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恨意
邵雨想上前安慰他，窗子突然发出的一声响声，黑猫凄厉的叫起来，父亲也跟着大叫，他松开握着邵雨的手，连滚带爬的冲下地，邵雨赶紧扶住他，抬头朝窗外看过去。
外面黑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又是一声撞击声，窗子的玻璃隐隐出现了裂痕，邵雨抬起头，看到了紧贴着窗子上的一张扭曲的面孔，邵雨愣住了。
秦媛说的没错，自己想的也没错，那张脸就是自己的。
邵父发出尖叫，玻璃的裂缝在扩大，一声脆响，玻璃的碎屑溅开，划伤了邵雨的脸，邵雨一个翻身躲开撞进来的物体，将父亲推向门边。
“跑！”他吼道。
带着血腥味的人形东西，除了一张脸，浑身都是蠕动着的红色肉块，像是刚拼接起来的，摇摇摆摆的站起来，朝邵雨这边过来。
邵雨将父亲挡在身后，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
‘终于见面了。’邵雨的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正是之前总听到的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又不是他发出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邵雨开口道。
父亲在自己的身后抖的像筛子，目光已经涣散了，嘴里念叨着自己听不清的话。
你心里其实已经清楚了不是吗，心里的声音说。
为什么我长得和你一样，为什么你的父亲害怕你，你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邵雨说不出话来，他看到卷着血气的黑雾渐渐袭向自己，一点点碰触到自己的身体，邵雨能感觉到，那些黑气渐渐回到了身体里。
黑猫扑进来撞翻了那个‘人’，爪子碰触到血肉的时候黑猫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像是人的哀嚎，破洞的窗子突然又窜进一个身影，拎着黑猫的尾巴把它摔进邵雨的怀里，郁珊一身的血，双手一撑，一个巨大的八角形罩子就将另一个邵雨罩在了里面。
“快走。”她回头说，邵雨看着郁珊一身的血有些担忧，但他知道此刻保住父亲的命更重要，邵雨背起邵父，跌跌撞撞的跑向门口。
到了外面邵雨才发现周围的不正常，整个村子都笼罩在黑雾中，根本辨别不出方向，眼下什么都看不到，邵雨的内心充满绝望，左手腕隐隐作痛，被父亲捏过的地方有黑气从青紫的痕迹里钻进去，带着彻骨的寒意。
“去，村长那里。”背后的父亲突然开口道。
邵雨摇摇头，“我看不清路。”
“朝前。”邵雨咳嗽的两声，哑着嗓子喘息着说。
邵雨一愣，侧过头，“爸你能看到？”
邵父却不再说话，像是用尽了力气。
邵雨突然想到一点，他闭上了左眼，右眼中果然没了浓稠的黑气，但是村子一片的死寂，没有地方亮着灯，脚下的路也只是勉强看得清，邵雨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黑猫贴着他的脚边跑过，往前为他带路。
村长的家里同样漆黑一片
，门大敞着，屋子里黑洞洞的。
邵雨背着父亲走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浓重的血腥味，猫喵喵叫着退出屋子，邵雨将父亲放下，扶着他，一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握着手机的左手微微有些抖，光亮照到的地方，却还是看清了屋子里的景象。
邵雨吸了口凉气，差点跌坐在地上，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邵父目光呆滞的跪在那里，满脸的惊恐。
到处都是血迹，地上墙上屋子里，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形的身影，却是瘪瘪的，邵雨鼓起勇气，拿着手电上前看。
瞬间邵雨的胃中翻江倒海，脚步不稳差点扑在地上。
他别过头，又顺着另一条血迹进了厨房，同样的场景，两个人躺在不一样的地方，成了两具空壳。
真正的空壳。
邵雨扶住门框，他知道那个怨气凝成的自己，身上的肉是哪里来的了。
地面上的两具尸体，确切的说，是两张人皮，肚子上的地方，都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人皮摊在地上，浸在满地的鲜血里，脸上的表情都不是惊恐，而是定格在了扭曲的痛苦里。
邵雨甚至觉得，他们是被活生生掏空的。
“都死了？”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
邵雨沉默了半晌，嗯了一声。
邵父咳嗽了几声，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对邵雨道：“扶我起来，去村子最北，那里有栋破房子。”
邵雨一愣，他知道父亲指的是哪里，心渐渐沉下去，已经不用开口，很多东西都浮出水面了，他沉默着扶起邵父，两人朝村子边走去。
“我一开始以为你就是我噩梦的源头，没想到不是。”邵父说，“一开始，我就应该晓得因果报应。”
邵雨扶着他的手整个都在抖，他目光有些涣散，眼眶红红的看着前面，哑着嗓子道：“我去后山，在一座洞里，看到了一具分娩尸体。”
“在后山的洞穴里吗？”邵父又开始咳嗽，半晌缓缓开口道：“我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玩，以前村子的老井没有干的时候，连通着洞里的暗河，夏天下雨的时候就会涨水。”
“是被冲到那里了吧。”邵父的声音也有些微微发抖，他扶着邵雨的胳膊，出神的看着北边，“我对不起她，报应是活该的。”
“她回来找我了。”邵父苦笑了起来。
“不是她。”邵雨想到石洞里的女人，温柔的样子。
“你知道她肚子吗？是里面的孩子。”邵雨说出来，侧过头看向父亲。
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父亲的面孔扭曲起来，“那个孩子是该死的，她根本就不配有我的孩子。”
