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配逆袭之孤女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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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秋猎1

    皇家秋猎的场地处处都空旷,到处都是月黑风高用来打架的好地方。

    楚昭华对于地方向来都不挑,拔剑就迎面而上,她和林衍之虽然师从不同的师父,可毕竟是同宗本源,做不到出奇制胜,对方的剑招都早已烂熟于胸。很快,她的招式开始变化,剑气纵横,剑气之中隐约剑芒游走,每一次剑锋游走皆是十分刁钻的角度。而林衍之依然维持着守势,剑招严正大气,偶尔才会有一次攻势,那攻势却是十分凌厉。

    楚昭华冷哼一声,专门挑他的破绽攻击,崇玄的几套剑法其实也有很大的缺陷,只是剑招之间行云流水,互相弥补不足,她早就把剑法拆开来颠来倒去地练过,每一招的缺陷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晰,就算林衍之心思坚定,临阵不乱,也坚持不了太久。

    忽然,林衍之道:“那日你摔下悬崖所说过的话,难道也是信口胡说的?”

    “……我说什么了?”

    “你……”林衍之暗自咬牙,“你自己说过的话,难道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因为说话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念奴。当然她现在没必要去辩解,就算辩解了也于事无补,还把刚刚摘除出去的李毓又拖了回来。她连续催动剑芒,步步紧逼,林衍之滴水不漏的守势开始渐渐显出颓势:“我说了什么,你既然记得,就说出来啊。”

    “你说,你从前就一直对我……心生爱慕。”

    楚昭华的手抖了一下,连忙退出好几步,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外。林衍之也没有趁势追击,反而收起了手中的长剑:“这句话,也是随口说说而已?”

    她早就知道念奴当时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也能猜到个大概,但是尽可以当做不知道,反正将来天高地远,再无相见之日,而不是此时此刻把所有事都摊开来说清楚。她默默地握着剑,看着林衍之,她的确如同念奴所说的,对林衍之心存爱慕,即使是前世在离开崇玄去普渡庵见他最后一面,她依然如故。

    她记得当时林衍之穿着一件旧衣,她还想着,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她也如此。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表白,反正将来相见无期,何必徒惹悲伤?可等到在普渡庵里蹉跎十年,什么爱慕,什么憎恨,都不过如此,根本经不起时间的打磨。

    这个世上,最残酷又最为坚定永不动摇的,唯有时光磋磨、世事变迁。

    而现在,她打量着林衍之,心里隐约又有些重温旧情的希望,只是不再强烈也不可能迫切,更淡而无味一些:“我是说过,也这么想过。”

    “我在这之后总是做梦,梦见你摔下去,梦见你对我说……这句话。”林衍之低垂着头,所有表情都堙没在夜色,“然后我一次次醒来,想着下一回一定要拉住你,但是每次都差了这么一点点。”

    楚昭华缓步朝他走去。

    “可是到现在,我一直都在做这个梦,梦见你对我说爱慕,转眼间又走了,一次又一次……而我对你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

    ——如果换成是我,我就会去死。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林衍之抬起头,原本清亮如寒星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我一直在想,为何我对你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这个。”

    可是现在不是了。

    楚昭华嘴角微微弯起,抬手按住他的肩,倾身朝他凑近过去,她的吐息触碰到他的皮肤时,立刻敏锐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皮肤变得又湿又冷——习武的人感官总是特别敏感,稍有肢体接触,哪怕是对停留时间稍长的视线,都会立刻做出本能的反应。

    她不禁嘲笑自己,竟然还想重温旧梦,却没想过,故梦才是最难以圆满的、旧时温情才是最易变的,她维持着这样的距离,她的嘴唇距离他的皮肤只有一纸之隔,轻声道:“何必紧张,我又不会真的轻薄你。”

    林衍之屏住呼吸,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凝视着她的眼瞳,她的眼睛里映着漫天星光和广袤夜幕。他突然发觉,无声无息的,他们竟已经走到了这个境地,即使离得再近,也即将形同陌路。他的心中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他不想要他们终成陌路。绝不想要。

    可不成陌路,却又没有挽回的理由。

    “昭华……”

    “你看,我就是稍微靠近些,都会让你不舒服。”楚昭华嘲笑道,“如果我现在吻你呢?”

