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配逆袭之孤女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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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28更新

    留给李毓准备的时间不多了,一旦朝廷的钦差到达北关,后面的事态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李毓的身体还没复原,现在也没这么多时间让他慢慢恢复,当日就恢复了基本功的练习,比如扎马步和挥剑。而李毓现在连多走几步路都用不上力,更加不要说考验力量和耐力的马步和挥剑了。

    莫十一和凌霄卫都各自又要做的事,得到安排之后,有一半人立刻悄悄地离开蜃海城,还有一半人则在暗中监视这次随行的文官。真正没什么是可做的就只有楚昭华,她唯一的消遣就是看李毓练剑。

    他刚开始拿起剑的时候,她都担心他会手上一个不稳直接扎在自己身上。剑招重复挥到一百来次的时候,动作已经开始变形,若不是她对崇玄的剑法熟悉得不能在熟悉,她差点就没看出来。等到挥剑的数量达到五百多次的时候,她就只有……单纯的佩服了。

    等李毓收剑回鞘,他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头顶都还冒着热气,乍一眼看去还有点好笑。

    楚昭华提早准备好了洗澡水,见他收势了,就推他进去沐浴。等他更衣出来,随手捏了捏他手臂的肌肉,都是硬邦邦的。虽然全身的筋骨和肌肉都是硬邦邦的,整个身体确实虚软的,根本用不上一点力气,这种矛盾的感觉她很早也经历过,那时候她在达到极限就停下来休息了,可李毓却是硬撑过了极限。

    她叹气道:“我知道你着急,可到底也是急不来的,欲速则不达,要是把自己弄伤了反而恢复得更慢。”

    中午休息之后,之前僵硬的筋骨都被拉开了,稍微动一动就跟针刺一样的疼痛,他们就骑着马沿着蜃海城的地界绕了两圈。楚昭华看到远处那截熟悉的古城墙,便道:“不如去那边走走?”

    这段古城墙是上回她寻到管城雪的地方。从墙头望去,远处大漠黄沙,孤烟落日,十分壮美。李毓闻言,调转马头就当先朝古城墙飞驰而去,他虽然使不上力,可骑马的技巧很好,双腿夹紧马腹,哪怕勒住马缰的双臂无力,也能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他们把马匹栓在城墙下,缓步沿着古城墙的步道往上走去。越是登上高处,视线就越加开阔,迎面狂风袭来,再多郁结的思绪也要先摆在一边了。

    楚昭华指着远处的蜃海城:“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这里也会是一处世外桃源。”

    她原本以为,地处荒漠,又被西唐、突厥多个国家四面夹击,这里的人民必定过着极其清苦的日子,结果却不是的,虽然没有肥沃的土地和资源,这里的百姓却可以选择通商,利用地理位置的便利打通了一条商道。

    这里没有野心家,没有战争,也没有争端。历代的城主安于一偶,从来没有向外扩张的想法、对别的国家和周边的部落烧杀抢掠,自成一方安乐的孤城。

    “可惜有一点从源头上就是偏颇的,”李毓道,“他们太自信了,没有自己的军队,所有的守城士兵都只需在成年后完成五年的兵役,仰仗着城外的阵法,就想着一劳永逸的固守这种安乐的生活。”

    百姓安乐是每个执政者的目标,可太过安乐却会让他们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对手。可是就能说蜃海城历代的城主做错了吗?他们的百姓的确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城主保护他们免于战火,而这样的保护却使得他们丧失了在艰难环境中生存的能力。保护这座的孤城的阵法,总会有被破坏的一日,只要有一国势力坐大,就能够抽出兵力不计算牺牲地强攻,把这座孤城围困起来,就能攻下蜃海城。

    现在无人去做,却不代表今后不会有人这么做。

    当年偏安于一偶的高昌国就是这样亡国的。

    李毓又道:“十万将士换一座空城,换一张天下堪舆图,到底是不是值得,就看一国之君如何取舍。”

    楚昭华震惊地看着他,她在这一刻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可是若再加上一个筹码,一个让一国储君的位置坐得更稳的筹码。”李毓的语气很平稳,因为是对着她说话,语气和神情都相当温柔,“这样一来,如何取舍根本不值得考虑。”

    要让新太子的储君之位坐得更高更稳,除了帮他培植好身后的势力和支持,还要除去这条路上的一切障碍。最大最麻烦的障碍不是废太子李疏,也不是代表了王家势力的李琉,而是在之前的皇子派系争斗中脱颖而出的李毓。甚至,连因为相互争斗而产生巨大嫌隙的废太子和秦王,也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皇帝把他们的封地选在北地,就是用来阻挡李毓的筹码。

    楚昭华想起在阵法中看到的关于李毓年幼时的记忆,一个月都不会来清思殿一回的父皇,教他如何示弱争取怜惜的母妃,甚至连一点失望之情都不敢流露出来,开始是假装不失望,后来也就真的不会失望了。

    “上一回,七皇子也被立为太子了吗?”

