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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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虚虚实实

    经过一宿思虑与谋划,声不言与易剑飞决心前往终南山,寻找张远益。()易剑飞若去,雨蕊自会永相随。西门巧盈也因孤身一人,当此凶险之际,独自在武当,颇为害怕,也请求一并同去。声不言应允,之后告辞关中常上路。

    一行人下得武当山脚时,自路旁走出一个人,来到他们跟前,来人一脸忧虑,轻言道:“声兄,家师已死,如今在下已将光宗派交予二师弟打理,在下再会光宗派也没意义了。听闻声兄有远行,在下一人实在闷得慌,不如在下与你们一道同行,亦可助你们一臂之力。不知可否?”

    几人一看来人竟是凌子经,先前凌子经展露出惊人武功,如今凌子经提出同行,且凌子经乃光宗派大弟子,自也不会有所怀疑,声不言自是欢喜巨甚,喜道:“有凌兄一道前行,声某心中便踏实许多了!”

    凌子经一脸惊愕,奇道:“声兄何出此言?”

    西门巧盈却露出迷人的笑容,笑道:“凌大哥武功高深莫测,有凌大哥保护,我们自然不必担忧啦!”

    凌子经脸上轻笑,道:“姑娘太过抬举在下了,在下这点微末本事,哪入得诸位之眼!”

    雨蕊撇撇嘴,道:“当初凌大哥在武当上,展现出来力压群雄的武功,若还是微末,那我们这几个,无疑是小孩子过家家,没法比了。而现在西门姐姐是在夸耀凌大哥呢,凌大哥受之无愧。”

    听得此言,凌子经竟不知说什么,他最受不了的便是他人夸赞。还好,易剑飞看见凌子经那尴尬的表情,便替他解围,轻斥道:“小妹,你们就别拿凌兄来开玩笑了,赶路要紧!”

    雨蕊大是不服,脸上竟现出略微委屈的表情,叫道:“凌大哥本事那么大,就应当受到夸奖嘛,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了?”

    易剑飞故意气道:“你还说,是不是不想和大哥在一起了?”

    雨蕊花颜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努嘴道:“好啦,好啦,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总行了吧?”接着又转过身去,低着头嘀咕:“哼,连夸人都不许,这是个什么样的大哥嘛!”

    见她如此埋怨,易剑飞倒是有些心虚,连忙安慰道:“好小妹,大哥一时快人快语,是大哥不对,大哥给你赔不是,你也就别生气了!”

    雨蕊缓缓抬起头,露出一脸嬉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大哥嘛!走吧,上路咯!”

    不待其他人行动,雨蕊迈开轻盈的脚步,喜气洋洋的自个儿先走了,这小妮子!余下四人不由一笑,也不做停留,快步跟上!

    是日,阳光明媚,清新凉爽,一缕缕柔和日光照在每个人身上,暖洋洋的。为了不引人注目,五人抄小道而行,越过高山峻岭,跨过清澈幽深小溪,踏过偏僻山路。一路上,雨蕊都会远远走在队伍前面,不是摸摸这些花朵,便是闻闻那些花香,有时竟到小溪中泡上一会儿小脚,使得声不言等人不得不停留一阵。如此有说有笑的走着,没有碰到一户人家,甚至一个人影也未曾瞧见。

    若是走累了,五人便寻个阴凉之地休息一会,饿了便从包袱里取出干粮、馒头,分而食之。不知不觉,日下西山,渐入黑夜。五人只好于林中堆起柴火,靠在树根下休息。

    大概因为白天贪玩之缘故,是以柴火尚未点着,雨蕊便靠着树根沉沉睡去,模样可爱至极。易剑飞生怕其晚上着凉,脱下外袍轻轻与之披上,不由自主默默她那黝黑秀发,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细声关切道:“小妹,玩得太过火了,累坏了吧?大哥会陪着你,好好睡个好觉!”

