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有个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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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我和你妈的那点事

    明明只是头驴,但勾手的动作却如此娴熟,一颦一眸都充满了神韵。

    李梦坤看的恍惚出神,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般,缓缓的朝毛驴走去,刚走到电脑旁,大脑猛然一个哆嗦,浑身一颤,把电脑桌上的笔筒碰倒了。

    “怎么了?!”凌雪一把推开门。

    李梦坤喘了口气:“没什么,呼呼...你俩..先去出去买菜。”

    凌雪察觉到他鼻尖的细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低吟道:“确定...没事?”

    “恩,去吧,多买点。”说完把卡递给了凌雪。

    凌雪满脸复杂的看了眼驴,转身离开。

    “砰——!”

    听到关门声,毛驴轻轻的吐了口气,抬起头,见梦坤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淡淡一笑,操着雄厚洪亮的声音摆了摆手:“儿子,过来。”

    “噗——!”

    李梦坤差点把阑尾喷出来。

    儿、你、x、个、x、啊!

    卧~~~槽!

    驴会说话了!!

    李梦坤瞠目结舌!

    整个人彻底凌乱了!

    他在新闻报道上曾看过大猩猩玩游戏,鹦鹉打字这类的新闻,对于动物而言,它们的大脑可以开发到人类的百分之3,这并不算稀奇。

    然而——你特么是头驴啊!

    还是头会说话会打字的驴?!

    还叫我儿子?

    “怪物史瑞克”的剧本么?

    “儿子,你别怕,我知道你可能突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等一下!!”

    李梦坤一手伸着胳膊,一手捂住眼睛,楞在原地沉思了几秒,风驰电掣的冲了过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在驴身上地毯式摸索起来。

    “东西呢?东西呢?”

    仿真驴的话开关应该有吧,或者是窃听器?还是人为在远程操控?

    到底在哪,在哪?!

    耳朵,四肢,肚皮,尾巴,蹄子,

    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驴乐了:“哈哈!轻点...轻点,痒死了!”

    整整五分钟,除了确定它是头公驴外,没有任何结果。

    李梦坤黑着脸:“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驴收起笑容:“我是你爸爸。”

    “哼..你就会这一句吧?”

    “你爷爷,叫李正国吧。”

    “轰!”

    犹如一道惊天之雷!

    李梦坤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劈的四分五裂,所有的科学,理论,认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胸口犹如拉着巨大的风箱,双目死死的盯着毛驴,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充斥着全身每一根血管,

    震惊、费解、莫名的恐惧,席卷全身!

    “你...到底是谁?”

    “孩子啊..”

    驴苦涩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还是以这种方式,虽然有点狼狈,但我..真的是你的父亲——李哲。”

    四目相对,

    李梦坤咬了咬舌头,很痛。

    不是梦。

    “你先别害怕——”

    “这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是你...你是...”

    十八年啊,李梦坤头一次体会什么叫做语无伦次。

    “你是头驴,而我是个人,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啊!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人工智能,这玲珑已经给我带来很多震撼了,不介意再多你一个。”

    驴摇了摇头,眼睛的划过一抹苦涩:“在生你的时候,我还是个人。”

    “什么意思?我...”李梦坤咽了口唾沫。

    “哎..儿子,你先做下,听我慢慢说。”

    “不,你先别叫我儿子,而且,你直接告诉我,人为什么会变成驴!”

    “因为——dna链接酶。”

    “什么意思?”

    “两种不同的生命体通过dna连接酶可以在特定的环境下,有一定几率融合。这种酶主要存在于微生物(细菌、霉菌等)中,它能识别一种特定的核苷酸序列,并且能在特定的切点上切割dna分子,是特异性地切断dna链中磷酸二酯键的核酸酶,原核生物体内,现已分离出100多种,几乎所有的原核生物都含有这种酶。它是重组dna技术和基因诊断中重要的一类工具酶。它们的切点各不相同,连接dna片段之间的磷酸二酯键,起连接作用,在基因工程中起质变作用,而实现这项技术的,在当今世界,只有一个人。”

    “也就是说..通过这种dna连接酶,将人的大脑植入到驴的体内?”