    李毓笑了:“那倒没有,不是因为父皇不想这么做,而是我那时候的势力还没现在这么稳固,他还没把我当成一回事,等到他想这么做的时候,发觉大势已去,为了保住最爱的那个儿子,只好主动把皇位传给我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为我伤心难过?”

    楚昭华摇摇头,坦率地说:“如果换成了别人,我还会产生一点点同情心,既然是你的话,那就不要浪费这来之不易的同情了,要我同情一个人,那是很不容易的。”

    李毓失笑:“我也需要你的安慰的。”

    楚昭华自然不信,一个弱者或许是需要安慰同情这样无用的感情,尽管那种感情并非出于感同身受,有时候更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李毓无需这些。他看到的是更远更广阔的地方,他可以为了做成一件事隐忍几年甚至数十年,多余的安慰反而是对他的侮辱。

    在外面停留的时间已经有点久了,谁都知道现在蜃海城边境都不够太平,显宗皇帝收割势力的铁蹄还没到来,可那些争夺堪舆图铩羽而归的人却还在虎视眈眈。他们远眺了一会儿大戈壁的自然风光,还是决定回城。

    他们回到蜃海城时,守城的士兵正在换班,换班的那些人甚至还穿着下地耕种的装束,只是把锄头扔了换上长刀。

    经历过南诏和西唐之间几次战役,楚昭华自然知道战争对于百姓来说是怎样的创伤和毁灭,那些在战争都失去性命的士兵的背后,又有多少家园破碎,妻离子散?上一回,南诏是作为守城的一方,西唐是来犯的一方,可是西唐又有多少战死沙场的将士,多少人是在她的剑下无法回归故乡。

    不管敌对两国是怎么样的关系,战死最多的总是底层的士兵,那些士兵的性命难道就不是人命了吗?

    “如果换成是我,我绝不会用将士的性命去换一座无用的城池。”李毓把玩着她的手指,他从幻景中脱身就开始对这项活动乐此不疲,就跟他喜欢捏她作为猫时候的软垫一样,“高昌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城内的百姓大多随着国主一起殉国,还有一些死士保护住皇族血脉冲杀出去,当整座城池被付之一炬的时候,西唐又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史书上必定会记录下这惨淡的一幕,百年之后,发起这场战事的西唐君王会得到一个暴君的评价;参与这场战事的将领也不会得到应有的褒奖,甚至还会成为他们戎马一生的污迹。就像战国名将白起,赫赫战功上永远会压着残暴的骂名。

    “如果换成是我,我根本就不会强攻高昌,一个边陲小国,周围也没什么自成气候的国家,只要以铁桶之势将其围困,断其商道和粮草,再掘断上流的河源,不出一年,内忧外患,就算高昌王不投降,城里的百姓也会忍耐不住。这个时候,西唐大军再以招降安抚的旗号入城,高昌皇室大势已去,只能归属。”李毓一双眸子熠熠生辉,“现在蜃海城也是一样,只要围守,不去激化蜃海城百姓的怨愤,远比耗费人力物力硬拼的好。”若是高昌被劝降,那些高昌皇族进入长安,被长安繁华迷了眼,乱了心境,世代承袭侯爵,但永远只是没有实权的摆设,也就不会有姬慕云这种时不时跳出来给他添堵的事情。

    同样的事情,也绝不可以在蜃海城发生第二次。

    “所以……现在是要守住蜃海城?”

    楚昭华虽然觉得李毓对她说这么多已经足够奇怪了,可是他潜在的用意……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就算现在皇帝要收拾他,也是要找个说得过去的名目,可是他身为西唐皇子要为蜃海城守城,和西唐对抗,那可就正中皇帝的下怀,或许还能给他安个背国通敌的罪名。

    “蜃海城是守不住的,父皇的直臣里也是有厉害的武将,他一定会和我做出相同的选择。”李毓道,“但是监军却不可能让他只围不攻,这样拖延只会夜长梦多,父皇一定会让他即刻攻城,最好能趁乱取我的性命。我想到他们会有反应,但是他们能不能先一步猜到我的对策?如果不能,他们就输定了。”不出十日,名义上前来剿灭流匪的大将军李骞领兵二十万,黑压压地过了北关,一路顺畅得仿佛在自家后花园那样,驻扎在蜃海城界外的阵法前。李骞下令安札营地,掘断附近的水源源头,掐断商路,让蜃海城彻底成了大戈壁上的一座孤城。

