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
朵朵白云下，一座座山峰层峦叠嶂，郁郁葱葱，半山腰有清泉流过，偶尔有小鸟飞到此处停下来，低头喝几口泉水，又叽叽喳喳飞走了。
“啪！”一声响亮的鞭子，打破了这宁静美好的山中风光。山腰上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正在抽打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名叫苏清鸾，不过十六七岁，生的单薄瘦弱，被鞭子抽的浑身发抖。
“宋夫人，徒儿知错了。”苏清鸾强忍着泪水道。自从苏清鸾父母被杀，被妇人救回来的那天起，她就收了苏清鸾做徒弟，只是从来不许她叫师父，而是要叫她宋夫人。宋夫人一直住在山里，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她也只有苏清鸾一个徒弟，两个人相依为命，已经有十年了。
宋夫人扔下鞭子，仍怒气未消，道：“你错在了哪里？”苏清鸾道：“徒儿不该偷看宋夫人练功。”宋夫人道：“有些功夫，不是你该学的，做人不可太贪心。”苏清鸾道：“是，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没有以后了，你走吧。”宋夫人背着手转过身去。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清鸾惊讶的抬起头。宋夫人道：“下山去，再也不要回来。”苏清鸾道：“宋夫人，徒儿真的知错了。您养育我这么多年，我还没有报答您的恩情呢。”
宋夫人转过身道：“说什么报答不报答，你走了之后再也别回来打扰我，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不等苏清鸾说话，宋夫人又说：“你不是一直想为你爹娘报仇吗？如今你的功夫若遇上官兵，以一敌百都绰绰有余，我的武功都教给你了，只是自己私心只留了最后一样，你学了，对你是有害处的，所以不肯教你。这么多年你闹腾的我实在是烦了，你走吧，让我晚年清静清静。”说罢，走进了屋子，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包袱和剑扔了出来，重重的关上了门。
苏清鸾知道宋夫人早就想让她走了，只好叩了头，捡起包袱和剑，朝着从来没有去过的山下走。
一边走一边流泪，在山上宋夫人总不许她哭，这下，总算想哭就哭了，离开了这个地方，以后就要流浪了。
报仇，只记得仇人是个官绅，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也往上爬的差不多了吧，那就去京城好了。幸亏宋夫人在包袱里塞满了银票，到山脚下，苏清鸾买了一匹快马，问了路，朝京城飞奔而去。
湖州离京城三千多里，苏清鸾走了半个月才到。
真是个好地方，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人们衣装考究，悠闲自在。苏清鸾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进去。
果然是京城的客栈，富丽堂皇的，苏清鸾从小在山上的小木屋里长大，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建筑。小二满面笑容的迎上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一边打量着她一边笑道：“女侠吃饭还是住店啊？”
苏清鸾把手中的剑往柜台上一放，道：“住店，一个房间，普通的就成。”带出来的银两有限，不能太奢靡了。小二接过苏清鸾的银子，点头哈腰地带她到了房间。
好累啊，苏清鸾一下子倒在床上，拉过被子，想好好地睡一觉，忽然隔壁一阵喧哗。
苏清鸾一阵好奇，这是谁？走到门口，忽然一大群人从门口经过，差点撞上了她。只见一群人拖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往外走，走廊上的人纷纷让道。年轻人一边挣扎一边嚷嚷着：“住这里你们都能找到我！我不回去，你们敢这样对我，等我好了，一个个收拾你们！”一群人领头的一个恭敬地说：“少爷，请别让小的为难，这都是老爷的意思。”说罢，对眼前的几个人挥挥手，几个人架起年轻人就走了。
