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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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鬼水潮

    海风呼啸而过,肆意吹刮着我的脸颊,却依旧不能使我清醒半分。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处在无穷无尽的煎熬之中,若不是心中始终有一个念头,我想我早已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就算是死,我也要先见到父亲!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开船载我的那人大声喊道:“老鲁!你儿子来找你了!”

    “终于到地方了,终于要解脱了……”

    我虚弱的从船上站起,艰难的抬起头眺望着远方,却看到了让我毕生难忘的一幕——

    父亲站在渔船的甲板上,面朝大海,像那日的顾伯伯一样,纵身跳入茫茫大海之中!

    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父亲为什么要跳海?

    愣了好几秒,我才从呆滞之中清醒过来。

    “爹!”

    我大喊一声,也要跟着父亲跳入大海之中。我得去救他!

    可我的双腿却突然一软,瘫坐在了甲板上。

    来时吐了那么长久,我几乎快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了出去,全身哪里还有半点力气?

    我挣扎了几下,也没能从地上站起,只得看向船上的那个熟人,哀求道:“叔,您快去救我爹!”

    那人却是脸色苍白,万分惊恐地看着天边,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物,“救不得了,救不得了!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再不走,咱们也要死在这里!”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片被厚重阴云死死压盖住的漆黑色天空,与这边苍灰色的天空相接,形成一道极为明显的分界线。漆黑天空之下,是一排又一排的滔天巨浪。

    伴随着阵阵鬼哭之声,一浪起,一浪落。巨浪仿佛正推着那道分界线,向我们迅速逼近!

    竟然是鬼水潮来了!

    身下渔船的引擎之声已经轰然响起,渔船迅速调转船头,向着港湾的方向急速驶去。

    我与自家渔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它在我的目光中逐渐化作了一个白色的点。最终,连那个点也消失不见了,而我却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我怨恨地看向远方逼仄而来的鬼水潮。它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时候出现?如果没有鬼水潮,也许我还有机会去救父亲。

    也正是这一眼,却让我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我直勾勾地盯着远方袭来的鬼水潮,惊恐地发现,在那铺天而来的浪潮之中,似乎隐藏着一个又一个虚幻的人影!

    其中有一个人影的脸,我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消失了半年之久的顾伯伯!

    “这个藏在鬼水潮中的顾伯伯是人,

    还是鬼?”我被这恐怖的发现骇得头皮发麻,全身僵硬,汗毛根根竖立起来,“难道顾伯伯和父亲的相继投海,和这神秘的鬼水潮有关系?”

    就在这时,我的五脏六腑又开始难受起来,就像之前刚上船那样。

    这一次,我没能再支撑下来。我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条上了岸的鱼,虚弱地趴在渔船的甲板上,视线逐渐模糊……

    ……

    等我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里,手背上插着针头,打着点滴。

    母亲陪在床边,眼睛湿红,目光涣散,眼白上布满血丝,显然已经许久未睡了。

    我张开有些干裂的嘴唇,沙哑地叫了一声“妈”。

    母亲听见了我的声音,激灵一下扭过头看着我,眼神逐渐凝实。

    她很激动,本想笑一笑,可她似乎根本笑不出来,愣了好久也只说了一句,“儿子,你总算醒了。”

    我点了点头,刚想说话,便听见一阵哒哒脚步之声。一个护士快步走到床边,看了我一眼,拿出一支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一边说道:“三号床的病人醒了。”

    我看见护士的白大褂上印着省城医院的名字,才知道自己正在省城的医院里。

    护士问了问我的身体情况,还检查了悬在我床边的输液瓶,之后又在本子上写了一些东西,才匆匆的离开病房。

    待护士走后,我急忙问母亲,父亲怎么样了,有没有报警,有没有差人去渤海湾找。

    一提及父亲,母亲的眼眶立刻湿润了起来。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时不时会啜泣一声,低声讲了一阵子,才把那天我昏倒之后的事情说清楚。

    那天,父亲的朋友带着我,抢在鬼水潮来临之前赶回了海港。刚一上岸,那人就给我家打了电话,通知我母亲,而后立刻找车将昏迷不醒的我送去了省城医院。同时,他也立刻打电话报了海警。

    可那时正是鬼水潮最凶的时候,海上波涛汹涌,尽是大风大浪,海警的船根本出不了海。等风浪小些时,海警们出海找人,也只寻到了一些被风浪撕碎的破烂船板……

    讲到这时,母亲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闭上眼睛,两行寒泪从眼角流出,淌过母亲清瘦脸颊,顺着下巴滴落,沾湿了衣襟。