    李骞的先人是西唐高祖时期的大将军,因为战功斐然,被赐予国姓,封侯加爵。李氏一族皆为武将,镇守东南一带,李骞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传闻他军纪严明,用兵如神,是一名智将。

    李骞和他的二十万大军能够顺利在戈壁上横行,自然是因为他们有了从北关到达蜃海城的地形图。

    这条最安全的路线就明明白白地画在那张堪舆图上。李毓以要离开蜃海城为由,将这部分的地图分绘了一份,招来凌霄卫观看。而某位“粗心大意”的凌霄卫看完图,竟把图漏在了桌上,直到执勤回来才发现。

    李骞得到了地形图,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图来得太容易,说不定就是李毓故意让人看到的,那些文臣嘴皮子最利索,但是论起做这种两头传递信息的事情却未必利索。结果派出两拨斥候一探路,发觉这张图就算有些不精准的地方,但大体上都是对的。

    他还是不放心,二十万将士就是二十万人命,他如果不尽力保住二十万将士的性命,那就妄为一军主帅。他分了几批将士兵们派遣出去,前军中军互相照应,才在第五日傍晚到达了蜃海城的边界。

    蜃海城的城外有不少阵法,他只是靠近就能感觉到其中的异样和杀气。他虽远在东面,可对于蜃海城的名头却是早有所闻。这座城中的居民最早都是汉人,当年西唐高祖才刚刚揭竿而起,整片中原土地因为前朝的苛捐杂税、荒淫无度而民不聊生、混乱不堪。有位不世出的异士带领了一群饱受战火之苦和腐朽官吏欺压的百姓避入戈壁,建立了这座孤城。

    西唐高祖久仰这位异士的才华,想要请他出山,结果他只让自己的徒弟前去辅佐。而那位高徒,最后创立了崇玄,被西唐历代皇帝奉为国教。

    这些百姓,跟他们一样都是汉人,其实是最容易说服和劝降的。

    只要把他们的饮水掘断,封死商路,城内必然恐慌。到时候城主为了全城的百姓,就不得不跟他们谈条件。而他就会立刻奉上粮食和清水,安抚不安的百姓,兵不血刃地把整座城收入囊中。

    可是,如果就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随军的监军是皇帝的心腹,而且还是皇帝信任和崇信的宦官。一个连粗浅文字都不怎么认识、也没有见识过沙场残酷的宫廷内侍,竟然成了监军,压在他们这些铁血沙场几十年的老将头上作威作福,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他一扎营,就立刻放出斥候小队探查周边的地形地势,这份新绘制的地图很快就送进他的军帐。他的面前现在铺陈着两份地图,一份是文臣从蜃海城里传出来的,一份则是新绘制的,这两份除了细小的无关紧要的差别之外,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而那些细小差别,也并不是因为之前那份地图有误,而是绘制时间比较早,有些地貌产生了风化才有的不同。

    所以说,那些手无缚鸡之力,还有点迂腐的文臣,真的有那个本事从楚王身边偷出地形图?

    他是不信的。

    如果楚王真是这样一个粗心大意的人,他手下那些凌霄卫连一份地图都看不住,他是怎么从太子和秦王的争斗中脱颖而出,又怎么在当初西戎联合南诏背叛、节度使造反的混乱局面中力挽狂澜?

    可是如果是故意的,为何又要送出这样一份没有陷阱的地图?

    李骞握紧了斥候送上来的那份新地图,沉声道:“若是要攻下蜃海城,你们有什么想法?哪怕还没有完整的想法,只要一两点也可以。”

    “刚才属下已经带人去破阵过,转眼间我们就损失了百余人。但是这个阵法并不稳固,只要找到几个阵眼加以破坏,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其实我们可以不损失一兵一卒的,只要绑几个牧民过来,再问北关郡守要一些囚犯,用他们做诱饵,这些阵法根本算不上多大的障碍。”

    李骞当场允了,那些牧民不是西唐人,而囚犯的性命也不那么重要,战争难免会有牺牲,用一些无关大局的人做诱饵,可以保住将士的性命,自然是好的。

    “还有我们已经断了蜃海城饮水的源头,可他们城内必然还有水井,地下的储水还能够让他们熬过一段日子,不如在源头下毒,这样一来……”

    “不行,”李骞道,“一旦我们这样做,就会激起城里百姓对我们的愤恨,他们更愿意跟我们同归于尽而不是投降,不能冒这个险。更何况楚王也在城中,断水之后又下毒,他肯定会想到,只要有所预防,下毒也就没有用了。”