原来是离家出走的纨绔子弟。没意思，苏清鸾转身关上门，打了个呵欠，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苏清鸾胡乱吃了些食物，想着先熟悉一下京城，慢慢寻人，又觉得整日住客栈里人来人往不安全，带着宋夫人给的银票，请店小二介绍了出售房屋的人，自己置办了一处宅子。
买了许多的日用品后，苏清鸾的银两就不够用了。还是找个工作吧，可是一个女孩子，去哪找呢？
“救命啊！杀人啦！”一阵喧闹，听声音像是在前面，苏清鸾定睛一看，前面醉春楼里飞出一个人，伴随着女人的哭叫声，一片嘈杂。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看到苏清鸾手上拿着剑，飞奔着扑过来哭道：“义士救命！有人要杀我！”苏清鸾立刻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来不及开问，几个手持木棍的壮汉便追上来了。几个大男人追杀一个女人？苏清鸾抽出宝剑便迎了上去。
一番厮杀后，几个壮汉都躺在地上哀嚎不止。苏清鸾被求救的女人拉进了醉春楼。
醉春楼中一片狼藉，闹事的也走了，一个擦油涂粉的中年女人上来道：“仪薇你没事儿？”这个叫仪薇的女子道：“唐妈妈，我没事，是这位公子救了我。”说罢，往旁边一让，指着一身男子装扮的苏清鸾。
唐妈妈上来笑道：“多谢侠士仗义相救。仪薇可是我们醉春楼的头牌，您看看想要什么作为报答，我们一定奉上。”
苏清鸾挠挠头：“我什么也不需要。就是在这里无依无靠，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唐妈妈眼睛一转，道：“那不如我聘了您。我们这行做生意也不好做，总是有人来闹场子，我看您能救了仪薇，想必功夫也不弱，您留下每天帮我看着场子怎么样？我一个月给您十两银子。”
苏清鸾知道这是妓院，本不想在这里混日子，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唐妈妈抢先道：“二十两？”苏清鸾摆摆手，又要开口回绝，唐妈妈道：“三十两！不能再多了。”苏清鸾忽然想到手里没银子了，便点点头。
唐妈妈喜出望外，让仪薇回房间梳妆打扮。自己坐下给苏清鸾倒杯茶道：“公子如何称呼？”苏清鸾道：“苏。”唐妈妈道：“苏公子，以后醉春楼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咱们这里也有几个护卫，只是会一些拳脚功夫，却是上不了台面的，以后我叫他们都跟着你，你要帮我好好带他们。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这里十天半个月被砸一次，这京城中又都是达官贵人，朝廷里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谁都不好得罪啊。这被砸坏的东西，到头来还是我掏腰包，买的次了还不行，那些人嫌没品味，可是好的贵啊，所以我宁愿拿出些银子来聘你，也不想去养活家具店啦……”
听着唐妈妈一直吐苦水，苏清鸾道：“唐妈妈，这我都能理解，您能不能和我签个合约呢？就是关于我工钱的事，好叫我放心啊。”
唐妈妈忙叫来管家，写了张契约书给苏清鸾。又问道：“苏公子不如住在这里吧？我这里房间多的是，可方便了。”苏清鸾刚要拒绝，唐妈妈便起身叫下人去准备房间了。好吧，也免得我来回跑，苏清鸾想道。
大厅里熙熙攘攘的，男男女女，声色犬马，觥筹交错。仪薇身着紧身长裙，凸显着优美身姿，画着精致的妆容，伴着柔靡的音乐，在台上轻轻舞动，眼神时不时飘过角落里的苏清鸾。
苏清鸾一身长袍，抱着剑，面无表情看着大厅里的人。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一片杯盘狼藉的景象中，男子轻声吟道，一身飘逸的气质与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这种诗拿到妓院里吟唱，神经病吧？”苏清鸾皱着眉头瞪了这男子一眼，抱着剑，默默地走到离他最远的角落。男子眼角瞥道角落里的她，便一眼认出了她的女扮男装，嘴角勾起，一个女人来逛妓院，神经病吧？
对了，这不是当日被家丁拖出去的那个少爷吗？果然是个纨绔子弟，苏清鸾不屑的打量着他。要说皮相，倒还算是一表人才，只是干出来的事实在是……不对，怎么他往这边走过来了？苏清鸾目光和他对视了一下，忙转过头，假装在看别的地方。
少爷走过来，笑道：“在下丰绅殷德，请问兄台尊姓大名？”苏清鸾知道自己名字太过妩媚，便只开口道：“苏。”
