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邪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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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乱军之中少年郎(二)

    这玩味调侃的声音当中,充斥着浓浓的慵懒和散漫,好似说话之人,刚从睡梦中醒来,睁着朦胧的双眼,思维尚不清晰。



    



    不得不说,在这即将开战,气氛宛如紧绷弓弦般的两军阵前,突然出现这样的声音,着实很让人觉得生硬和突兀。



    



    除了萧雪清以外的所有人,这一刻,都愣住了,连即将开战所带来的紧迫感,一时间也忘去了十之八九。



    



    谁在说话?这般猖獗,不要命了?先前怎么没看到有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众人心中一片疑惑。



    



    只有萧雪清在听到的那刻,依稀想起了什么,玄冰般的眸子,震颤了一下。



    



    这个动作很细微,但却让一直看着她的邪帝察觉到了,然后,这位邪族皇子的心中,就多了一丝冲动,想要将来的这人,撕碎的冲动。



    



    这声音萧雪清记得,而能让她记得的,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或者,和很重要的人,密切相关的一个人。



    



    如果让天机子知道她此时的想法,不知道少年会不会气晕过去。在和羽焱的对比中,他又一次成了配角,这苍天,还真是有点不公啊!



    



    没错,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就从深山出发,赶往两族边境陨圣山的天机子。



    



    不知何时,少年一袭白衫,手持羽扇,已经风度翩翩的站在了两军阵中。



    



    由于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身后的小姑娘,显得很是窘迫,清秀的面颊有些发红。



    



    “师傅,我们……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显眼了?有……有好多人在看着我们,他们的眼神好奇怪啊。”墨言扯着少年的衣袖,声音由于紧张,变得吐字不清了。



    



    “没事没事,记住,修书之人,要时刻保持淡然的心态。”天机子老神在在的摇着头,满脸不在意。



    



    这一刻的风头,实在让他有些享受。



    



    两军将士说不出话了,因为心情莫名的复杂。萧雪清也说不出话了,因为陷入了沉思。此时唯一能说话的,便是那早已满脸怒气的邪帝。



    



    “来者何人?”邪帝长枪一颤,指着天机子问到。



    



    少年停下脚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依旧如闲庭信步般,在这两军阵前的空地,来回漫步。看其神情,好不自在。



    



    而这一眼,却让邪帝很不爽,因为从未有人胆敢如此无视他,何况天机子这无视中,还带着些轻蔑。性格本就暴戾的他,这一刻更是狂怒。



    



    他大吼一声,手中长枪带起漫天深蓝,直奔天机子袭去。



    



    少年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右手轻摆羽扇,左手,搭在了小姑娘的肩上。



    



    下一刻,长枪带着强悍的元力,刺入了天机子的身体,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一滴血液的流出。就连邪帝,也觉得这一枪没能刺中实物。



    



    几秒钟之后,二人的身影消散,原地空无一物,只有泥土上的枪痕,还证实着刚才那恐怖一幕的发生。



    



    紫冥军团和天耀骑中,传出阵阵惊咦之声,谁能想到,那全身上下,看似毫无元力波动的少年,竟然能躲过邪帝全力的一刺。



    



    一时间,在他们心中,出现了两个可能,但无论是其中哪个,都足以让人震撼。



    



    第一种,是这个少年很强大,特别强大,强大到已经能够在他们面前,隐藏起自己的元力波动。但是,看他的年纪,明显不可能达到如此程度。



    



    第二种,比上一种更为可怕。



    



    那就是,这个少年如他所展现出来的一样,体内没有任何元力,不过他的身份,是一位修书者。还是那种修为达到通天彻地,逆转乾坤的修书者。



    



    要知道,九段强者常有,但一个造化接近巅峰的修书者,却是普天难求。



    



    他们想不明白,为何这样的大人物,会出现在这种不足为道的战争中?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圣族重装甲后的一个车队中,一只手,缓缓掀开了马车的窗帘,探出一双如同星空般,让人难以捉摸的双眼。



    



    “我要是你,就会在快要刺中的时候收力,朝着天空中天权和玉衡交错的地方,横扫而出。”天机子的声音传来,二人的身形,早已出现在了火鬃马身后的十米外。



    



    他的声音依旧淡然,但其中却多了一丝愤怒和冷意。



    



    邪帝虽然狂傲,但并不鲁莽,此时也是明白这个少年身份的特殊之处。于是,他转过身来,立起长枪,朝天机子拱手一礼。



    



    “阁下何人?”他的声音变得尊重了许多,不像先前那般蛮横。



    



