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最后一战（一）
当阵法的能量完全消散，紫海退尽之时，已是三日过后。
随着地平线上最后一抹紫意如雪般被初阳融化，这场天灾终于是宣告结束。
至于造海禁术所留下的那些痕迹需要多久才能复原？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没人知道，或许是很久吧。
久到山河变迁，久到沧海桑田。
不然圣邪大陆上又怎么会有蛮荒与冰雪？
羽焱站在虚空之中，看着那些痕迹。
黑濯以西直至临圣城，其间疆域千万尚且有余，几乎占据了圣族大半的领土，三日之前还是何等的繁荣？此时却已成一片死地，没有草木与生灵。
紫海断绝了所有的生机，将山川平原全部涂上了一层灰色，那些荒地即使现在开垦播种，也绝不会长出任何生命。
三日以来，羽焱一直都在，宁寒璇中途离开过一次，之后又回来了，小姑娘则是很安静，面对紫海，她展现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镇静。
那么，结束了吗？
在这样恐怖的阵法下，即便噬龙族的数量再多，也不可能存活下来，那么这段持续了数千年的恩怨，是不是就此终结了呢？
羽焱没有给出答案，他依旧在等待。
宁寒璇问道：“你后悔吗？”
看到这如末日般的景象后，你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吗？看着无数生灵在面前死去，你会生出悔意吗？
羽焱看了很久，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或者说悔意。
他说道：“当然不会，如果重来一次，我的选择也是如此。”
诛恶与行善，在某些时刻，本来就是相抵触的。
诛大恶，往往就无法顾及一些小善。
羽焱不想在这些问题上停留过久，于是转移了话题，他知道宁寒璇之所以会这样问，其实是担心自己的心境受到影响。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办法让晨曦复活。”
在玄荒境时，天机寒赠与过他一副《四季图》，据说其中蕴含着改变时间、回到过去的奇异力量。
这是宁寒璇第一次听羽焱说起，很是惊讶和不解。
羽焱说道：“因为一些话，或许也是因为她，才让我没有了这样的念头。”
天机寒曾和羽焱说过很多话，那些话他当时并未理解，现在想来却有些明白。
四季图是一个选择，也许是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所以天机寒将这个选择给了羽焱，同时还给了他一些忠告。
这并不代表天机寒希望羽焱如此去做。
他发现这个少年对于过去有一种沉重的执念，想要以此开导他。
那些忠告，便是这个意思。
过去就是过去，无法改变也不可能后悔。
所以无论是燕雪儿的死，还是夜晨曦的离去，羽焱始终没有用到那个选择。
宁寒璇明白了，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图在哪？”
“送给洛初了。”
……
……
不知过了多久，羽焱等待的答案到了。
极西方的天际出现了一片黑云，就如同一条墨染的绸缎，朝着东方笼罩了过来，黑得摄人心魄，黑得直欲压城，当黑云来到黑濯城上空时，所有的天光都被吞噬，大地暗沉如夜。
邪族迎来了百年来最黑暗的一天。
十二道身影从云中踏出，如同十二尊矗立的天神，于高空漠视众生，最前方一位身躯如山，气势如钟，厚重而磅礴，仿佛要将整片天压下来。
金瞳暗躯、不死不灭，这便是噬龙族的第一王者——魇殇。
造海禁术毁掉了整个噬龙军团和半个圣族，但却无法毁掉他，那双暗金色的竖瞳中放射出如剑般的光，直指羽焱。
四目相对，这是二者相隔数年后再度会面，与在绝尘境中时不同，已经拥有了三颗元启的羽焱，即便是面对魇殇，也有了一战的资本。
直面这座从未攀爬过的高山，他无需再依靠他人，更不用刻意躲藏，所以他来到黑濯城前，释放出那座宫殿，将一切推向终结。
“您终于来了。”
“你知道我一定会来？”魇殇的声音好似在人脑海中炸响，如一记重锤迎面砸来。
如果换做以前，光是这一下，就足以让羽焱口鼻出血，现在却没有。
他说道：“错过了这次，您就不可能再杀掉我，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所以不管是不是圈套，您都别无选择。”
魇殇说道：“是的。”
这个人类太重要了，时间越长，魇殇对于这一点的认知就越发清楚，噬龙族的一位王者已经因此而死，他不想重蹈覆辙。