    点着了火堆,其他人又是闲聊一阵,看着天色已晚,便各自寻个地儿休息去。星光闪烁,伴着皎洁月光,夹着阵阵阴凉秋风,煞爽无比,几人便很快入睡。

    辕山。囚室之内。

    室内依旧若明若暗,室内之人难辨时日,已不知过了多少天,更不知此时何时。

    仇天乔已经开始练习鹤家绝命剑法,起初并不顺利,所幸仇天乔内力颇为深厚,不多时练得已是顺手许多。不出半日,竟已学成绝命剑法,只是火候堪及其师一半,但也算悟性极高,不啻一位武学奇才。

    三老甚是欢喜,没想到仇天乔学得如此之神速,可喜可贺。余人清喜道:“乔儿,你悟性如此之高,练武的速度,比之小时候更是快多了……”念及仇天乔小时候,余人清便不由想起当年一道在隔仙岛上那欢快的日子,又想到如今此番凄惨状况,不禁显得忧伤起来,低沉道:“不知其他人怎么样了!”

    仇天乔也甚是担忧师兄弟妹的安危,但不敢与余人清直言,便道:“师父,师兄弟妹都没事,只是有些因事耽搁,未能回归本门,假以时日,师兄弟妹定会重聚,您不必担心!”

    灿若嘿了一声,道:“乔儿,几人你悟性如此之高,我药王也有一样绝活要传给你,不知你可要学?”他之所以如此说来,只是不想余人清年纪徒儿,过于忧伤,故意转移视线。

    仇天乔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说得一个字:“这……”

    余人清自思念当中退出来,望了望灿若,大是欣慰,又看看仇天乔那一脸惊骇,知仇天乔心中有所顾虑,便道:“乔儿,灿兄与为师数十年老友,都不是外人,灿兄既要传你绝活,那是你无上荣耀,你还不快快叩谢?”

    仇天乔忙躬身,道:“能得灿老前辈传授绝活,晚辈庆幸之极,无以为报。”

    灿若扶住他,转身前行几步,道:“乔儿,世人都只知老夫医术天下第一,尊称老夫药王,却无人知晓老夫尚有一套奇功,是武林人士所不会想到的!”

    仇天乔啊了一声,奇道:“灿老前辈,说得这么神秘,不知是何奇功?”

    灿若一捻白鬓,徐徐道:“其实你应该见过了,就在你们上武当赶赴武林大会之前,遇到鬼面影子孙二鸿的同时,你不是碰上了飞剑侠韦靖吗?”

    “啊?”仇天乔又是啊了一声,这与韦靖有何关连?而灿若又是怎么知道他这一路上的事情?难道是一芝投信下来转告?

    灿若接着笑道:“韦靖所练百毒不侵神功,便是老夫将要传你的绝活!”

    “啊!”仇天乔双目一瞪,显得震惊异常,传言百毒不侵神功自漠北传入中土,近百年来都没人真正学成过,灿老前辈竟然练成如此神功。即使灿老前辈要教他,知道法门,但凭他此时这般,甚至一世也未必就能学成。

    正思着,灿若伸手入怀中摸出一红色细瓶,倒出一粒绿色丹药,对他说道:“练百毒不侵神功,必须具备高深内力方可,这丹药虽说不是什么神丹妙药,但乃老夫精心研制,也能助你提升四十年功力,如此一来,学起神功来,便可容易多了。”

    “啊?”仇天乔又是大惊,世上竟有如此神药,服一粒便可增长四十年功力?那世人辛苦修炼,又是为了什么?若多服几粒,世上还有什么做不到?

    灿若似是看出仇天乔心中所思,微微摇头,说道:“乔儿,你是否在惊奇,是否这疑惑,一粒即便有如此神效,但若是多服,是否就可以天下无敌?呵呵,你这想法大错特错,天下没有不劳而获,这一粒功效已是极限,若再多服,只怕要全身筋脉爆裂而亡。你也就别多想了。”

    仇天乔自嘲一笑,连如此浅显的道理,竟一时忘记了,当下不再多想,接过绿色药丸吞下口中,丹药始一下肚,顿觉全身发热发烫,似有千万火烧,一股股真气正在迅速萌发,不由暗忖:“这药效果然神速!”

    灿若见状,连忙叫道:“乔儿,快快坐下,运气两周天!”

