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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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改变

    当时的女人并不明白那些东西与他们有什么区别。

    而与徐锦闲谈的时候,男人说到那个少年给自己带来的独特感觉,女人没来由的想到了所谓的“审判者。”

    女人心思缜密,听到那番关于少年的描述,恍然大悟。

    想来审判者扮演着制衡食妖的作用,就像是所有不同的野兽群体中,都要有坐上王座的人,来带领着群体生活,并且管理着群体中的所有个体。

    而徐锦口中的孟谭,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愿意接受自己罢了。

    燕婉坐在地上,脸上鲜血淋漓,估摸着眼眶和鼻梁都碎了,不过没什么太大关系,以食妖的自愈能力,到了夜晚也该好的差不多了。

    别说是外伤,就算是被切掉一只胳膊,摘掉一处内脏,只要不是心脏,就都能长出来。

    女人发了会儿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扶着墙踉踉跄跄的往别墅走,脸上的血液滴落在草地上,她浑然不觉。

    回到别墅,女人径直去往浴室,放上一缸凉水,脱掉身上衣物,赤身裸体的站在浴缸里,瘦成了皮包骨头,她缓缓坐进水里,然后将头也埋了进去,血液顿时在水中扩散开来,像是打翻的墨汁,染的整缸水漆黑一片。

    她喜欢这种无论如何折磨自己都不会痛的感觉。

    女人抬起头,长发贴在了洁白脊背上,双臂环靠浴缸,她轻轻用手掌抹去脸颊上的水,自嘲一笑。

    说到底,人和食妖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这个世界圈养的畜牲罢了。

    至于为什么要那个少年的性命,只是她隐约有预感,如果那只审判者真的出现,那么目前两种食妖之间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会被打破。

    ——

    孟谭一行人坐上面包车回去后,整齐划一的换上了便装,而那些制服和武器都放在了各自座位下的箱子里。

    一路上,赵菲坐在孟谭身边,一直盯着少年,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似乎是怕再次睁眼的时候,少年就会消失不见。

    而对于食妖目的性的攻击,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五个人从那只食妖下侧走过,都没有半点动静,而刚好到了孟谭,就悍然出手。

    如果仔细回忆,就能发现那只食妖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攻击的方式,十分精准,一开始就打算割下少年的头颅。

    这绝不是食欲使然。

    但偏偏没有人去怀疑孟谭的身份,队伍中大家都互相信任,况且就算有人跟他们说出实情,恐怕也会被当做玩笑看待。

    赵菲摩挲着少年的手掌,少年也没有抽出手,只因实在是舍不得这个平日里万分照顾自己的姐姐伤心。

    郭通坐在对面,没有丝毫玩笑意味,正色道:“小孟,以后跟我一起训练吧,

    你这样不行的,若是再碰上这种事情,我们不在身边,岂不是大难临头。”

    赵菲也附和道:“对啊!跟姐姐一起练吧,吃点苦不算什么的,好歹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少年看了看郭通,又看了看赵菲,在两人希冀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但少年显然忘记了一件事情,这两人的关系实在是算不得融洽,还没等到车库,两个人在车厢里就因为孟谭到底应该跟谁训练吵了起来。

    郭通说小孟现在身体孱弱,应该先多吃多练,加强身体素质,赵菲说他放屁,应该锻炼格斗技巧,到时候身体自然就慢慢强壮了。

    孟谭实在受不了,稍微挪了挪,坐到李云峰旁边,给这两个人的掐架腾出地方来。

    车厢内唾沫横飞,两个人争吵声不断,本来是为了孟谭的训练问题,结果最后进化成了彻头彻尾的人身攻击,互相谩骂。

    李云峰倒是悠哉悠哉,他很喜欢看别人吵架,小时候一旦外面有什么事,他就会从家里抓一把瓜子,蹲在门口的石头上,看的津津有味,尤其是妇人吵架,从本人骂到祖宗十八代,连字都不会重复,听起来就过瘾,直到最后抓头发撕衣服吐唾沫,在李云峰看来,才算是有些低级趣味。

    反观孟谭,少年看着这场大戏,十分汗颜。

    最终两人协定,一人一天,轮流负责少年的训练。

    孟谭一头雾水,身后李云峰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幸灾乐祸。

    回到车库,燕木连车都没下,所有人下车后,他径直换到了驾驶位,扬长而去。

    剩下五个人拉开卷闸门走了进去,今天这次任务,其实除去孟谭三人外,孙建他们也已经是十分乏累,哪怕真正站在食妖面前的是赵菲乃至于郭通,险些丢掉性命的也是孟谭,但所有人都是一个整体,大家的目的都是杀死食妖,任何一个队友都不应该受伤,食妖越难缠,大家就越紧张。

    好在事情都过去了。

    李云峰似乎一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执行任务的时候非常卖力,可一旦结束了就又恢复了那副对于大部分事情都漠不关心的神色。

    着实太累,所有人一回到车库,就立刻都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趴趴的,赵菲回到自己房间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

    再看房间外面亦是如此,郭通和孙建两个人躺在床上翻滚呻吟,孟谭坐在椅子上,没有靠下去的习惯,自己弯下腰,双手交叠,若有所思。

    李云峰坐在少年身旁,一只脚放在椅子上,神色漠然,吹了吹手腕佛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臂放在膝盖上,头向后靠,眯着眼睛,一言不发。

    车库内两个躺在床上的男人声音渐渐小了下来,逐渐恢复安静。

    少年在努力回

    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仍旧十分费解,为何那只食妖要对自己出手。

    旁人不明白,他心里却一清二楚。

    食妖没有攻击同类的习惯,再者他不可能感受不到,显然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这岂不是天方夜谭。

    难不成就因为自己不吃人,在食妖眼里就变成了人,应该被吃?

    少年回忆起先前的一幕,自己险些被杀并没有让自己受到太多惊吓,真正让自己心惊胆战的,是被吓到后,狂怒不已的另一个“自己”,少年感受到了那股情绪,像是狮子受到了来自狒狒的挑衅,愤怒和狂躁,少年甚至以为他就要破笼而出占据自己的身体,好在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在少年极力克制下,还是恢复了平静。

    一切还可以像往常一样。

    少年不喜欢改变,所有事物的改变就代表着另一段颠沛流离,他只是想安稳一点,自己挣点钱,有吃的有住的,还能够一辈子都克制住自己,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虽然仍然有些难以接受,可比起两年来在这个世界受到的侮辱和唾骂,已经要好太多了。

    那一段日子里少年见不得人,在深夜才敢出门,能吃的只有在垃圾桶徘徊的肥硕的老鼠,顾不得干净与否,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很不错。

    曾有一年冬天的夜晚,少年饥寒交迫晕倒在马路上,浑身上下破烂不堪,虽说不会被冻死,但身上也不好受,本就奄奄一息的少年被一辆绑着防滑链的货车碾过那只伸出的手掌,防滑铁链硬生生连切带轧断了他的手指,伤口触目惊心,三根手指参差不齐,黑色的血液从伤口涌出来。

    本来已经晕倒的少年被疼的醒了过来,坐起来握着捧着自己那不忍直视的手掌哀嚎不断。

    那坐在车里的司机只是透过后视镜紧张兮兮的看了他一眼,确认少年没事以后,扬长而去。

    那时的少年,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

    所以少年对现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倍感珍惜。

    有人在乎,有人心疼,有人保护。

    足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