    “没错。”

    “这个人..是谁?”

    “你母亲。”

    “嘶....”

    李梦坤揉了揉太阳穴,一屁股坐在床边:“来,从头开始说,从你俩认识,到你被她弄成一条驴。”

    “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驴长长吁了口气,开始了一段漫长的回忆:

    “人说,

    城南有旧事,城北有信使。

    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

    可,林深时雾起,不知归处,海蓝时浪涌,望而却步,梦醒时夜续,惊慌失措,鹿不再侧,鲸不予游,亦未见你;

    我愿,等风起,吹尽林中深雾,待浪涌,映出碧海蓝天;

    介时,鹿踏雾而来,鲸随浪而起,梦醒时天晴,见鹿,见鲸,

    ——亦,遇见你。

    如古城温暖的光,山涧清爽的风,踏过山野,从清晨到日落,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最后,拥抱你。”

    “等一下!”李梦坤一脸蛋疼:“能不能挑重点,这点话就别水了。”

    驴尴尬的笑了笑:“好的,开始。”

    (一)

    她从小便是天之骄女。

    父母当官,衣食无忧,美貌与优渥集于一身。

    像无垠夜空中的那颗启明星,

    只要她经过,身边的女孩都黯淡无光,

    她身边围绕着无数殷勤的小蜜蜂,

    奈何家教森严,

    紫荆花,含苞待放。

    她也曾无数次的幻想过,期待过,

    却从未谈过恋爱。

    直到——遇见了他。

    那一年,骄阳似火。

    南方的空气都充斥着恋爱的味道,

    她刚上大学,亭亭玉立如青柳枝头的嫩叶,活泼可爱惹人喜欢。

    她从大学的路边经过,

    忽然,慌慌张张过来个人?

    他蒙着脸,递过一个煎饼果子?

    她蹙着眉,嘟着嘴:“那么热的天,干嘛捂着脸啊?”

    他低着头:“我……我长得丑。”

    她接过果子,如枝头花香,沁人心脾。

    第一次,初遇。

    随后的日子,

    每当她路过,他都要送上一个煎饼果子,他算好时间,不厌其烦。

    如果她身边有朋友,他就在角落里等着,直到她回头。

    他很满足,自己长得丑,前不久脚又瘸了,深知自己配不上她。

    就算是这样,每天只要能见她一面,他都很开心。

    她的身边从没有男人。

    他感到很幸福。

    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癞蛤蟆。

    整整四年,

    他风雨无阻,

    终于,在同样一个炎热的夏天,他和往常一样,递来煎饼果子。

    她刚购物回来,风风火火。

    身边的舍友不禁楞住了,嫌弃的嘲弄起来:“天呐!你们快看!这人是不是疯了?几个臭煎饼儿就想追咱们的校花?”

    “就是!没看门口的法拉利还停着呢么!”

    “所以嘛,瞧他这穷酸样儿!光闻着我就想吐,咱这兜里随随便便一样东西够买他几个煎饼摊了,真晦气,赶紧走吧!”

    他心生自卑,咬着嘴,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去。

    “等…等一下!”她上前,掏出一千块现金。

    他愣住了,着急的差点抬起头,赶忙将嘴角的油布朝上拉了拉:“不不不,我不收你的钱。”

    她突然笑了,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大笨蛋,我是想让你换身衣服,再好好打扮一下,到时候重新给我一份煎饼果子,这样我会很开心的!听懂没?”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扭过头,有些愧疚但还是提醒道:“以后不许再蒙着脸了,我是不看外表的,因为……我家里不允许我谈恋爱。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长什么样子,都四年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喉咙里卡了一块石头,吭哧半晌:“我叫李哲。”

    “那就明天下午三点,不见不散。”女孩盈盈一笑,带着一丝红晕,转身离去。

    第二天,

    他换了身崭新的西装,带着墨镜,俊美轩昂。

    他提前一个钟头就在路口等。

    时间一分一秒,

    直到下午六点,

    他足足站了一中午。

    怎么回事?