“苏兄？”丰绅殷德一脸坏笑，盯着苏清鸾某个部位。苏清鸾又气又恼，皱眉道：“叫我苏公子。”丰绅殷德近前来轻声道：“明明是个女儿家，还什么公子？”苏清鸾握紧了拳头道：“丰绅公子阅人无数，在下甘拜下风，我不过是这里的侍卫，还请丰绅公子守口如瓶。”
丰绅殷德笑笑：“没问题。不过呢，我家那个师父不太会教，既然你随身佩剑，想必也是个高手，等我回去和阿玛说一下，有空来府上做我武术师父吧。”没等苏清鸾拒绝，丰绅殷德便转身回了座位。坐在位置上一边喝酒一边抿嘴看着苏清鸾笑。
等到夜幕降临，歌舞都散场了，仪薇换了寻常衣装，走到坐在桌子前面吃饭的苏清鸾身旁道：“苏公子，我能坐在你身边吗？”苏清鸾点点头。仪薇走到哪里都聚集着男人们的目光，苏清鸾顿时有些不自在。
仪薇看出了苏清鸾的拘谨，道：“苏公子不必紧张，那些人不过是羡慕你罢了。”苏清鸾喝了一口清汤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仪薇道：“苏公子第一天站岗，可还习惯吗？”苏清鸾道：“我不过是个打手而已，有吃有喝还有工钱拿，有什么不习惯的？”
仪薇道：“据我所知，苏公子是从江南来，刚刚到京城不久，只怕是这一路奔波劳累，这里的风土人情与江南又不大相同，还要一阵子方能适应呢。”
苏清鸾道：“还好。我到哪里都能生存。”仪薇道：“昨日还要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公子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小女子必定倾其所有。”
苏清鸾点点头道：“多谢仪薇姑娘。”仪薇道：“那些人都这样叫我，可是我本不喜欢。我姓陆，苏公子叫我陆姑娘吧，听起来像是个大家闺秀一般。”苏清鸾点点头。
“仪薇姐姐，这是谁啊？”一个同样浓妆艳抹的女子过来了，笑语盈盈的。仪薇道：“这是新来的侍卫，苏公子。苏公子，这是我的好姐妹，蒙枫。”蒙枫坐下道：“苏公子真是一表人才，难怪仪薇姐姐放着那么多王孙公子不愿意多看一眼，现在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呢。”
仪薇的脸一下子红了：“蒙枫，不许胡说。”苏清鸾看气氛有些凝固，道：“昨天那些人为何要追你？”仪薇道：“是两个客人都要点我唱歌，争执起来，双方各不相让，其中一伙人便扬言要杀了我，来缓解双方关系，幸亏遇见了公子。也幸亏妈妈愿意聘下苏公子，好让我有机会报答苏公子。”
蒙枫一边嗑瓜子一边道：“妈妈也够聪明，权当用他的工钱把你买回来了呗，再培养一个花魁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呢。赔本的生意她可从来不做。”仪薇笑了笑道：“这是应该的。”
苏清鸾刚要说话，唐妈妈走过来道：“仪薇，快过来，福老爷来了，点名让你去陪他呢。快把衣服换上，他在百花阁里等着你呢。”仪薇看了苏清鸾一眼，道：“那我走了。”苏清鸾扒了一口饭在嘴里，点点头。
蒙枫轻轻摇着扇子，道：“仪薇姐姐的生意可真好，哪像我呀，没有人要的。”苏清鸾道：“我看你这样挺好的，自由自在多好，未必要忙得团团转。你还有时间可以做点自己的事情。”
蒙枫喝着仪薇喝过的茶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自己能有什么事做？只有客人多了，人家才会高看你一眼，妈妈才会恭敬一些，拿到的钱也多一些，没生意的，不过是等着年华老去，被卖到别处当奴隶罢了。”
苏清鸾道：“你若是有手艺，我倒是可以帮你拿出去做个生意，也免得在这里只能靠唐妈妈。”蒙枫笑起来，身子侧过来道：“真的吗？我想绣一些手帕，你带出去卖掉好不好？”
苏清鸾道：“我自然是可以帮你带出去，只是我并不知道哪里有人会买。”蒙枫悄悄道：“我知道，你从醉春楼出门右转，顺着街走三十多丈，有一个路口，右拐第一家就是一间绣坊，专门收购零散活计卖的。那里的老板与我有些交情，你去了只说是我的就行了。”苏清鸾点点头道：“好，我帮你。”
蒙枫从手上退下来一只金镯子塞给苏清鸾道：“这是我偷偷攒的。你用这个去帮我买些针线来，各色花线都要，剩下的，就当我谢谢你了。”苏清鸾道：“你这成本下太大了，要绣多久才能把这个镯子挣回来啊？”