    仇天乔顺从坐下,阖上双眼,运气两个小周天,刚萌发的真气随他心意运气贯彻全身,化为己有,不多时功力竟一下子增强许多,感觉甚是舒服。

    灿若又道:“乔儿,你听我如何说,你便如何运气,直到我教你停止方能停!”接着又道:“气运百会……”

    仇天乔定神,运气百会穴,之后随着灿若提示,徐徐运气,让他惊奇的是,令他惊奇的是,全身竟似又获得新力量一样,顿觉功力又增加许多,全身特别来劲。灿若又讲出多出穴位,都要仇天乔依照运行,而每至一处穴位,仇天乔的功力竟不断增加,直到仇天乔觉得全身轻飘飘,全身劲力似将爆发为止。

    在灿若指点下,仇天乔很快吸收神药,一夕之间增加四十年功力,之后学百毒不侵神功自是事半功倍,耗时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练成。三老在一旁见了,自是欢喜欣慰。

    半夜时分,无穷大山陷入昏沉黑暗当中,人烟罕至之地,深山中隐约闪烁点点火光,正是声不言等人休息之地。

    蓦然间,声不言被周围一丝细微之声惊醒,不由睁开双眼,警惕的查看四周,只见火堆仍熊熊燃烧,火堆旁边,易剑飞、凌子经、雨蕊均已沉沉入睡,不定正是好梦连连,唯独不见了西门巧盈。不知是解手去了,还是出了其他状况。声不言下意识地轻轻抓起轩雨剑,瞧瞧站起,循着先前听闻的声音方向摸过去。

    循声而来,行到一颗大树后,声不言原本探出的头,蓦然惊住,急忙闪到暗处,再度慢慢探出头来。在黑夜中,西门巧盈背对着他,轻飘飘的站立在月色之下,月光仍能照进树林一丝,能清楚的看到西门巧盈此刻气势变得甚是冷傲,与先前完全不同,若非那秀丽的脸庞看得分明,谁也不敢认她。如今西门巧盈手中抓着一只白毛信鸽,正在鸽子脚上绑上一张信笺,做得很仔细,看似并未发现身后的声不言,绑好了信笺,她又抬头四下张望,四周寂静非常,确信无人之后,便轻轻往上抛,放飞信鸽。

    声不言大是吃惊,心下寻思:“她在做什么?这么晚了,她还会给谁送信?”

    西门巧盈放飞信鸽,似乎松了口气,轻轻转身走向几人休息之地,就在她经过声不言藏身大树旁时,似乎并未有所察觉,仍继续往回走去。

    “嗖!”

    蓦然间,一声细微的破空之声,一道阴影在西门巧盈头顶一闪而过,只一眨眼,若不注意,还真不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个高手经过。

    这声音很是微弱,便是声不言也险些漏过,而西门巧盈却是顿然止住脚步,脸上现出惊慌之状,轻声叫道:“谁?”

    藏在暗处的声不言此时此刻,脑中一阵混乱,显然这西门巧盈不如表面那么简单,便连他如此功力,险些都没察觉到的事物,而西门巧盈似乎轻易便察觉到,显然西门巧盈会武功,且还不弱,在故意隐藏什么,再想到刚才西门巧盈放飞的信鸽,声不言心中大是惊骇。

    只是寂静的黑夜当中,那掠过的阴影如昙花一现,再也没出现过,也没人答应西门巧盈。西门巧盈显得甚是惊恐,四下张望,只希望能找到何人搅闹。

    声不言眼见西门巧盈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悠然出现的阴影上,便趁机悄悄退回到休息之地,依靠树身,洋装睡去。

    不多时,传来阵阵轻微的脚步声,只见西门巧盈带着满脸恐惧回来,临近前,她四处望了望,眼见所有人都在,倒是松了口气,许是惊疑过甚,却丝毫没注意洋装睡着的声不言,自个靠在一个树身上,便也在惊恐当中渐渐睡着了。

    声不言一阵犯愁,他什么也弄不懂西门巧盈为何要那么做,而信鸽飞往的目的地又是何处,她真正的身份又是何人……最终,声不言在摸不清虚实前,决定将计就计,与西门巧盈周旋到底,看她能玩出什么把戏!这一宿,声不言半睡半醒,没得好好休息,所幸一夜无事。