    她骗了我?

    用一千块钱打发自己?

    还是坐上了法拉利?

    他大脑一阵紊乱,在数之不尽的想法交错间,耳边一声巨响!

    扭过头,远处的街角。

    他瞳孔收缩着,冥冥之中涌出一股不安,扔下煎饼果子冲了过去。

    扒开人群,

    她安静的倒在血泊中。

    身边的室友哭啼着,他隐约间听到,

    她从未化过妆,仿佛是第一次约会,很重视,她委托室友带她特意去了一家美容店,之后挑了一身漂亮的衣服。

    可就在来的路上……

    她出车祸了。

    还没有见到他。

    她的美丽,连同那一身新衣服,

    在血染的玫瑰庄园凋零。

    好在,

    她没有死,

    但眼睛却失明了。

    一个人,

    从天堂瞬间坠入地狱。

    曾围绕在身边的那些小蜜蜂,瞬间消失。

    他们悻悻地拍着胸脯。

    她度日如年的躺在冰冷的病房,父母繁忙着工作,尽管已抽时间来陪她,却依旧少之甚少。

    就这样,大部分的时间,

    她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

    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煎饼果子?

    她兴奋的看向门外:“李哲!李哲是你么?”

    “是,是我!你坐好!”他慌忙跑了过去,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对不起,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在这。”

    “嘻嘻,没关系,我正好饿了呢!”

    他递过果子:“慢点吃,不够我在做。”

    她狼吞虎咽,吃着吃着,喉咙开始哽咽,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李哲,我是不是——”

    “别!不是,你现在想的一切都不是!你听着,以后的日子,我继续给你送煎饼果子,只要你不嫌弃,这一辈子我都可以给你做给你吃!”

    她愣住了,笨拙的擦着嘴角的面皮,缓缓起身,第一次,有些害羞,却又义无反顾的张开胳膊,拥抱人生中第一个男孩。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在他耳边啜泣着。

    “笨蛋,正好我长得丑。”他摸着她的后脑勺,心跟着一起哭泣。

    “不,我是真的真的想看看你,哪怕就一眼。”她嘟着嘴,嚼了一口香酥酥的煎饼果子。

    他轻轻的刮着她的鼻子:“话真多,明天多带点。”

    “嘻嘻。”

    往后的日子,

    他更加贴心,不光做煎饼果子,还陪她聊天,逗她开心,讲一些新鲜的事儿。

    他陪她一起听歌,听电影,

    他告诉她,闭着眼睛怎么能走到他的家。

    她惊讶:“你走过?”

    “等你好了带你回家。”

    “坏蛋!”

    在黑暗中,

    他们像两朵向日葵,

    充满了希望。

    然而突然一天,

    一个平常再不能平常的日子,

    他听到一个噩耗——她跳楼自杀了!

    他大脑瞬间空白,扔下铲子,跌跌撞撞的冲到赶到医院,

    当看到她的尸体后,他彻底崩溃了。

    直到救护车将尸体运到了太平间,

    他像个行尸,失魂落魄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破旧的房间。

    关上门,

    一声撕心裂肺!

    他抱起被子嚎啕痛哭,直到深夜,

    双眼仿佛被槌针灼刺,

    疼痛间,清晰的看到一个女人,安静的站在屋内,

    她微笑着,一身洁白,如三月的栀子花:“哲,我终于看到你了。”

    炽热的心在黑夜中被猛猛地抽了一鞭子!

    她跳楼!

    竟只是为了看到自己一眼!!

    “你……失望吗?”他颤抖着手。

    她幸福的摇着头:“不,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帅哦。”

    “那……答应了?”