    林衍之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喉结微微一动。

    “唉,我都是跟你开玩笑的。”轻轻地笑了一声,楚昭华松开手,“你的反应真是挺有趣的。”

    “昭华——”

    她恍若未闻,只是说:“天也不早了,明早我还有要事在身,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她又不是傻子,现在暴露了身份,总要找个法子脱身。

    她往回朝自己的帐篷走去,正碰见萧叶同李毓并肩而立,萧叶微微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一脸蠢相;而李毓则面无表情,眼神幽暗。楚昭华朝他们点了下头,便走了过去,她进到帐篷中,只潦草地换了衣衫,倒头就睡。营地外传来禁军巡视的动静,靴子擦过沙土地,发出轻轻的响声,外面树影摇曳,汇聚成一曲助眠的曲子。她沉沉入睡,夜半之刻有一瞬间清醒过来,却听见万物寂静,唯有风声,还有风声中飘荡着的琴曲。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何如当初莫相识。

    楚昭华伴着这曲秋风词,又渐渐沉入睡眠。

    她向来都清醒得早,翌日也不例外,醒了就继续盘膝运功,却听帐篷外那弹琴的人似彻夜未眠,竟弹了一整夜。运功时,虽然不能移动,对外界的感官却更敏锐,她听见琴音忽然凝滞之意,转眼又转为平静,而这平静之中似有掩藏重重杀机,到了后来琴声里的杀气越来越重,听得她直皱眉。

    最后忽然当得一声宛如银瓶乍裂之响,琴弦断裂,归于寂静。

    待到秋猎场上,她跟在李毓身后,方才看到他的手上缠着白布,隐约有血色透出。可看他的外表,却依然风光霁月风轻云淡,好像昨晚弹琴弹了一晚的人不是他似的。

    就连太子李疏都朝他看了几眼,低声道:“少君的手可是受伤了?”

    李毓动了动手腕,笑道:“昨晚想试四皇兄赠我的那张弓,谁知力道过了,竟被我拉断了,弓弦弹在手上,就这样了。”

    太子见他如是说,看样子的确也像是弓弦所伤,便不再多问:“今年的秋猎你还参加吗?”

    “自然要的,不过一点小伤,又不妨碍。”

    还是莫十一取来了药箱,替李毓又重新包扎了一回。楚昭华在边上瞧着,看手背上的伤痕,倒是很像弓弦落下的,可是指尖上的红痕,就十分耐人寻味了。李毓重新换了药,又动了动手指,转头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俗话说十指连心,我就看你觉不觉得痛。”

    “谁还没点小伤小病。”李毓又朝她看去,“你现在是连面具也干脆不戴了?”

    楚昭华悻悻道:“都被揭破了,还要躲躲藏藏干什么。”

    说话间,鼓点忽然响起,众人立刻起身避驾,楚昭华也随之行礼。只见一众人从眼前鱼贯而过,到达高台,有一道威严的声音道:“各位免礼。”

    “谢陛下——”

    她见李毓站直了,才跟着直起身,偷偷朝高台看去,只见坐在最高处的男人紧绷着脸,心情似乎并不爽利,鬓角斑白,容颜显得有些沧桑了。她看了一会儿,方才觉得,不论是太子,还是秦王楚王,跟眼前的皇帝都只有些轮廓相像。

    西唐显宗皇帝道:“裴相,请南诏和西戎的使者罢。”

    裴珩立刻安排下去,只听传令官的声音一直传到悠远之处,仍然余音不绝:“传,南诏使者觐见——传,西戎使者觐见——”

    楚昭华不由望着猎场的入口,不知前来的南诏使者将是何种身份,她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土生土长在母亲家乡的南诏人,而不是楚棘那种流落在中原多年,连说话口音都完全汉化了的南诏人。

    她很快便看到来者是个又矮又胖又圆的文官,穿着南诏朝廷的官服,捧着绸缎卷轴,而那文官身后跟着的人却是同她大打出手过的楚棘。她不由惊讶,之前楚棘还是秦王李琉的门客,怎么转眼间又为南诏朝廷效力了。