    “可是奴婢却觉得,这个法子倒是很好。”西唐皇帝最崇信的内侍德宣却突然开口。他是皇帝钦点的监军,地位自然是不同的,这一路行军,虽然走得小心谨慎,可到底环境艰苦,旁人都是灰头土脸,就连李骞这个大将军都好几日没有沐浴吃上一顿热饭了,只有这位监军大人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甚至就连他想喝西域的葡萄酒,都尽可能想办法帮他运来了。

    李骞当了这么多年大将军,自然不是个一头走到黑,完全不通官场人情世故的人,他深刻知道这样的监军就是个负累,他除了拖累他们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可是他却不得不仰仗对方,这样的人一旦得罪了,只要到皇帝面前多说几句坏话,他们整个军营的军饷和军备可能就会被大大削减:“德宣大人何处此言?”

    德宣看了李骞一眼,趾高气扬道:“要是能趁此机会毒死楚王,咱们要做的大事就等于完成一大半了。”皇帝的意思很简单,第一他要天下堪舆图,第二他要处理掉楚王这个很可能会对新太子造成威胁的人。而他之所以能成为皇帝最崇信的内侍,自然是因为他会察言观色,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只怕这图还不是那么要紧的,楚王的命才是真正事关重大。

    “要是毒不死,那就让他们知道,给这座小小城池带来祸患的人就是西唐楚王,就算百姓还没有群情激奋把他们推出来,就是他们自己都不敢在待下去。一旦出了城,他们总不能一直躲在阵法后面,只要一出来,这里二十万大军难道还踩不死他,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他冷笑道,“再说了,堂堂楚王殿下的身家,难道就不值得这城中那些百姓做陪葬?死几个人怕什么,将军的妇人之仁用在战场上,真让人怀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李骞在心里骂了一声,却还是要点头附和:“大人说得是。”

    他顶天立地镇守一方,临到头来却要被一个宦官教训,他想出这样阴毒的办法,还想让整个城的百姓陪葬,他是真的不把上万条无辜的人命当回事。他咬紧牙关,态度平和地把人送回帐篷,一张脸才沉了下来。

    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副将和幕僚早就知道他的个性,他们这几日也是蠢蠢欲动,这些征战沙场的铁血男儿自然是看不起宦官,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只懂作威作福的宦官。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底层的士兵们,那些跟着他们,流血送命的小兵,在他眼里连蝼蚁都不如。可是他们知道,没有这些小兵,剩下的就是光杆司令,就什么都不是。

    那些士兵家有老父老母,也有兄弟姐妹,甚至还有妻子儿女,他们都想着能够平安回家。可是德宣那个宦官想出来的阴毒办法,会激起蜃海城百姓对于他们的愤怒。虽然那些百姓可能会暂时迁怒楚王,但最后还是会把怒火发泄到所有的西唐士兵身上,毕竟楚王是西唐的亲王,在那些百姓的眼里,他们才是紧密相连的一体,那种万众一心的愤怒和团结,最后会让军中士兵损伤惨重。

    这根本不是李骞的初衷。

    “难道真的要下毒?”

    “下个屁的毒,我看还不如先拧断那个太监的脖子!老子看他不顺眼很久了,还要老子的先锋队给他运什么葡萄酒,一会儿嫌弃运得慢,一会儿有担心冰块不够酒会变味,老子先要他的命!”

    “各位稍安勿躁,这宦官还是不能杀,若是他在军营里出了什么事,陛下会如何看待将军,若是陛下觉得我们是图谋不轨,那就麻烦了。”

    “杀个太监就是图谋不轨?皇帝宫里的太监不是多的是,一个没了再换个新的就好了。”

    “就怕再换上一个更难伺候的……”

    李骞盯着面前的地图,对部下的争执充耳不闻:楚王手上是有兵符,可现在人在关外,是赶不回去的,若是旁人拿了他的兵符再去调兵,可能来不及赶来救援,更加有可能的是,他们根本不愿意听从楚王之外的人的调配。更何况皇帝也已经派人去收归兵权。没有兵力,只有一小队凌霄卫,恐怕也没办法冲出拦截在城外的二十万大军。这样看,他似乎绝无可能翻盘了。

    可是,他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他一掌拍在桌面:“都住嘴!”