    “是的,所以,下辈子”

    “等什么下辈子——”

    (二)

    十七年前,

    他父母是她家的佣人,他俩嬉嬉闹闹,两小无猜。

    直到五岁那一年。

    她爸妈出事了。

    官场之战,非死即残。

    她父母心急如焚,东奔西跑,上下打理,

    最终,找到了解决的路,

    她父母给他爸妈跪下,苦苦婆求了一夜,

    第二天,

    他父母被抓了,

    无期徒刑,

    替罪羊。

    他并没有拿到约定好的一笔巨额财富,

    因为她父母的一切都被监视,

    包括每一分钱,

    都要处处留心,

    接到提醒,迫不得已,

    她父母将他交给一个真正的佣人,

    临走前,她父亲告诉了他一切,并嘱咐他,

    不能接近她,

    不能进家门。

    他冷笑着:“我就一个要求,娶她为妻。”

    她父母答应了,严禁她不得谈恋爱,

    等花开之时,也退休了,去一个北方城市,一家人安安静静的生活。

    奈何命运蹉跎,

    十二岁那年,

    她得了一种罕见的血液病,

    无法治愈,只能化疗。

    父母怎愿看自己的孩子坐吃等死?

    他们四处求医,走南奔北,却一无所获。

    连国外就医的老同学都望闻而叹。

    父亲终日愁眉不展,

    母亲泣不成声,

    好好的一个家瞬间变得死气沉沉,

    一片乌云,来了。

    迎接她的,将会是永无止境的狂风暴雨!

    终于这一天,

    她昏倒在了学校,

    父母悲痛欲绝的办理休学手续,

    回家时,

    余光瞥到一个黑影,

    他出现了。

    蓬头垢面,

    一身油渍布衣,蜡黄的脸闪烁出长期营养不良的信号,

    瘦骨嶙峋的身板,

    唯独那双眼睛——坚定不移。

    母亲诧异的盯着他:“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

    “让我见见她。”他打断了母亲的话,冰冷,刺骨。

    瘦小的身躯隐匿着一股锲而不舍的力量。

    他关上门,

    看着她安静的躺在床上。

    笑了,

    轻轻的刮着她的鼻子:“还没当我媳妇儿,怎么能说走就走?”

    他掏出一个药片,

    小心翼翼的放入她嘴里,

    宁静的南方小镇上演着丹麦的童话故事,沉睡的公主被东方的王子轻吻,

    慢慢的睁开眼,

    屋里,

    空无一人。

    “以后每个月我会来一次,这些药,每天一片。”

    他走后。

    她活了。

    父母不顾一切,拿出了所有积蓄。

    他摆摆手:“至少你们还能吃着热饭,睡着温床,而我爹娘呢?所以,记着我的话。”

    两老人跪在地上,涕泣滂沱。

    从此以后,

    她每天都皱着眉头吞着那怪味药丸,

    父母告诉她,那是钙片,她天生贫血。

    她抱怨的点点头,重新返回校园。

    可哪有少女不爱美,

    青春期,

    她感觉自己会胖,会起痘痘,都是因为它。

    平时每一根青菜都小心翼翼,

    更何况还在补钙?

    她倔强的、悄悄的藏了起来,

    直到再一次晕倒在学校。

    父母大发雷霆!

    在她卧室里翻到一个玻璃瓶,里面竟塞了整整半罐子!

    父亲痛心疾首,抬起手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最后狠狠的抽在自己脸上。

    那一粒粒红色药丸,

    你以为是什么?

    那是别人的血,别人的骨髓啊!

    她委屈的缩在床脚,哭的撕心裂肺,却依旧搞不明白。

    那么,你就一直当我的小傻子,好不好?

    他站在门外,

    一头白发。

    算了算日子,她该上大学了。

    他拍着父亲的肩膀,点了点头。

    一个星期后,

    提前两个月,

    他推着破破烂烂的手推车,

    来到她的大学,

    灯红酒绿,门口的法拉利接着一个又一个充满幻想的女孩,

    他蒙着脸,

    生疏的挖了勺面。

    一直等到这一天,

    她入学了。

    他低着头,将药丸藏进了火腿肠,

    她犹豫了。

    吃吧,媳妇儿,这味道,这口感,我可是练了无数次了!

