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支配我
字体: 16 + -

第一章 噩耗

    “我还活着?”

    我疲倦地睁开眼皮,麻木地想要看清一些事物,结果却是意料中的一片黑暗。

    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此刻全被一股醒来时深深地失落感所替代。

    我想站起来,但却找不到一点动力,也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我自嘲地笑了笑,曾几何时,我一直想不通那些寻死觅活的行为。

    究竟生活给了这些自杀者多大的苦难,让他们难以忍受,但求一死,只想匆匆结束失败的一生。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是很鄙夷这种人的,无能而又残忍。

    可现在……

    我却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这类人!

    我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是那么的无力,就像我的神经,如此敏感而又脆弱的不堪一击。

    扶着地面,我终于慢慢站了起来,整个过程花费了我莫大的勇气与毅力。

    如同一个丧尸般,我步履蹒跚地来到阳台,停了下来。

    我的双手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犹豫了好一会儿,下足了决心,猛地一扯窗帘,阳光如同潮水般涌进我的视野。

    太刺眼了!

    我的脑袋一阵眩晕,几乎快要昏睡过去。

    我放下遮挡的手臂,努力睁开双眼,想要捕获住所有光芒,不让它们溜走。

    那一刻,我激动地想要哭泣,任凭自己沐浴在金色的海洋中。

    就好像一个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突然发现了一片绿洲,有种重生的喜悦之情。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平复下激动地情绪。

    阳光显得不再那么慈爱伟大,或者说它本就如此。

    就好比所有诗句一样,都是诗人自己强加上去的感动,若是让田间劳苦的农夫品读,估计都没有施肥用的牛粪疙瘩有味道。

    屋内一片狼藉,空酒瓶散落一地,沙发上一大堆呕吐物,异味充斥整个空间。

    已经两天了,我不吃不喝,就躺在地上,凭着酒精和一大堆药物苟且到现在。

    最后一次吃药,我用啤酒灌了三倍剂量的录米帕明。

    我看过说明书,清楚地记得用药禁忌,这三倍剂量够我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的。

    结果却是呼呼大睡了一天一夜,看来说明书有时也不能全信。

    擦掉屏幕上的异物,我按亮了手机,心想自己这两天了无音讯,会有谁还记得我呢。

    心里有些小期待的打开通话记录,除过经常联系的客户外再无一人。

    看来我高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地份量,转头一想,这是在国外,除非自己打电话,否则谁能忍心打国际长途。

    自我安慰地又打开微信,出现了几个未读信息,我迫不及待的点看,基本都是微商营销。

    一怒之下,我全拉黑了,即使有一两个和我之前关系不错。

    最后一条是老马的,将近二十条留言:

    “君子,干啥呢,你哪儿现在几点了?”

    “怎么不回信儿?是不是迪拜的生活太奢华了,光顾着享受了!”

    ……

    “你大爷的,你要是再不回复。信不信老子买张机票立马飞过去踹你一顿!”

    这家伙,可真够坚持不懈的。

    我内心淌过一股暖流,看来还是有人惦记着自己的,自己并不是一个无人问津的loser。

    我笑着回复道:“行啊,等你来了哥带你上哈利法塔,说不定碰上某位酋长女儿,人家一瞅,嘿!这小子真帅,到时整个跨国恋,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短信刚发过去,老马的语音就迫不及待的回复过来:“真的?你小子可别骗我啊。西安太冷了,哥们我快挨不住了!要不我这就买票,真想在迪拜来一次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旅行!”

    我一听这家伙动了心思真要来,有些焦急,正要回复,屏幕一变,外婆发来了qq视频。

    微信视频在阿联酋打不通,我上次临走时教会了外婆qq视频。

    她说外公是个倔脾气,一直不同意我到迪拜工作。

    自打我去国外这一年,他一直耿耿于怀,每到晚上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有时半夜醒来突然骂道,那个兔崽子怎么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没心没肺,和他老子一个样,浪子!

    我知道,外婆面子薄,不好意思开口,其实她最舍不得我走。

    记得第一次我离家去国外时,外婆劝慰外公:“娃儿是要要闯事业的,总不能老留在身边。你个糟老头子想开些,别总掉着脸!”

    说这话地时候,外婆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外公拿起鸟笼怒气冲冲地离开家门,临走时扔下一句话:“先管管你自己吧!”