今天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没有人能在施展造海禁术后还安然无恙，羽焱也是如此。
可惜无人知道的是，羽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所等待的答案，本身就是一个诱人的圈套。
魇殇的身后有十一位强者，其中十位都是从紫海中活下来的噬龙族，实力皆在九段以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中、只露出两团悠悠紫火的身影。
后者所在的位置毫不起眼，气息也是低调得让人难以发觉，似乎是故意隐藏，想来其应该便是八大兽王中以神秘著称的不死兽。
也是噬龙族留在吞天身边的一枚棋子，最终导致了所有兽王在那一场战争中死去。
羽焱看向那两团紫火，轻声说了句“开始吧”，宁寒璇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黑濯城。
下一刻，阵阵破风声同时响起，数道流光从城中黑暗处一跃而出，直奔天空中来，从他们散发的气息和瞬间爆发出的速度不难看出，至少也是九段修为的强者。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数道流光便冲出了黑濯城，分别站于天空四角，强大的杀机瞬间锁定，将噬龙族困在中间。
来人共三男一女，其中两位羽焱认得，分别是四大院的言故之与将夜陵的凌渊，另外两人没见过，但看其服饰，应该是来自清霜阁和凤栖谷。
毫无疑问，眼前这四人，绝对算得上邪族老一辈中的顶尖强者，由他们来主导这次围杀，不或有任何问题。
而且自这四位之后，就像起了连锁反应一般，道道流光相继赶来，将包围圈逐渐形成，这些人中有的是皇室供奉的高手，也有的来自其他宗派，修为在八段左右，最高的不过刚突破九段，但数量着实不少。
邪族并未真正退兵，而是在黑濯城中埋伏了众多高手，设下弥天大局！
原本以魇殇的修为，已经能够做到初窥天机，很难有东西真正瞒过他的双眼，可这一次居然是浑然没有察觉。
“果然是你们的人？”
魇殇想起了几天前消失不见的那位书生，噬龙族的撤退，便是他的意思。
羽焱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是默认，宁寒璇一挥手，一件事物被她收了回来，那是万古天囚，之前曾罩住了整个黑濯。
一网之下，所有天机尽数隔绝，加上秦万里的暗中帮助，足以瞒过世间任何人的眼。
“有点意思。”魇殇的声音中第一次多出了些兴趣，猛然间，那双暗金瞳孔中爆发出强烈的凶威和杀意。
“动手！”羽焱一声低喝，数百人组成的围杀顿时展开。
众多人类强者齐齐出手，各种属性的元力光芒如同一条条匹练，向天地间席卷开来，形态各异的武器、法器在空中四散飘飞，人影翻动间，各种攻击手段层出不穷，空间就如同下雨天的湖面一样，涟漪骤起，越散越大。
数百人同时出手，声势何等浩大？一时间天地间轰鸣滚滚，火光阵阵，溢散出的元力余波即使相隔数十里也清晰可见。
“碍事的蝼蚁，滚！”
恐怖的元力气浪陡然自魇殇体内荡漾开来，周围的波动一时全被压了下去，所有元力瞬间湮灭，数百名人类强者直接是被气浪掀飞，退到了千米之外，修为稍弱的更是喷出了鲜血。
就连修为最强的言故之等人，也还是被震退了数十米。
魇殇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脚踏虚空，朝羽焱走了过来，即便是发现自己身陷重围，这位噬龙族的第一王者也没有丝毫的惊讶。
这是绝对实力下的自信。
“你终究还是错算一步，当今大陆，没人能够杀我，而我只要杀死你。”
威压如山，迎面而来，宁寒璇和小姑娘的脸色微微苍白。
羽焱前踏一步，挡在了她们身前。
“如果要杀你的那个人就是我呢？”
魇殇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眼，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没。
“你有那个资格么？”
“我想应该差不多。”
衣袍轻挥，羽焱手中天涯忘归离鞘而出，墨色的剑身在空中带起一道寒芒，如冷月入水、寒霜坠池。
黑云蔽日的天空中出现了七颗寒星，星光透云而出，如银丝般笔直而落，划破夜空，将暗沉的黑濯城彻底照亮。
轩辕命星全部现世，这样的场景，自古以来就只出现过七次，每一次都注定不凡。
魇殇活过了无数岁月，见过很多次七星同现，而最深刻的一次，应该是属于那从星光中带出的一剑，哪怕时隔多年，哪怕如今他已修成不死不灭之躯，回想起当日的情景，也依旧有些心寒。