    她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那南诏来的文官跪拜在地,又读了据说是南诏太子亲手所写的骈文,用来赞颂西唐的国力之强、百姓之安乐、长安之繁华,只听得皇帝微微而笑,西唐的几个大学士捻着胡须连连点头:“此时陪同下官前来的,还有新晋的南诏护城军统领楚棘楚统领,楚统领早年崇尚中原武艺,一直留在中原琢磨剑道,还曾在有幸为秦王殿下所收留。楚统领一直对我南诏王上说,中原武林多高手,而陛下犹如朝阳之盛,陛下的身边必定有更多能人高手,才随同下官再次前来。”

    秦王李琉的脸上沉了沉,有些难看,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一同觐见的还有西戎的使节,西戎使节却要拘谨地多,远不如南诏使节那样滔滔不绝、神情飞扬。

    “陛下,臣楚棘,今日前来还想冒昧求陛下赐下圣旨,臣能同中原强手一战,此生无憾。”

    西戎的使节生得彪悍,当即就请缨道:“陛下,鄙人想来挑战这位楚统领,若是楚统领连我这武艺寻常的使臣都不如,也就不必劳烦陛下的人出手了。”

    楚棘的功夫,楚昭华是知道的,而那个西戎使节,虽然身材高大,胸膛开阔,可举手投足之间就是个普通的武夫,绝对不可能是楚棘的对手。最终西唐人还是要有人迎战,而在场的这么多人,根本没有人能有把握胜出。

    显宗皇帝板着的脸缓缓放松了,大笑道:“好好好,朕已经多年没见比武了,楚大人,若是西戎使节输了,我们西唐自然会有人顶上。来人,把那尊蛟龙抢珠的黄翡玉雕抬上来,作为彩头。”

    楚棘忙躬身谢恩。

    楚昭华就等着而看那个西戎的彪形大汉被一招扔下台去。

    结果不知道是楚棘不想让对方输得太难看,还是别的什么,两人竟然你来我往战了数十回合。

    莫十一站在她身边低声道:“这不对劲。”

    虽然他们两人在台上打得十分热闹,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其中大有猫腻,西戎和南诏的使者根本不相识,两国一南一北,毫无交集,怎么会达成这样的默契?

    楚昭华压低声音道:“我同楚棘交过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说话间,台上的比武也结束了,自然是楚棘胜出。楚棘赢了西戎使节,那一尊黄翡便被皇帝赐给他,他既不推辞,只是一脸平淡地收下了。

    显宗皇帝也是好武之人,当下点了禁军副统领的名字,选下场同楚棘比试。

    禁军副统领年轻力壮,但也只是比西戎使节好些,这回楚棘完全没有给他留面子,三招一过,直接一脚正中对方胸口,把人踢到了台下。

    这一下变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看不出其中深浅的,从刚才开始就以为楚棘不过尔尔,谁知道却是保留了大半实力;看出深浅的,却没想到这回他对宗主国连一点面子都不给,简直就是直接往他们西唐人脸上重重甩了一记耳光。

    一时间,显宗皇帝看着平时日生龙活虎的禁军副统领断了几根肋骨,被人抬着下去,脸上也变得不大好看了。

    楚棘拱手行礼道:“臣等听闻西唐人杰地灵,能人辈出,想必绝不会仅是如此水准,陛下何不将真正的能人派出来?”

    禁军副统领的武艺在一群武官中自然算是上乘的,不然他为何直接点了他的名,可是作为西唐皇帝,他也绝不会在臣服于西唐的属国使节面前承认。他缓缓地向下看去,可是每看向一个武官,那个人就低垂着头,完全回避了他的眼神,他西唐诸多武官,竟然被一个南诏使节给镇住了,无人敢上前迎战!他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李毓身上,六郎在崇玄拜师学艺多年,或许也只有他了。

    但还没等显宗皇帝点名,莫十一已经越众而出,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微臣莫十一,原司职于暗卫,现任楚王府上司马,还请陛下同意微臣出战,然虽则身手普通,权做抛砖引玉之效。”

    显宗皇帝微一沉吟:“准了!”

    莫十一从腰间解下长剑,拔剑出鞘,他用的是软剑,拔剑的一瞬,剑身宛如灵蛇游走,剑光刹刹,足以见其出手不凡。楚棘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动作,脸上露出了一种志在必得、又十分冷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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