    “天机世家第九十三代嫡系单传,天机子。”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掀起轩然大波。议论声、咂舌声、震惊声,不绝于耳,这两只训练有素的军队,立即变成了紫冥院门前,那条终日喧闹的大街上,永不疲惫的商贩。



    



    天机世家,乃是圣邪大陆上最神秘、最古老的一个氏族,没有人知道其存在何处,更没有人见过。甚至有的人猜测,这个家族根本不存在,或者说,只存在于云端之上。



    



    但是,每隔百年,天机家都会出世一次,大陆都会因他们的出世,而变得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从第一代的天机准,到现在的天机子,恐怕其事迹记载下来,印成书纸,足足可以堆满一座宫殿。



    



    只是,这一代的出世,又会带来哪些不一样的变化呢?



    



    “你来这干什么?”一道冰寒的声音传来,宛如凌厉的寒风,席卷全场。



    



    但只有萧雪清才知道,这句话,她说的很平时有些不一样。



    



    前面三个字说得快了一些,后面的“干什么”,咬得有些重。



    



    喧闹的众人,变得安静了,因为这道声音,让他们想起了自己的责任和身份。



    



    天机子一笑,看向不远处马上的那道,有些单薄瘦削的少女身影,说到:“阻止这场战争,还有,带你走。”



    



    “凭什么?你拿什么阻止这场战争?又有什么资格带我走?”少女的声音变得冷厉起来,寒风中的霜雪,又大了几分。



    



    圣族军士们的身体颤了颤,他们很少见到这位冰冷的女首领发怒,因为她每一次发怒,后果都会很严重。上一次,邪族便全军覆没,只剩下邪帝一人,如同丧家之犬,重伤逃回。



    



    “就凭……”说到这里,天机子顿了顿,目光扫过紫冥军团、天耀骑、邪帝,以及那辆豪华的马车,然后说道:“就凭这里没人能拦住我。”



    



    多么直接而狂妄的一句话,看似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韵味,却附带着无比的霸道,让人不得不尊,不敢不尊。



    



    因为这话没有错,无论是谁,都无法从这话中挑出任何毛病。在这个神秘的氏族面前,有不可能的事吗?就算圣贤邪皇亲至,能拦得住他吗?



    



    两族军士如遭雷击,愣愣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邪帝本以为自己是世间最狂,但今日与之一比,不过是蜉蝣撼树,萤火皓月罢了。



    



    “那我倒要试试?”萧雪清冷哼一声,缓缓举起了右手。随着这个动作,她的身后,传来阵阵弓弦紧绷的声音。



    



    “还要任性吗?是他交代我来的,你想好,错过了这次,就可能再没任何机会了。”天机子开口说到,话语中带着看似好意的提醒,但其实更像是一种威胁。



    



    他在用羽焱,威胁对方,没有任何掩饰,赤裸裸的威胁。



    



    萧雪清沉默了,抬起的手,终归没有落下。



    



    “雪清姐姐,你走之后,师叔很挂念你呢。虽然他嘴上不说,但眼中却时时刻刻带着一种伤感。”小姑娘的声音传来,在这严寒的冬季,格外让人心暖。



    



    萧雪清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的右手中指,隐隐有些震颤。



    



    邪帝表情有些茫然,看着少女此时的反应,他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突然被人抢走一般。



    



    他一生狂傲,谁能抢走他的东西?这种感觉,自然也是第一次体会。



    



    这场原本应该惊天动地的大战,就因为深山中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姑娘的到来,变得有些戏剧性了。



    



    一阵抚掌之声,打破了两军的沉寂,笑意伴随着赞赏的声音,徐徐传来:“好一个天机子,好一个天机世家啊!一言一行震慑千军万马,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笑意很真实,赞赏也是发自内心,但不知为何,就是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似乎,是多了些什么……



    



    天机子知道是多了些什么,那话语和笑意虽然都很真,但其中却参杂着一股浓浓的不甘。



    



    这是种很奇怪的情绪,一般在赌场中输光了所有家财之后;会产生,看见别人抱着自己心仪的姑娘时,也会产生;修为不够强而遭到殴打时,还是会产生……



    



    总之,许许多多的原因,产生了各种的不甘,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比较。



    



    只要是人,都会有攀比之心,攀比输了的时候,就会生出不甘。



    



    天机子不知道秦万里为什么会不甘,但想必也脱离不了这个范畴。不知道是自己的哪位先辈,战胜了他,让得对方在如此多年后,还怀恨在心。



    



    他看向那辆豪华的马车,朝上面的人行了个晚辈礼,开口说到:“前辈,你终于舍得出来了么?”



    



    所有人的双眼随他看去,落在了那身高贵的宰相官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