶。

刚跨入帐子,就被随行的女官给带入了内帐,帐中靠榻站着的人目光如炬,一身明黄色的五爪金龙大袍子剪裁得体,宽腰带上嵌着琉璃宝石,腰带两侧坠着香囊加玉佩,玉佩一瞧知道是羊脂白玉,如此毫无瑕疵的羊脂白玉断然不是凡品,宫廷之物,价值连城。玉佩下面串着祥云结,宫中会打这结的无非就是容妃,容妃有一双巧手,子嗣很多,但不得宠,偶尔做些小物件也是迫得圣心,是故才有了后宫四妃之一的位置。

“御医诊断过,王妃吸入大量灰烬,过敏以

致高烧,开了方子,说是待王妃醒后就服用,但不知王妃要何时能醒。”曾德权站在屏风前,象征性地解释道。

宁沨皱紧了眉头:“当时她和谁在一起?”

曾德权好似有些为难,只是眼睛悄悄瞧了一眼孝盛帝,不想孝盛帝的眼睛刚好掠过,惊得浑身一颤也不敢多言半个字。方才的情形他不再帐中,只有他们两人,两人原来还好,有说有笑,恰如父女,倒是嫁于靖王之后关系越发生疏,就连他这个伺候帝王几十年的老人也猜不透方才究竟所谓何事。

孝盛帝长叹一声,语气很是平淡:“是朕。”

宁沨当下跪道:“若濛卿做错了什么也是儿臣教妻无方,父皇要削爵、要罚,大可冲着儿臣来,何苦为难濛卿一介女流?”

“朕……”

孝盛帝只是开了口,却还是不想提及原因,摆摆手又是叹息:“罢了,这事儿不提也罢。”

他不想再将安亲王的事公诸于世,一来是为了安亲王的声誉,二来是为稳定军心。安亲王的旧部究竟有多少是机要大臣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御史台有能力查得出,只是这些人军旅出身,一身正气,不触及底线也知道为国尽忠,若安亲王死因宣扬出去,只怕他们带兵造反。一个两个还能压制,数量多了,联合其他国家倒戈相向,岂非自掘坟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