蒙枫道：“那你就全部买成针线好了，我不信挣不回来它。”苏清鸾点点头，趁着夜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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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声响亮的鞭子，打破了这宁静美好的山中风光。山腰上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正在抽打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名叫苏清鸾，不过十六七岁，生的单薄瘦弱，被鞭子抽的浑身发抖。
“宋夫人，徒儿知错了。”苏清鸾强忍着泪水道。自从苏清鸾父母被杀，被妇人救回来的那天起，她就收了苏清鸾做徒弟，只是从来不许她叫师父，而是要叫她宋夫人。宋夫人一直住在山里，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她也只有苏清鸾一个徒弟，两个人相依为命，已经有十年了。
宋夫人扔下鞭子，仍怒气未消，道：“你错在了哪里？”苏清鸾道：“徒儿不该偷看宋夫人练功。”宋夫人道：“有些功夫，不是你该学的，做人不可太贪心。”苏清鸾道：“是，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没有以后了，你走吧。”宋夫人背着手转过身去。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清鸾惊讶的抬起头。宋夫人道：“下山去，再也不要回来。”苏清鸾道：“宋夫人，徒儿真的知错了。您养育我这么多年，我还没有报答您的恩情呢。”
宋夫人转过身道：“说什么报答不报答，你走了之后再也别回来打扰我，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不等苏清鸾说话，宋夫人又说：“你不是一直想为你爹娘报仇吗？如今你的功夫若遇上官兵，以一敌百都绰绰有余，我的武功都教给你了，只是自己私心只留了最后一样，你学了，对你是有害处的，所以不肯教你。这么多年你闹腾的我实在是烦了，你走吧，让我晚年清静清静。”说罢，走进了屋子，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包袱和剑扔了出来，重重的关上了门。
苏清鸾知道宋夫人早就想让她走了，只好叩了头，捡起包袱和剑，朝着从来没有去过的山下走。
一边走一边流泪，在山上宋夫人总不许她哭，这下，总算想哭就哭了，离开了这个地方，以后就要流浪了。
报仇，只记得仇人是个官绅，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也往上爬的差不多了吧，那就去京城好了。幸亏宋夫人在包袱里塞满了银票，到山脚下，苏清鸾买了一匹快马，问了路，朝京城飞奔而去。
湖州离京城三千多里，苏清鸾走了半个月才到。
真是个好地方，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人们衣装考究，悠闲自在。苏清鸾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进去。
果然是京城的客栈，富丽堂皇的，苏清鸾从小在山上的小木屋里长大，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建筑。小二满面笑容的迎上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一边打量着她一边笑道：“女侠吃饭还是住店啊？”
苏清鸾把手中的剑往柜台上一放，道：“住店，一个房间，普通的就成。”带出来的银两有限，不能太奢靡了。小二接过苏清鸾的银子，点头哈腰地带她到了房间。
好累啊，苏清鸾一下子倒在床上，拉过被子，想好好地睡一觉，忽然隔壁一阵喧哗。
苏清鸾一阵好奇，这是谁？走到门口，忽然一大群人从门口经过，差点撞上了她。只见一群人拖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往外走，走廊上的人纷纷让道。年轻人一边挣扎一边嚷嚷着：“住这里你们都能找到我！我不回去，你们敢这样对我，等我好了，一个个收拾你们！”一群人领头的一个恭敬地说：“少爷，请别让小的为难，这都是老爷的意思。”说罢，对眼前的几个人挥挥手，几个人架起年轻人就走了。