    翌日,日晒三竿,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木上枝叶间隙照射进来,五人方才相继醒来,随便吃了一些干粮,便又继续上路。仍是如此有说有笑,雨蕊还是那么贪玩,而唯独声不言因为前一晚之事,多出一个心眼来,便是处处留意西门巧盈。

    当日下午,五人便到了终南山下,然一路走来,声不言也未看出西门巧盈又何破绽,唯有仍装着无事样。

    询问过当地乡民,获悉去天行堂路线,那当地乡民指着前面的拐角处说道:“天行堂在我们这里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赫赫有名啊。你们要想去天行堂,只需过了那个路口,再左拐,再左拐,然后左拐,之后右拐,再右拐,又右拐,然后向前走百丈,当可到达……”

    五人大是无言,这人起初说得如此豪言,但当说起去法时,却是乱七八糟,哪敢相信,便急急告别,询问他人。几经波折,这才真正找到天行堂所在。

    天行堂其实离此不远,过了那人所说的拐角处便是。展现在几人眼前的是一处略显平凡的房子,一眼望去,天行堂不过占地数百丈,顶多算是一方富豪,但门口一左一右两座大石狮子,却显出不同的风范,大门数丈内除了守门之人,极少有人靠近。

    五人来到前门,只见前门横梁上挂着一个扁子,上面篆隶着“天行堂”三个大字,气派非常,门前由两名劲装汉子持枪守护。而那两头石狮子,却给人另一种压迫感,显示出此地主人并非一般人。

    街上行人虽然很多,但似乎都是有意绕开这个地方,唯独声不言等人大摇大摆的走上门来,不时引起多数人远远围观。

    望着眼前天行堂大门,总算是到了,五人却未曾注意到周围的变化,仍是欢喜的一齐来到门前石阶下,刚想说话,已被守门的两个汉子横枪喝道:“干什么的?”

    几人一阵愕然,不想着两个守门汉子,态度如此嚣张,这也才注意到,附近除了他们几个,能看到的人,也都是远远避让,不知是否便是天行堂的霸气所至。但几人均不是一般人,个个身怀绝技,所谓艺高人胆大,且他们来此也并非生事,自然不怕。

    声不言略略一抱拳,道:“两位兄弟,劳烦禀告你家主人一声,就说鹤立门等人得知消息,前来此处寻找一个人的!”

    两名汉子闻言均是眉头一皱,开始细细打量起五人,许是听闻鹤立门大名,左边的汉子尚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真是鹤立门的?”

    声不言也看出这两名汉子那奇怪的表现,但不知这些人对鹤立门是敬重还是仇视,然而他也是不怕,正色道:“正是!不知可否为我等通报一声?”

    两名汉子左右打量,确信声不言不似说谎,确定正是鹤立门来人,两名汉子脸色大变,连忙收回长枪,竟现出满脸笑容,前后变化很快。此时倒显得热情非常,便是连远处围观的人也都露出惊骇的眼神,平日极少有人敢靠近的天行堂大门,如今忽然出现五个陌生人,且堂而皇之地走到大门前,更令人惊奇的是,那守门的汉子听到当首的说了些什么,似乎对五人甚是客气。

    右边的汉子干笑几声,竟对着几人恭敬的行了个礼,再无先前傲慢,显得很尊敬,只听他说道:“几位既然是鹤立门来人,我等自不敢怠慢。如今你们所要找的人还没来,你们可随意入内等候。”说罢,两名汉子伸手推开大门,摆出一个请的姿势,一副任由几人自便的模样,只将周围看客惊得目瞪口呆,但也非他们所能议论,不久便纷纷散去。

    而声不言等人看出两名大汉虽然没有先前的傲慢,但此刻也只是稍微礼敬些许,并没有那种毕恭毕敬,仍有无尽傲气,也只是请五人入内,未有要带路的样子,随便让声不言等陌生人入内,不知是大气,还是自信,似乎并不怕没人带路的情况下,声不言等人会在此撒野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