    李骞话音刚落,众人全都闭嘴了。

    “先联系城里的几位大人,让他们探探楚王那边的情况,如果有可能就找城主谈判,让他们交出图纸和楚王,我们自然就退兵。”其实仅仅是退兵是不可能的,蜃海城能拿出一份图纸,谁知道会不会再有第二份、第三份,这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办法,只有把蜃海城从北地版图上除名。管氏可以带上长安,由皇帝出面安抚安置。而其余百姓就编入西唐北关的户籍。

    这是代价最小最能保存实力的做法了。

    可这世上之事安能两全?牺牲是一定会有的,他作为将军,一定要把将士们的牺牲降到最低。

    反正蜃海城已经被围困在铁桶般的阵势下,就算他们还有存量和水源,也坚持不了太久,这个时候再引起部分骚乱,对方自然会自乱阵脚。和监军拖延一些时日不去攻城,也并不是很难做到。一切都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而李毓自然也不会毫无作为。

    本来堪舆图已经到手,他的消息也十分灵通,就算身体还有恙,可硬撑着疾驰出关,甩开二十万军队的包围,还是可以办到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就算他亲自回到北关调兵遣将,等到李骞在蜃海城遇到阻力后才出兵围攻对方,以逸待劳,是不错的处理方式。可是还不够。一旦他和李骞的兵马对上,两厢消耗,他再掉转头攻入长安城,长途跋涉,会消耗大量兵马。

    出师之名十分重要。如果他和李骞对上,造反的名头就逃不掉了,到时候皇帝怒斥他为乱臣贼子,这天下都会与他为敌,就算他最后登基,那些自持气节的读书人都会把他骂得抬不起头来,为了名节甚至不愿意入朝为官,三年一回的科举废掉一两回,朝中事务就会出现差池,而周边的国家也会蠢蠢欲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后果是他不想看到的。

    更何况,李骞麾下二十万将士,也是西唐的将士,毁掉他们就和毁掉国之根本没有区别。

    从一开始,他就想到,这场仗必须要打,但是不能硬扛。

    “所以说,眼下西唐大军围城,是因为殿下?”管城雪被揭露出城主身份后,就再也不掩掩藏藏,管仲文一直站在他的身边,面上带着客套的微笑,可双臂紧绷,一直在提防他们。

    楚昭华自然看到他的举动,他的手腕微微向上倾斜,宽大的衣袖正好把袖中的东西都藏得很好,而他站的位置也是在一个不明显但是一出手就有点难躲避的角度。她经历过管城雪那些机关暗器,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很自然地往斜前方站了一步,阻挡住他的视线。

    管城雪看到她这样的举动,苍白的面上浮起一丝嘲讽的笑:“那么,殿下现在是想要我们怎么做?把城里的百姓置之不顾,来成全殿下的大业吗?”

    这是不可能的。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李毓微笑道,“就算城主深明大义,本王也不会让无辜百姓一起陪葬。”

    深明大义的管城雪抿紧嘴唇,被反嘲讽回来的感觉不好受,但他性子沉静,不至于就这样被激起怒火。

    “城主就没有听过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这句话古话吗?天下堪舆图一旦现世,自然是被争夺的焦点,之前这么多年蜃海城都没有透露出一点关于堪舆图的消息,如今却大张旗鼓宣告天下,这就很是意味深长了……”李毓脸上的笑意更深,“之所以蜃海城这座孤城能在四面夹击的情况下生存,不过是因为两个原因,第一是边界的阵法,第二是因为强攻完全没有价值。”

    “楚王殿下,这过河拆桥的习惯可不好啊。更何况,连河都没有过,就先想着拆桥,这才是意味深长的地方。”管城雪面容素白,可是眉心却紧紧皱起,看上去是微微动了怒的。

    李毓轻呵一声:“现在本王得到堪舆图的消息,怕是传遍天下了,难道城主就没有想过,这种图纸能画出一张,就可以临摹出第二张第三张吗?就算城主不肯临摹,要绘制这样一张图纸,又要收集多少材料,绘制多少底稿?难道这些全部都已经被城主毁掉了吗?”

    管城雪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紧紧地闭上嘴不说话了。

    “看来城主是默认了。”漆黑的眸子睨了他一眼,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瞥过,可是最后掠过管城雪那双无力的双腿时特意停留了一下的颇有意味的目光却是每个人都能察觉到的。管仲文忍不住道:“楚王殿下,城主敬你远道是客,才在多留你几日。现在你侮辱城主,就是侮辱我蜃海城,请自便吧!”

    李毓缓缓地转头,只看了他一眼:“我和管城主商谈要务,有你说话的资格?”