    失去了父亲的我,此时本应该万分悲伤,痛哭不止才对。但我的眼中却没有一滴眼泪流出。

    因为那日在渔船上看了鬼水潮之后,我的心里就生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这个猜测我甚至不敢告诉母亲,我怕会吓到她。我只能将它深埋在心底,等回家之后再去寻找一些线索去验证。

    我看着眼前无

    声痛哭的母亲,没有说话,只是攥住她颤抖的双手,以此来默默的安慰她那颗悲痛欲绝的心。

    ……

    听护士说,我的昏厥是因为过度呕吐造成的身体严重脱水,机体电解质失衡所导致的。

    见我貌似没有听懂,护士又解释了一遍,“你就是吐出去的水太多了,得多吊几瓶生理盐水补补。”

    这么解释我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母亲昨天下午先回了保驾营。因为家里的亲戚们一起合计着要为父亲办丧,给未见尸首的父亲立一个衣冠冢。母亲得回去料理父亲的丧事,不能留在这里照看我,只能拜托病房的护士们多多照顾我一下。

    母亲临走前,我让她千万别动父亲的遗物,那些东西一定要等我回家后,由我亲自收拾。母亲虽然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答应了我。

    母亲走后,我躺在床上,满脑子里都是那日看见的鬼水潮里的景象。

    无数的人影排排而立,其中竟然就有顾伯伯!

    那些人影和其中的顾伯伯绝不是因为我眼花而看错了,也绝不是我在晕眩状态下出现的幻觉。因为去年鬼水潮来临的时候,我也在潮水之中看到了人影。那浪潮之中人头攒动,人影重重的诡异场面,至今还历历在目。

    我可能会看错一次,但绝对不会看错两次!

    至于潮水之中的虚幻人影究竟是人是鬼,现在我想清楚了。

    绝对不可能是鬼!因为去年我看见它们的时候,还没有开出阴阳眼。那时的我怎么可能会看见鬼?

    至于那些人影到底是不是人,目前尚不可知。我只知道去年鬼水潮的时候,人影之中还没有顾伯伯。今年顾伯伯跳入大海失踪后,鬼水潮里的人影中才多了顾伯伯的人影。

    顾伯伯的跳海,一定与鬼水潮有关系。父亲的跳海,也一定与这鬼水潮有关系。

    而且,他们跳海也绝不是因为万念俱灰之下而一心求死,更可能是因为他们要去做某件事情。

    既然海警找遍了渤海湾也没有找到顾伯伯和父亲的尸体,那他们就真的有可能还活着。

    “只要能下地行走了,我就立刻回保驾营。我一定得在父亲留下的东西中好好找一找,既然父亲做了这件事,就不可能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晚上十一点半,病房里早已熄灯,我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不光是因为耳边时不时响起的邻床病人的呼噜声让我不能安眠,还因为父亲和顾伯伯的生死未定,我的心根本踏实不下来。

    正当我努力想要入睡之时,病房的门居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似乎有一个

    漆黑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门外。

    我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能透过微弱的光看出,他手中似乎拿着一根细长的锥子。

    他是谁?

    他是来做什么的?

    病房里漆黑一片,我只能借助走廊尽头传来的微弱灯光,稍微看清楚门外那人的轮廓。

    大约一米八往上的个头,肩宽腰圆,应该是一个男人。

    这间病房里一共有六张床,都住上了病人。但我敢肯定,门外那人是冲着我来的。

    他的身子始终朝向我,虽然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被门外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死死盯着,我顿时觉得身后有一股寒意,一直顺着我的脊柱向上,迅速爬升到脑后,激得我全身发毛,牙齿打颤。

    我侧身躺在床上,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被那人发现我并没有睡着,而是在暗中窥伺着他。

    我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门外这人恐怕来者不善!

    正当我小心谨慎的窥看门外那人时,他突然动了。

    他迈步走进病房,双脚踏在地砖上,却没有脚步声传出。他每走一步,我的心脏都会跟着剧烈跳动一次。

    我心里万分紧张,暗道:“坏了,他真的过来了!如果他要杀我,我该怎么办?”

    那人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甚至已经反手扬起了手中的那根细长的锥子。

    这时我才看清楚,那是一根铁钎,就是农家用来通炉灰的那种铁钎。但他这根铁钎却格外的锋利,即使在黑暗之中,我依然能看见铁钎上面展露出的寒光。

    都到这时候了,如果我再看不出他要杀我,那我就真成了一个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