随着地平线上最后一抹紫意如雪般被初阳融化，这场天灾终于是宣告结束。
至于造海禁术所留下的那些痕迹需要多久才能复原？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没人知道，或许是很久吧。
久到山河变迁，久到沧海桑田。
不然圣邪大陆上又怎么会有蛮荒与冰雪？
羽焱站在虚空之中，看着那些痕迹。
黑濯以西直至临圣城，其间疆域千万尚且有余，几乎占据了圣族大半的领土，三日之前还是何等的繁荣？此时却已成一片死地，没有草木与生灵。
紫海断绝了所有的生机，将山川平原全部涂上了一层灰色，那些荒地即使现在开垦播种，也绝不会长出任何生命。
三日以来，羽焱一直都在，宁寒璇中途离开过一次，之后又回来了，小姑娘则是很安静，面对紫海，她展现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镇静。
那么，结束了吗？
在这样恐怖的阵法下，即便噬龙族的数量再多，也不可能存活下来，那么这段持续了数千年的恩怨，是不是就此终结了呢？
羽焱没有给出答案，他依旧在等待。
宁寒璇问道：“你后悔吗？”
看到这如末日般的景象后，你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吗？看着无数生灵在面前死去，你会生出悔意吗？
羽焱看了很久，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或者说悔意。
他说道：“当然不会，如果重来一次，我的选择也是如此。”
诛恶与行善，在某些时刻，本来就是相抵触的。
诛大恶，往往就无法顾及一些小善。
羽焱不想在这些问题上停留过久，于是转移了话题，他知道宁寒璇之所以会这样问，其实是担心自己的心境受到影响。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办法让晨曦复活。”
在玄荒境时，天机寒赠与过他一副《四季图》，据说其中蕴含着改变时间、回到过去的奇异力量。
这是宁寒璇第一次听羽焱说起，很是惊讶和不解。
羽焱说道：“因为一些话，或许也是因为她，才让我没有了这样的念头。”
天机寒曾和羽焱说过很多话，那些话他当时并未理解，现在想来却有些明白。
四季图是一个选择，也许是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所以天机寒将这个选择给了羽焱，同时还给了他一些忠告。
这并不代表天机寒希望羽焱如此去做。
他发现这个少年对于过去有一种沉重的执念，想要以此开导他。
那些忠告，便是这个意思。
过去就是过去，无法改变也不可能后悔。
所以无论是燕雪儿的死，还是夜晨曦的离去，羽焱始终没有用到那个选择。
宁寒璇明白了，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图在哪？”
“送给洛初了。”
……
……
不知过了多久，羽焱等待的答案到了。
极西方的天际出现了一片黑云，就如同一条墨染的绸缎，朝着东方笼罩了过来，黑得摄人心魄，黑得直欲压城，当黑云来到黑濯城上空时，所有的天光都被吞噬，大地暗沉如夜。
邪族迎来了百年来最黑暗的一天。
十二道身影从云中踏出，如同十二尊矗立的天神，于高空漠视众生，最前方一位身躯如山，气势如钟，厚重而磅礴，仿佛要将整片天压下来。
金瞳暗躯、不死不灭，这便是噬龙族的第一王者——魇殇。
造海禁术毁掉了整个噬龙军团和半个圣族，但却无法毁掉他，那双暗金色的竖瞳中放射出如剑般的光，直指羽焱。
四目相对，这是二者相隔数年后再度会面，与在绝尘境中时不同，已经拥有了三颗元启的羽焱，即便是面对魇殇，也有了一战的资本。
直面这座从未攀爬过的高山，他无需再依靠他人，更不用刻意躲藏，所以他来到黑濯城前，释放出那座宫殿，将一切推向终结。
“您终于来了。”
“你知道我一定会来？”魇殇的声音好似在人脑海中炸响，如一记重锤迎面砸来。
如果换做以前，光是这一下，就足以让羽焱口鼻出血，现在却没有。
他说道：“错过了这次，您就不可能再杀掉我，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所以不管是不是圈套，您都别无选择。”
魇殇说道：“是的。”
这个人类太重要了，时间越长，魇殇对于这一点的认知就越发清楚，噬龙族的一位王者已经因此而死，他不想重蹈覆辙。
今天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没有人能在施展造海禁术后还安然无恙，羽焱也是如此。