    管仲文看了看四周,李毓的贴身护卫都没有说话,他们就像影子一样,默默地四散在各处,可是每一处站位都有讲究。还有楚昭华,她也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还很无聊地盯着自己的指甲在看。

    可他知道,如果守在门口的侍卫敢冲进来,或者他敢先动手,那些沉默的侍卫立刻就会做出应对,还有楚昭华,虽然他不觉得一个女子能够在这种局面起到什么作用,可是她能闯出阵法,就说明她并不简单。

    “从一开始,城主就没有打算保住蜃海城。那些阵法早已摇摇欲坠,根本维持不了太多时候,而城里的百姓根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这种平静安乐的日子已经过得太久,你让这样的人去抵抗经历过残酷沙场的士兵?除了送人头大概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李毓的语气也完全冷了下来,“所以,你想拿我的人头去换西唐皇帝的庇佑。你们管氏一族可以用最少人的鲜血去争取最大的利益,封赏侯爵,金银财宝,这些都可以拿到,堪舆图,也可以重新绘制,换取更多的好处……”

    管城雪还是没说话,可是管仲文再次怒喝道:“住嘴!城主根本就不是因为你们西唐能给出的所谓高官厚禄而这样做,心思狭隘的人看什么都是狭隘短浅,而这世上也并非只有争名逐利之人!”

    管城雪在他的怒喝中咳嗽起来,半晌还是轻声道:“别说了。殿下既然都这么清楚了,为何还要进入局中?”

    李毓微微一笑:“既然大家都清楚彼此的目的,开诚布公,那就可以谈合作了。”楚昭华觉得挺头疼,大概管仲文也跟她是一样的感觉。她在目睹了李毓条例清晰地逐条分析事实、加以挑衅、寻求安抚最后达成盟友的一整个过程,觉得自己大概也不算冤枉了,这种熟练的坑蒙拐骗的套路,她要是还不栽在他身上,真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李毓就这样凭着三言两语,许给管城雪更多的好处,比如会为他们新设立一个县,虽然名义上是属于西唐底下的一个县,可一切还跟蜃海城一样,只是同时处于西唐的庇护之下,由朝廷派兵守城。

    管城雪又要了五年免税赋,十年内税赋减半的好处,最后两人达成一致。

    现在看来,李毓的确是落于下风,西唐皇帝已经册封了新太子,不管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若是登基成为新帝,都必须要走逼宫造反这条路。到时候免不了会被四面八方围攻,还会有别国在其中浑水摸鱼,他会很艰难。

    表面上来看,和西唐皇帝谈条件自然是更有利的。

    可是管城雪却知道,正因为蜃海城太小了,西唐皇帝根本不会把他当做一回事,就算承诺也只是在敷衍他,真正要实行起来会很困难,可是李毓提出的条件,却正是他心中所想,虽然一时之间很多细则和条款都还不完善,但至少是有个大体方向了。

    所以,他更愿意跟李毓结盟。

    一旦谈成了,李毓自然也告诉他关于李骞可能做出的后续应对,他肯定不会想要强攻,而是以围困为主,可是皇帝派来的监军却等不及,当李骞没有选择的时候,他会首先牺牲北关的囚犯来闯阵,他们首先要保证清水储备,至于奸细李骞就只能通过城里的那些文臣来互通消息,毕竟蜃海城世代居民之间都很熟悉了,要放探子进来绝无可能。

    有内应,就可以利用内应做反间计,知道对方下一步行动就可以专门针对对方的行动来做安排,就算现在实力相差悬殊,也可以抵挡一阵了。

    他们商议应对的细节直到半夜,管城雪自然安排自己人去实行。楚昭华则陪着李毓慢慢往住处走。戈壁上的夜晚依旧春寒料峭,他们走到室外,就好像骤然走进了一个冰窟。李毓抖开挂在手臂上的大氅细致地披在她身上,低声道:“你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是觉得很无聊?”

    楚昭华瞥了他一眼,他身上就只有一件薄薄的外衫,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很快凝结成了白气:“我在回想我到底是怎么受骗的,并且对此进行深刻的反省。”

    李毓站得近,漆黑的眸子闪着光亮的时候看上去特别纯良:“什么?”

    楚昭华把披在肩上的大氅取下来,又盖回他的肩上:“我回想了一遍,你根本没有一次不对我下套,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回来了,所以总对我说些有的没的。”

    李毓没拒绝她把大氅还回来的举动,反而伸臂将她搂进怀中,压低声音问:“这样还冷么?”

