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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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灭门

    陈炎家里,木屋残桓,几把断裂的兵器沾着血迹,斜插在一旁的石磨上,家里一点食量都没有留下,鸡鸭全被煮了宰杀,到处是乱喷的碎骨头,那剩下的面粉粮食,也被搅进了沟水里,不能吃了。

    就如陈炎所想,看到的两具棺木,果然是父亲和二伯的。

    他哭喊着,嗓子都哑了,就算是哭昏了,两行血泪依然自陈炎眼内滚滚而出。

    他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就像是软弱的孩子。

    碧螺叹了口气,挥手拂开了棺木。

    棺木里,两具尸体静静的躺在那里,陈炎父亲胸口塌陷下去,陈炎二伯小腹被贯穿了几个伤口,碧螺仔细瞧了瞧,莞尔微笑。

    陈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方圆丈许的平坦青石板上,父亲和二伯慈祥的看着他,两人脸色依然有点白,但体内的生机,他分明感觉到了。

    “父亲!二伯!”陈炎连忙抱住了两人,生怕这是个梦。

    触手温软真实,陈炎一阵狂喜,差点乐憋了气去。

    碧螺窈窕走来,笑道:“不过是世俗的武者仇杀,好在回来的早,魂魄还没离体,倒不是什么大事。”

    陈炎一呆,面对碧螺跪了下去,此时的他,低下了那颗在岳华派受尽委屈,依然昂得笔挺的头颅,狠狠的叩了下去。

    嘭!

    一声响,尽搭救亲人之恩。

    嘭!

    二声响,尽母亲二娘免得寡妇之道。

    嘭!

    三声响,尽为人子女之孝。

    陈炎的额头血肉模糊,那坚硬的青石板,硬生生的被他的额头砸得碎裂。母亲揽着他,和父亲、二伯还有二娘一起,再次跪了下去。

    陈炎没有阻拦,这个恩,他是还不清了。

    王珂站在后面,看到此种情景的他鼻子猛酸,一个劲的擦泪,连声嘀咕:“这算个什么事情!妈的,这算个什么事情!不过……还好。”

    两天后,和家人享了天伦的陈炎趁着夜色,悄悄出了家门,王珂跟在他的身后,手里的折扇换了青色莲花,但****他可是不敢了。

    “你要出去?”身后传来声音。

    陈炎回头一看,见碧螺望着他,恭声道:“是的。”

    碧螺掀起面纱的一角,笑了笑,她嘴角轻扬,粉红的棱形小嘴晶莹透彻,还有那如玉一般光洁的圆润下巴,便是这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也仿佛失色了一般。

    她低声笑道:“出去就出去吧,我不拦你,但是这尘缘,我看你是斩不断了。”

    陈炎再次躬身,肯定道:“是。”

    碧螺摇摇头,目光好似不经意的扫过王珂的折扇,吓得王珂浑身发毛,笑道:“大道至简,仙凡之别,也只在个寿命……罢了,长生不老药么,我们天罗谷倒是有个十余粒的,四年后,我再来。”

    说罢,碧螺化作无数花瓣,飘飘洒洒上了星空。

    陈炎只觉得香风拂面,眼前就没了伊人踪影。

    晋安城,黑虎帮府邸。

    说起这晋安城,也算一个大城了,下辖辽阳县、天宁县等十余个地点,更有几百个村庄归其管辖。但当今天子圣明,也是有蛀虫的。晋安城的城守贪赃枉法,勾结了一帮贼匪,吞了晋安城见不得光的油水。

    他们明目张胆,府邸两扇朱漆大门,嵌着九九八十一个硕大铜钉,门口两队威武石狮足有三人多高,一杆旗幡八丈许,锦绣“黑虎”两字,随风飘扬,飒飒作响。

    此时府邸灯火通明,一队队黑衣大汉手持雪亮长刀,来回巡走,在主事厅里,有三人大口喝酒,大声谈笑。

    其中一人居坐正中,他面如冠玉,身披重甲,正是晋安城的城守徐子光。

    此时徐子光满面红光,大笑道:“哈哈,你们杀了陈柱子,好好好,那家伙以前人五人六的,还搞什么金盆洗手,妈的,如今老子当了城守,他还不就是个村夫!”

    下面那个疤脸大汉道:“依我看,连那两个婆娘一起杀了才是!独眼,你干嘛拦着我?”

    独眼中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子不杀女人!”他灌了一口酒,闷声闷气的说道:“听说陈柱子有个侄子是岳华派的,妈的,我们犯得着招惹他们么?你还杀了陈铁,他又不是江湖中人!”

    疤脸大汉哈哈大笑:“怕个鸟,岳华派,嘿嘿,不就是岳华派么?”

    徐子光同样大笑:“独眼,不需怕的,别说晋安城,以后周围几个大城,咱都能横着走了。恩,我记得陈柱子以前坏了我的好事,去把他婆娘杀了吧。”

    独眼中年瓮声瓮气:“老子懒得去。”

    谈起杀人,他们就好像说说去哪里喝个小酒一样,没有丝毫顾忌,然而此时,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耳边响起阴寒之音:“你们说,要杀谁?”

    “当然是杀陈柱子的婆娘。”疤脸大汉喝了个差不多,随口答道。

    顿时,寒气大盛。

    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影,自那火光照不到的黑暗处,缓缓走来。

    他周身黑气盘绕,经过处,仿佛连烛光都被吞噬,就如九幽的恶鬼,静静的,恐怖的走来。

    徐子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叫道:“来人!有刺客!”

    “保护大人!”

    “快快快,给老子抄家伙!”

    “戒严!戒严!刀出鞘弩上弦!围上,别给老子放跑了!”

    一通子叫嚷,无数的黑衣大汉从四周围了上去,陈炎叹了一声,低声道:“好多。”

    唰!

    把陈炎里八圈外八圈围得结结实实的黑衣大汉同时拔出长刀,雪亮的刀身映着烛火,寒气凛人,三十多个同样服饰的弓弩手上了院墙阁楼,把箭矢对准了陈炎。

    杀机凛冽,所有人都以为徐子光一声令下,这个不知道来历的青年,就会变成漏血的渔网。

    徐子光踢开挡在他身前的手下,一手提着酒壶,叫道:“你是给陈柱子报仇的?嗯,一定是了!供出你的同伙,老子要你一个件子就算,妈的,你说不说!”

    疤脸大汉灌了一碗酒,抖抖衣服上的冷汗,凉丝丝的好不惬意,他同样大叫:“头儿,杀了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