可惜无人知道的是，羽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所等待的答案，本身就是一个诱人的圈套。
魇殇的身后有十一位强者，其中十位都是从紫海中活下来的噬龙族，实力皆在九段以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中、只露出两团悠悠紫火的身影。
后者所在的位置毫不起眼，气息也是低调得让人难以发觉，似乎是故意隐藏，想来其应该便是八大兽王中以神秘著称的不死兽。
也是噬龙族留在吞天身边的一枚棋子，最终导致了所有兽王在那一场战争中死去。
羽焱看向那两团紫火，轻声说了句“开始吧”，宁寒璇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黑濯城。
下一刻，阵阵破风声同时响起，数道流光从城中黑暗处一跃而出，直奔天空中来，从他们散发的气息和瞬间爆发出的速度不难看出，至少也是九段修为的强者。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数道流光便冲出了黑濯城，分别站于天空四角，强大的杀机瞬间锁定，将噬龙族困在中间。
来人共三男一女，其中两位羽焱认得，分别是四大院的言故之与将夜陵的凌渊，另外两人没见过，但看其服饰，应该是来自清霜阁和凤栖谷。
毫无疑问，眼前这四人，绝对算得上邪族老一辈中的顶尖强者，由他们来主导这次围杀，不或有任何问题。
而且自这四位之后，就像起了连锁反应一般，道道流光相继赶来，将包围圈逐渐形成，这些人中有的是皇室供奉的高手，也有的来自其他宗派，修为在八段左右，最高的不过刚突破九段，但数量着实不少。
邪族并未真正退兵，而是在黑濯城中埋伏了众多高手，设下弥天大局！
原本以魇殇的修为，已经能够做到初窥天机，很难有东西真正瞒过他的双眼，可这一次居然是浑然没有察觉。
“果然是你们的人？”
魇殇想起了几天前消失不见的那位书生，噬龙族的撤退，便是他的意思。
羽焱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是默认，宁寒璇一挥手，一件事物被她收了回来，那是万古天囚，之前曾罩住了整个黑濯。
一网之下，所有天机尽数隔绝，加上秦万里的暗中帮助，足以瞒过世间任何人的眼。
“有点意思。”魇殇的声音中第一次多出了些兴趣，猛然间，那双暗金瞳孔中爆发出强烈的凶威和杀意。
“动手！”羽焱一声低喝，数百人组成的围杀顿时展开。
众多人类强者齐齐出手，各种属性的元力光芒如同一条条匹练，向天地间席卷开来，形态各异的武器、法器在空中四散飘飞，人影翻动间，各种攻击手段层出不穷，空间就如同下雨天的湖面一样，涟漪骤起，越散越大。
数百人同时出手，声势何等浩大？一时间天地间轰鸣滚滚，火光阵阵，溢散出的元力余波即使相隔数十里也清晰可见。
“碍事的蝼蚁，滚！”
恐怖的元力气浪陡然自魇殇体内荡漾开来，周围的波动一时全被压了下去，所有元力瞬间湮灭，数百名人类强者直接是被气浪掀飞，退到了千米之外，修为稍弱的更是喷出了鲜血。
就连修为最强的言故之等人，也还是被震退了数十米。
魇殇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脚踏虚空，朝羽焱走了过来，即便是发现自己身陷重围，这位噬龙族的第一王者也没有丝毫的惊讶。
这是绝对实力下的自信。
“你终究还是错算一步，当今大陆，没人能够杀我，而我只要杀死你。”
威压如山，迎面而来，宁寒璇和小姑娘的脸色微微苍白。
羽焱前踏一步，挡在了她们身前。
“如果要杀你的那个人就是我呢？”
魇殇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眼，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没。
“你有那个资格么？”
“我想应该差不多。”
衣袍轻挥，羽焱手中天涯忘归离鞘而出，墨色的剑身在空中带起一道寒芒，如冷月入水、寒霜坠池。
黑云蔽日的天空中出现了七颗寒星，星光透云而出，如银丝般笔直而落，划破夜空，将暗沉的黑濯城彻底照亮。
轩辕命星全部现世，这样的场景，自古以来就只出现过七次，每一次都注定不凡。
魇殇活过了无数岁月，见过很多次七星同现，而最深刻的一次，应该是属于那从星光中带出的一剑，哪怕时隔多年，哪怕如今他已修成不死不灭之躯，回想起当日的情景，也依旧有些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