    那些凌霄卫远远地坠在他们的后方,生怕靠近一点就会打扰到楚王殿下的雅兴。

    李毓把大部分大氅都裹在她的身上,他们紧紧贴在一起,就连彼此的心率跳动都能感觉,他笑道:“师姐说什么都是对的。你说是,那自然就是了。我认罚就行。”

    所以说现在就是故意跟他吵架,都吵不起来了。

    等他们回到这几日一直住着的院落,那些凌霄卫才各自散开。蜃海城里不管是刺客还是探子都不可能混进来,毕竟这里的百姓都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有百年之久,一旦有生面孔出现总是特别引人注目,李毓索性撤掉了夜防。

    唯一能称得上威胁的大概也就是那些文官和他们的小厮,这种体弱血薄移动慢的物种估计还没学会怎么用小刀。

    更不用说楚昭华的武力一个就能抵上十个凌霄卫。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又困又累,也没力气折腾,只洗了把脸就睡下了。几乎是一沾到枕头,李毓的呼吸就变得迟缓沉重,直接进入睡眠状态了。他这几日的确是累得够呛,不但要从中周旋各项安排,还要不断加重力道和耐力的训练。

    楚昭华却没有这么容易睡着,她默默地看着李毓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想从他的臂弯挣脱开来,可是才一动,他就搂得更紧了,按照她从前的习惯,只要边上有人,她肯定是睡不好的,现在不但边上有人,还紧紧地搂着她,她更是睡不好了。

    她睁着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等到眼睛干涩,再也支持不下去,才慢慢闭上眼,顺利和周公汇合。可惜好景不长,她还沉静在将醒未醒的迷糊之中,突然唇上一热,灵活的舌尖撬开了她的嘴唇,在口腔内翻搅舔舐,身体也被揉捏抚摸,在她彻底清醒过来之前,她已经成了被按在砧板上的鱼。

    她为了摆脱纠缠,下意识地伸腿去踢,谁知道这一下子却把自己送上了门,两厢力道对冲,正好将对方容纳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楚昭华挣扎了两下,根本不得其法,只能消停下来:“你……啊!”

    才刚说出一个字,后面连音调都变了。李毓轻笑一声,腰上用力,几乎是大开大合的律动着,冲撞得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感觉身下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软成一滩春水时,又扶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楚昭华听力灵敏,刚好听见了脚步的声响,那种落地极轻富有韵律的走路方式,除了凌霄卫还能有谁,大概离他们就还有百来米的距离。她拉住了他的手臂,把气息调均:“有人来了!”

    李毓根本不听,继续按照之前的节奏大开大合地冲撞着,发泄出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漏出了一声低吟。楚昭华听到这声低吟的时候,就连背脊都有点发麻了。下一刻,李毓凑过来,温柔地吻过她的眼角和鼻尖,最后落在嘴唇上,吻得极尽缠绵,而那些凌霄卫也走到了院子门口,门上响起了一长一短的敲门声,反复响了三遍便停止了。

    李毓啧了一声,脸色发黑地将她裹进被窝里,又掖了掖被角,这才开始穿衣。那敲门声停顿了一阵,无人前来应门,又一长一短开始重复。李毓随意地披上外袍,连系带都懒得系,脸色更不用说有多么难看了。

    楚昭华觉得很好笑,憋不住嗤得笑了出来。李毓脚步一顿,又回头盯了她一眼,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一直到他拉开院门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有点臭。

    季凛也看出楚王殿下这一大早心情就不好,直接把那套行礼的规矩都省略了,开门见山有事说事:“殿下,李骞果然来探听城内的消息了。”楚昭华在被窝里等了一阵,隐约还能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她听了一阵,李毓的脚步声就回转过来。

    他打开门一看,见她还裹着被子安静地坐在床上。一整张被子都堆在她身上,只露出一张脸和一段洁白的颈,还有不小心落在被子外面的一截白腻的小腿。光是这样看着,心里都软成一股春水,他端了半盆清水过来,现在整座蜃海城被围,清水粮食和木炭都成了最宝贵的物资,没有人舍得烧热水沐浴。

    再说他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把洁面的帕子放了盆中,沾湿后又绞了一下,亲自坐在床边为她净面擦身。楚昭华是不喜欢被人近身服侍的,更加不用说那个这样做的人是李毓了,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再亲昵的事情都做过了,再拒绝似乎就矫情了。

    李毓把帕子扔进水盆里,又心情很好地拿起衣裳来帮她穿衣。他的动作很仔细也很温柔,也没有借着穿衣的机会占人便宜,还时不时用他那双水墨色的眸子安静地看着她,看表情是柔情万种,看动作也纯洁得挑不出一点刺来。楚昭华的目光落在他衣袍上撑起的地方,眼波一转,又朝他揶揄地笑。

    李毓的耳尖有点发红,就着已经用过的水洗漱了一番,原本有点躁动的热度就已经压了下去:“你要是累了就歇一日,晚点回来看你。”

    她转动了下手腕的关节,躺一天多无趣,更不用说她现在在李毓那些凌霄卫眼中就已经是个祸国的祸害了:“我跟你一起去。”