原来是离家出走的纨绔子弟。没意思，苏清鸾转身关上门，打了个呵欠，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苏清鸾胡乱吃了些食物，想着先熟悉一下京城，慢慢寻人，又觉得整日住客栈里人来人往不安全，带着宋夫人给的银票，请店小二介绍了出售房屋的人，自己置办了一处宅子。
买了许多的日用品后，苏清鸾的银两就不够用了。还是找个工作吧，可是一个女孩子，去哪找呢？
“救命啊！杀人啦！”一阵喧闹，听声音像是在前面，苏清鸾定睛一看，前面醉春楼里飞出一个人，伴随着女人的哭叫声，一片嘈杂。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看到苏清鸾手上拿着剑，飞奔着扑过来哭道：“义士救命！有人要杀我！”苏清鸾立刻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来不及开问，几个手持木棍的壮汉便追上来了。几个大男人追杀一个女人？苏清鸾抽出宝剑便迎了上去。
一番厮杀后，几个壮汉都躺在地上哀嚎不止。苏清鸾被求救的女人拉进了醉春楼。
醉春楼中一片狼藉，闹事的也走了，一个擦油涂粉的中年女人上来道：“仪薇你没事儿？”这个叫仪薇的女子道：“唐妈妈，我没事，是这位公子救了我。”说罢，往旁边一让，指着一身男子装扮的苏清鸾。
唐妈妈上来笑道：“多谢侠士仗义相救。仪薇可是我们醉春楼的头牌，您看看想要什么作为报答，我们一定奉上。”
苏清鸾挠挠头：“我什么也不需要。就是在这里无依无靠，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唐妈妈眼睛一转，道：“那不如我聘了您。我们这行做生意也不好做，总是有人来闹场子，我看您能救了仪薇，想必功夫也不弱，您留下每天帮我看着场子怎么样？我一个月给您十两银子。”
苏清鸾知道这是妓院，本不想在这里混日子，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唐妈妈抢先道：“二十两？”苏清鸾摆摆手，又要开口回绝，唐妈妈道：“三十两！不能再多了。”苏清鸾忽然想到手里没银子了，便点点头。
唐妈妈喜出望外，让仪薇回房间梳妆打扮。自己坐下给苏清鸾倒杯茶道：“公子如何称呼？”苏清鸾道：“苏。”唐妈妈道：“苏公子，以后醉春楼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咱们这里也有几个护卫，只是会一些拳脚功夫，却是上不了台面的，以后我叫他们都跟着你，你要帮我好好带他们。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这里十天半个月被砸一次，这京城中又都是达官贵人，朝廷里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谁都不好得罪啊。这被砸坏的东西，到头来还是我掏腰包，买的次了还不行，那些人嫌没品味，可是好的贵啊，所以我宁愿拿出些银子来聘你，也不想去养活家具店啦……”
听着唐妈妈一直吐苦水，苏清鸾道：“唐妈妈，这我都能理解，您能不能和我签个合约呢？就是关于我工钱的事，好叫我放心啊。”
唐妈妈忙叫来管家，写了张契约书给苏清鸾。又问道：“苏公子不如住在这里吧？我这里房间多的是，可方便了。”苏清鸾刚要拒绝，唐妈妈便起身叫下人去准备房间了。好吧，也免得我来回跑，苏清鸾想道。
大厅里熙熙攘攘的，男男女女，声色犬马，觥筹交错。仪薇身着紧身长裙，凸显着优美身姿，画着精致的妆容，伴着柔靡的音乐，在台上轻轻舞动，眼神时不时飘过角落里的苏清鸾。
苏清鸾一身长袍，抱着剑，面无表情看着大厅里的人。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一片杯盘狼藉的景象中，男子轻声吟道，一身飘逸的气质与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这种诗拿到妓院里吟唱，神经病吧？”苏清鸾皱着眉头瞪了这男子一眼，抱着剑，默默地走到离他最远的角落。男子眼角瞥道角落里的她，便一眼认出了她的女扮男装，嘴角勾起，一个女人来逛妓院，神经病吧？
对了，这不是当日被家丁拖出去的那个少爷吗？果然是个纨绔子弟，苏清鸾不屑的打量着他。要说皮相，倒还算是一表人才，只是干出来的事实在是……不对，怎么他往这边走过来了？苏清鸾目光和他对视了一下，忙转过头，假装在看别的地方。
少爷走过来，笑道：“在下丰绅殷德，请问兄台尊姓大名？”苏清鸾知道自己名字太过妩媚，便只开口道：“苏。”