    每当我想起外婆,内心都会无比愧疚,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给家里打电话,害怕听见她的声音,更害怕她一如既往的嘘寒问暖。

    我想大多数漂泊在外的年轻人都和我一样,不是不想家,而是太想了,但又一事无成,无法传达该有的喜悦。

    想家而又不能回家的那份煎熬,也只能在夜里独自品味。

    我没有接受视频,害怕外婆见到自己现在糟糕的样子。

    拨通家里的座机,里面传来了外婆的埋怨:“晓君啊,是不是在外边受委屈了?”

    我的鼻子微微发酸,温声道:“外婆,哪有啊?您又不是不知道中国人在这里多受欢迎。”

    “是啊,我也看新闻了,说你们那里又往咱们国家借钱了,想着你也算是个小债主,应该挺受待见。”

    我打趣道:“外婆,没想到您也关心国际动态,思想境界都和国际接轨了啊。”

    “我也就是瞎看看,知道你在迪拜,也就留了点心。”说到这里,外婆的声音停了下来。

    电话里静得有些可怕,我有些担心地问道:“外婆,是不是有什么事?”

    “娃儿啊,我跟你说个事,你别担心啊!”

    我心里顿时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儿,您说?”

    电话里传来外婆的啜泣声,隔了好一会儿,她哭道:“你外公他快不行了,那糟老头子是个倔脾气,让我不跟你说!”

    什么?我外公不行了?!

    我的脑袋“嗡”得一声,就好像有人给我当头一棒,打得我昏天黑地,一点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外婆哭得更伤心了,自责道:“晓君,你没事吧,都怪我,我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嘴,老头都说了不要跟孙子说,我……”

    我强装镇定,但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外婆,您别着急,爷爷会没事的,我这就回来。”我的话更像是安慰自己。

    挂断电话,我向老马发了条微信:“今天我就回来!”

    老马的语气不再那么轻佻:“事儿你都知道了吧,哥们机场等你!”

    我本来想订一张头等舱,毕竟自己的状态太差了,想着在飞机上好好睡一觉。

    无奈最快的一架航班别说头等舱,就连经济舱都快满了,只好抢到最后一张票。

    拿上护照和包,我跑下楼,在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巴基斯坦人,我一上车他就和我热切的打招呼:“china?”

    我点了点头。

    他两只手竖起大拇指,碰在一起,笑道:“china,pakistan,friend!”

    我依旧微笑的点了点头,不想多说一句话,心里却着急万分,是朋友你他娘倒是开快点啊,老子十万火急!

    司机见此,也就不再多说话,专心致志地握紧方向盘。

    车载空调应该坏了,我实在憋得难受,打开车窗,一股热浪迎面而来,让我更加急躁。

    ***唤礼塔分布在迪拜每个角落,随处可见。

    每天这个点,古兰经都会响起,传遍大街小巷。

    对于经常呆在这里而又不信教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酷热的天气,嘈杂的声调,加上司机身上浓厚的劣质香水味,我只感觉头晕目眩,世界仿佛上下颠倒,失去了平衡感。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令我毛骨悚然地念头,杀了他!

    我吓了一跳,虽然我不会这么去做,但还是忍不住思考着下一步行动!

    从后面掐住他的脖子?

    对!狠狠掐住,直到他窒息。

    不!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无辜的普通人,和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去破坏一个未知的家庭!

    我努力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但是这份抵抗却不堪一击。

    打开随身所带的包,我如同一个瘾君子般迫不及待地掏出一把药,送进口中狠狠咀嚼。

    司机被我的举动吓着了,他透过反光镜,问我:“are you ok?”

    我干咽下药沫,丝毫体会不到苦涩,笑了笑道:“fine!”

    这是我替他回答的,他捡回了一条命,虽然这一切的幻想只是我的一个念头。

    吃过药,我的神经明显轻松了不少,也有了困意,是副作用带来的。

    今天出奇地没有堵车,飞机是两点起飞的,按照这车速半个小时内就能到机场。

    我扛不住了,眯上眼,打算小睡一会儿。

    就在这时,司机打了一个急转弯,车内一阵晃荡,我睁开眼看见一辆货车疾驰而来!

    越来越近,几乎不留给我半点思考余地,瞬时撞了上来。

    “你大爷的!”

    我嘴里大骂一句,“轰”地一声巨响,耳膜被震得几乎爆裂,全身如同失重般飞出车外,接着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上一章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