    李毓看着她,又笑起来,就连眼底那颗泪痣都变得生动许多。

    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城门的城墙顶。等他们到的时候,那几个当朝大儒都很是狼狈被一根草绳拴在一起。这几日留守在蜃海城里的凌霄卫都很忙,忙着帮助搬运分发粮食和木炭,这些是整座城池赖以生存的基础,不能轻忽,所以监视那些朝廷文臣的任务就落在季凛和莫十一的身上。

    季凛的做法也很绝,把这些文官都拴在一块儿,就算他们趁他不注意想跑,估计才刚跑出几步就绊做一团。

    季凛耳目敏锐,早就看到李毓的身影,当下就走下一段台阶,行礼道:“殿下。人都已经绑在上面,殿下是想如何处置他们?”

    按照两军交战的习惯,肯定是要拿内奸当人质做交换,或者在两军对阵的时候祭旗。可是季凛根本提不起那个兴致,面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些不是气得晕倒,就是抖成一朵风中黄花的文臣,他真是又鄙夷又无语。

    李毓问:“查出是谁一直在给李骞通消息了吗?”

    虽然他确定这些人中有人在往外传递消息,但也没有切实证据确定是谁做的。李骞的信鸽一进城就被打了下来,谁都是有嫌疑的,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更不用说那里面还有两位御史台出身的,其中一位还是周太傅的嫡亲弟弟,留着总是后患无穷。

    原本他倒还想过要留几个文臣在身边,毕竟他起兵之后,还要发出征讨的檄文,那封檄文是不可能由他自己来写,自己写自己起兵是为了清君侧除奸佞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可惜身边的那些武将就算能够识文断字,但是让他们写华彩文章还是太为难人了。

    “还没有。”季凛道,“殿下是要施刑让他们招供吗?”

    李毓道:“自古刑不上士大夫,到底是有辱斯文的事,也不必做得那么绝。”他转过头,问楚昭华:“你有办法吗?”

    楚昭华有点诧异,他当着季凛的面谈公事已经可以说明他对她是完全知根交底的信任了,现在居然还询问她的意见,都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了。她忽略了季凛震惊的目光,思忖了片刻:“还没有办法,不过可否让我一试?”

    “试试又何妨?”

    楚昭华笑了一笑,举步就往城墙头走去。她这一路跟随着来到北地,对于那些文臣的过往经历都不太熟悉,但是都清楚地记住每一个人的个性和身份--谋划和用人,归根结底,都还是要攻心。了解他们的为人、性格,对事物做出的判断,才能有所行动。

    她走到城墙上,面对一串被拴在一起的文臣,突然间都有点忘词,李毓的手下真是人才济济,竟然想出这种让人斯文扫地的刻薄办法。

    那原本想着趁季凛离开时偷偷逃跑的几个文官痛苦地滚在一起,他们挣脱不开草绳,绳子打结的办法很特别也很牢固,没有利器割断,他们就只能这样被绑成一串。最后还是周御史当仁不让当起了那个发号施令的人,让大家一个个站起身来,慢慢往下走,只要碰到蜃海城的百姓,就可以高声呼叫,把蜃海城被围的事情都归结到楚王身上,只要百姓的激愤一旦被点燃,就算管城主想要包庇楚王,也终究还是要顺从民意。

    想的是很好,可是才刚要迈出第一步,他们就滚成一团,再也脱不开身了。

    周御史在这群文臣中算是老资格,他的亲兄长是新太子李旈的亲外公,将来新太子登基,周氏一族成了新君最亲近的娘家人,怕是要飞黄腾达,那些文臣虽然互相不服气,但也是要听他的。谁知道周御史想出来的办法根本不管用,几个年过半百的文官被人当了肉垫,几乎去掉半条命。

    楚昭华踏前一步,找到草绳的一头,手臂一运力,借力把压在最上面的人拉了起来,那几个人坐起身,剩下的人也都松了口气。她蹲下身,言笑晏晏地望着肉垫之一的周御史:“周大人可还好?”

    她端详这位须发灰白、一脸正气的周玞周御史,周家其实并非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最早不过出了几位读书人入朝做官,但是在长安这种地方,也并算不得多有权势,直到这一代,周氏入宫,诞下七皇子,被封为周淑妃,而七皇子被封为新太子,这才达到鼎盛。周玞和周琮两兄弟在朝堂上相扶相持,感情和睦,至今都没有分家。

    在旁人眼中,两人根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根本没有必要再去白费口舌做离间拉拢。

    周玞抬起头一看,脸色顿时黑沉沉的,义正言辞地开口:“楚王殿下这是在效仿纣王幽王行事,沉溺女色,荒唐走板--祸患,此乃国之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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