“苏兄？”丰绅殷德一脸坏笑，盯着苏清鸾某个部位。苏清鸾又气又恼，皱眉道：“叫我苏公子。”丰绅殷德近前来轻声道：“明明是个女儿家，还什么公子？”苏清鸾握紧了拳头道：“丰绅公子阅人无数，在下甘拜下风，我不过是这里的侍卫，还请丰绅公子守口如瓶。”
丰绅殷德笑笑：“没问题。不过呢，我家那个师父不太会教，既然你随身佩剑，想必也是个高手，等我回去和阿玛说一下，有空来府上做我武术师父吧。”没等苏清鸾拒绝，丰绅殷德便转身回了座位。坐在位置上一边喝酒一边抿嘴看着苏清鸾笑。
等到夜幕降临，歌舞都散场了，仪薇换了寻常衣装，走到坐在桌子前面吃饭的苏清鸾身旁道：“苏公子，我能坐在你身边吗？”苏清鸾点点头。仪薇走到哪里都聚集着男人们的目光，苏清鸾顿时有些不自在。
仪薇看出了苏清鸾的拘谨，道：“苏公子不必紧张，那些人不过是羡慕你罢了。”苏清鸾喝了一口清汤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仪薇道：“苏公子第一天站岗，可还习惯吗？”苏清鸾道：“我不过是个打手而已，有吃有喝还有工钱拿，有什么不习惯的？”
仪薇道：“据我所知，苏公子是从江南来，刚刚到京城不久，只怕是这一路奔波劳累，这里的风土人情与江南又不大相同，还要一阵子方能适应呢。”
苏清鸾道：“还好。我到哪里都能生存。”仪薇道：“昨日还要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公子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小女子必定倾其所有。”
苏清鸾点点头道：“多谢仪薇姑娘。”仪薇道：“那些人都这样叫我，可是我本不喜欢。我姓陆，苏公子叫我陆姑娘吧，听起来像是个大家闺秀一般。”苏清鸾点点头。
“仪薇姐姐，这是谁啊？”一个同样浓妆艳抹的女子过来了，笑语盈盈的。仪薇道：“这是新来的侍卫，苏公子。苏公子，这是我的好姐妹，蒙枫。”蒙枫坐下道：“苏公子真是一表人才，难怪仪薇姐姐放着那么多王孙公子不愿意多看一眼，现在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呢。”
仪薇的脸一下子红了：“蒙枫，不许胡说。”苏清鸾看气氛有些凝固，道：“昨天那些人为何要追你？”仪薇道：“是两个客人都要点我唱歌，争执起来，双方各不相让，其中一伙人便扬言要杀了我，来缓解双方关系，幸亏遇见了公子。也幸亏妈妈愿意聘下苏公子，好让我有机会报答苏公子。”
蒙枫一边嗑瓜子一边道：“妈妈也够聪明，权当用他的工钱把你买回来了呗，再培养一个花魁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呢。赔本的生意她可从来不做。”仪薇笑了笑道：“这是应该的。”
苏清鸾刚要说话，唐妈妈走过来道：“仪薇，快过来，福老爷来了，点名让你去陪他呢。快把衣服换上，他在百花阁里等着你呢。”仪薇看了苏清鸾一眼，道：“那我走了。”苏清鸾扒了一口饭在嘴里，点点头。
蒙枫轻轻摇着扇子，道：“仪薇姐姐的生意可真好，哪像我呀，没有人要的。”苏清鸾道：“我看你这样挺好的，自由自在多好，未必要忙得团团转。你还有时间可以做点自己的事情。”
蒙枫喝着仪薇喝过的茶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自己能有什么事做？只有客人多了，人家才会高看你一眼，妈妈才会恭敬一些，拿到的钱也多一些，没生意的，不过是等着年华老去，被卖到别处当奴隶罢了。”
苏清鸾道：“你若是有手艺，我倒是可以帮你拿出去做个生意，也免得在这里只能靠唐妈妈。”蒙枫笑起来，身子侧过来道：“真的吗？我想绣一些手帕，你带出去卖掉好不好？”
苏清鸾道：“我自然是可以帮你带出去，只是我并不知道哪里有人会买。”蒙枫悄悄道：“我知道，你从醉春楼出门右转，顺着街走三十多丈，有一个路口，右拐第一家就是一间绣坊，专门收购零散活计卖的。那里的老板与我有些交情，你去了只说是我的就行了。”苏清鸾点点头道：“好，我帮你。”
蒙枫从手上退下来一只金镯子塞给苏清鸾道：“这是我偷偷攒的。你用这个去帮我买些针线来，各色花线都要，剩下的，就当我谢谢你了。”苏清鸾道：“你这成本下太大了，要绣多久才能把这个镯子挣回来啊？”
蒙枫道：“那你就全部买成针线好了，我不信挣不回来它。”苏清鸾点点头，趁着夜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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