    他的手在颤抖。

    和寻常的追求者截然不同,但——果然好香,她有些馋。

    进校门口,

    法拉利迷惑不解,

    上前搭讪,

    灰脸离开。

    “妈的,表子还立牌坊?”刚摇起车窗,突然,一股滚烫的热油铺天盖地!

    “啊!!”惨绝人寰的嚎叫。

    “以后,你要在找她,我杀了你,记住,我就在这盯着。”他指着自己冰冷的双眼。

    当天夜里,

    他被打断了腿。

    法拉利也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撇撇嘴,

    他依然蹉跎的推着沉重的铁车,

    丁玲哐啷的散架声不就是幸福么?

    她每天的能吃上自己亲手做的煎饼果子,

    那里面,包裹着自己的血,

    孕育着爱的希望。

    你的每一口,都触碰着我的心。

    他无数次在黑暗又油腻的冰冷中幻想这么一个场景,

    雪夜,他单膝跪地,右手捧着她最爱的红玫瑰,左手拿着一个戒指盒,她一脸幸福:“别闹了,那么多人。”

    他偏不,歪着头:“那你到底答应我不?”

    她脸颊一抹红晕,点点头。

    周围,人声雷动。

    回家的路上,她看着他微驼的背影:“老头子,都几十年了,下个纪念日,就换个方式吧。”

    可是——

    为什么,

    你连第一次都愿意不等我。

    我知道,你没有爱过任何人,也许我会是第一个,我怕我做不好,让你觉得爱情不过如此。

    于是,

    我这辈子只做了两件事,

    做煎饼果子,

    和爱一个人。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一场雨毫无征兆地来袭,坠落了飞出窗外的纸飞机,静静地打在冒尖的草地上,浸出了黑色圆滑的墨迹,像岁月里曾留恋过的鹅卵石,透析出童年的影子,那些对着蒲公英念叨的名字,宿命般地接受着蒲公英一样的命运,像写着天真童稚心愿的漂流瓶,终于无迹可寻,只是倾心岁月的静好,和记忆里那道不具名的忧伤。

    愿我三生烟火,

    换你一世欢颜。

    没有对不起,

    只有,

    我爱你。

    (三)

    他们都错了,

    大错特错。

    她并没有死,没有出车祸,更没有跳楼,而是在约会的前一个小时,他们睡着了。

    但思维却进入了一个名叫“玲珑”的游戏里,

    这场游戏让他们彻底相爱,

    他们醒后,相互拥抱着彼此,决定用毕生心血玩好这场游戏,感谢它,带给自己爱情。

    漓漓烟雨落在了这座城市的街道向晚,天气像走了音的弦,前昼是一米阳光,透过木格子窗;后夜是三更清凉,不话而钻屋入巷。

    灯火外的黄叶,萧萧又瘦了几夜,调不出依稀的轮廓,只是颜色早已干涸,飘忽着在死生之间穿梭。

    晓月,梅边,看雪,脚下的旧时光,在烟火璀璨里躲藏,却只是当时知道的寻常。

    毕业了,

    她拿到了当今世上含金量最高的生物证书,却草草一笑,和他蜗居在不足五十平的小屋子里,

    他发誓,要通过玲珑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她微微一笑,怀了李梦坤。

    他的聪明,她的努力,让他们在游戏里叱咤风云,

    成了当时最出风头的cp,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孩子诞生的那一天,

    她消失了。

    只留下了孩子,

    他奔溃了,找遍所有角落,寻求一切办法,最终却只得到一句话:想找到她,就成为最强玩家。

    他茫然了,

    他疯狂了!!

    他的整个人生开始在游戏里渡过,

    他和世界各地的高智商人才摩擦碰撞,

    将他们虐得体无完肤!

    他背着一腔怒火,不信任任何人,

    在短短一年内,玲珑上出现了一个让所有玩家都闻风丧胆的名字--影子。

    是的,

    他在黑暗中,奔跑着,冲刺着!

    终于,

    他见到了她。

    在一个地下实验室,

    当头罩被摘掉后,他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然而,

    还没来记得说一句话,

    耳边一声枪响,

    他感到喉咙一阵发甜,

    在满脸诧异和思念中,

    倒下了...

    当再次睁眼时,

    他发现她抱着自己的尸体哭,

    身边一群黑西装,冷冷的看着她。

    而自己,

    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成了一头驴。

    她悄无声音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他的心狂跳不止,

    他要等!

    他一定要等!

    等她的回答。

    空气里透明着蓝色天空的味道,像青草丛中突兀的牵牛花,开败后无意间的松手,溜走了这一季的温度。

    没有星星的夜晚,月下风景也显得孤单,如某部单色背景的微电影,几句明朗的措词,写意了异域里纷飞的枫叶,弥漫着埃菲尔金色浪漫的和谐,遇见一段错过的旧时光,却不再执著于花开或是花败。

    夜晚,

    她来了,

    告诉了他一切,

    她像个机器,被束缚在这里,做着日复一日的实验,

    而玲珑的最终目的,是爱因斯坦的脑切片。

    爱因斯坦死的时候,大脑被切下来一小部分,分成了7片,

    而玲珑,要找寻全世界最聪明的大脑,并且研制出能成功转接的dna生物酶,

    从而,将他复活!!!

    然而,这只是玲珑背后的其中一个目的而已,

    她只知道这么多,

    她告诉他,是自己把他弄成这般模样,怨恨她么?

    他摇着头,哭了。

    他说自己早晚也是个试验品,何不为心爱的人做一个实验呢,

    她也哭了,

    撕心裂肺,

    她告诉他,想儿子了。

    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在这里呆了18年,

    18年的青春啊!

    她累了,

    她想过自杀,想过举报,想过逃离,想过一切!

    但都放弃了,

    因为做这些的人,

    都死了,渣都不剩..

    她沉默了,

    在无数个黑夜中,

    终于,

    她睁开了那双隐匿在黑夜中的眼睛,

    笑了。

    她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

    因为她知道,

    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李梦坤被盯上了,

    好在他们还没发现他是自己的骨肉,

    她担惊受怕,却又开始活跃起来,

    她要借助玲珑,继续研究,直到有一天,时机成熟,为世界揭开一个惊天的秘密!

    (四)

    落雨的夜,寻一把伞,却错过烟花的浪漫。踩过初生的青苔,溅起一洼柔软的水花,那些打马而过的日子,在折叠的枯黄的岁月中起伏像乌蓬船里摇曳的古老的歌谣,打湿在浣衣池边的青衣石上,跫音绕梁。隔岸依稀的渔火还在暮鼓晨钟里尽情,任时光流尽。寻一朵花开的时间,将这个季节写进青春的扉页。

    他被关在笼子里接受着她的一切消息,

    他告诉她,自从她消失后,就给孩子办了死亡证明,并让父母迁移到连网络都没有的乡村,

    她含泪点头,告诉他,孩子被玲珑盯上了,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咬开这些钢管,冲出去厮杀一切,

    但他忍住了,

    他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办大事!

    时隔18年,

    他们依然是最佳组合,

    她的工作之一就是关注那些新人,

    当她知道儿子开始游戏的那一刻,整个人心花怒放,却又紧张万分,

    她害怕自己儿子出局,

    她知道玲珑的手段,

    她双手祈祷,担心了整整一夜,

    李梦坤,闯关成功,

    她如释重负,将这消息告诉了他,

    他微微一笑,早已分析出玲珑的礼包派送规律,成功将自己隐藏到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一剧本中,

    礼包送达,

    父子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