“我是该死的么？”邵雨突然停下脚步，直直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也是，你一出生就和那女人长得那么像，我不能杀你，你是我亲生的，我不能杀你。”邵父激动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邵雨。
“他呢？他也是你的孩子吧，爸。”邵雨冰冷的说。
邵父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邵雨，“你都知道？你怎么知道？你本来就是怪物对不对？你本来就是那女人生下的对不对？！”邵父惊恐的后退。
“我不是，我是妈亲生的，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只不过你们自己都宁愿我不是，要不是爷爷，我早就死了吧。”邵雨目光有些悲伤的看着面前这个身为自己父亲的男人。
他用厌恶又恐惧的目光看着自己，“爸。”邵雨开口道。
“至少我没有后悔过降生。”
（本章完）
外面黑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又是一声撞击声，窗子的玻璃隐隐出现了裂痕，邵雨抬起头，看到了紧贴着窗子上的一张扭曲的面孔，邵雨愣住了。
秦媛说的没错，自己想的也没错，那张脸就是自己的。
邵父发出尖叫，玻璃的裂缝在扩大，一声脆响，玻璃的碎屑溅开，划伤了邵雨的脸，邵雨一个翻身躲开撞进来的物体，将父亲推向门边。
“跑！”他吼道。
带着血腥味的人形东西，除了一张脸，浑身都是蠕动着的红色肉块，像是刚拼接起来的，摇摇摆摆的站起来，朝邵雨这边过来。
邵雨将父亲挡在身后，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
‘终于见面了。’邵雨的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正是之前总听到的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又不是他发出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邵雨开口道。
父亲在自己的身后抖的像筛子，目光已经涣散了，嘴里念叨着自己听不清的话。
你心里其实已经清楚了不是吗，心里的声音说。
为什么我长得和你一样，为什么你的父亲害怕你，你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邵雨说不出话来，他看到卷着血气的黑雾渐渐袭向自己，一点点碰触到自己的身体，邵雨能感觉到，那些黑气渐渐回到了身体里。
黑猫扑进来撞翻了那个‘人’，爪子碰触到血肉的时候黑猫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像是人的哀嚎，破洞的窗子突然又窜进一个身影，拎着黑猫的尾巴把它摔进邵雨的怀里，郁珊一身的血，双手一撑，一个巨大的八角形罩子就将另一个邵雨罩在了里面。
“快走。”她回头说，邵雨看着郁珊一身的血有些担忧，但他知道此刻保住父亲的命更重要，邵雨背起邵父，跌跌撞撞的跑向门口。
到了外面邵雨才发现周围的不正常，整个村子都笼罩在黑雾中，根本辨别不出方向，眼下什么都看不到，邵雨的内心充满绝望，左手腕隐隐作痛，被父亲捏过的地方有黑气从青紫的痕迹里钻进去，带着彻骨的寒意。
“去，村长那里。”背后的父亲突然开口道。
邵雨摇摇头，“我看不清路。”
“朝前。”邵雨咳嗽的两声，哑着嗓子喘息着说。
邵雨一愣，侧过头，“爸你能看到？”
邵父却不再说话，像是用尽了力气。
邵雨突然想到一点，他闭上了左眼，右眼中果然没了浓稠的黑气，但是村子一片的死寂，没有地方亮着灯，脚下的路也只是勉强看得清，邵雨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黑猫贴着他的脚边跑过，往前为他带路。
村长的家里同样漆黑一片
，门大敞着，屋子里黑洞洞的。
邵雨背着父亲走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浓重的血腥味，猫喵喵叫着退出屋子，邵雨将父亲放下，扶着他，一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握着手机的左手微微有些抖，光亮照到的地方，却还是看清了屋子里的景象。
邵雨吸了口凉气，差点跌坐在地上，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邵父目光呆滞的跪在那里，满脸的惊恐。
到处都是血迹，地上墙上屋子里，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形的身影，却是瘪瘪的，邵雨鼓起勇气，拿着手电上前看。
瞬间邵雨的胃中翻江倒海，脚步不稳差点扑在地上。
他别过头，又顺着另一条血迹进了厨房，同样的场景，两个人躺在不一样的地方，成了两具空壳。
真正的空壳。
邵雨扶住门框，他知道那个怨气凝成的自己，身上的肉是哪里来的了。
地面上的两具尸体，确切的说，是两张人皮，肚子上的地方，都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人皮摊在地上，浸在满地的鲜血里，脸上的表情都不是惊恐，而是定格在了扭曲的痛苦里。
邵雨甚至觉得，他们是被活生生掏空的。
“都死了？”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
邵雨沉默了半晌，嗯了一声。
邵父咳嗽了几声，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对邵雨道：“扶我起来，去村子最北，那里有栋破房子。”
邵雨一愣，他知道父亲指的是哪里，心渐渐沉下去，已经不用开口，很多东西都浮出水面了，他沉默着扶起邵父，两人朝村子边走去。
“我一开始以为你就是我噩梦的源头，没想到不是。”邵父说，“一开始，我就应该晓得因果报应。”
邵雨扶着他的手整个都在抖，他目光有些涣散，眼眶红红的看着前面，哑着嗓子道：“我去后山，在一座洞里，看到了一具分娩尸体。”
“在后山的洞穴里吗？”邵父又开始咳嗽，半晌缓缓开口道：“我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玩，以前村子的老井没有干的时候，连通着洞里的暗河，夏天下雨的时候就会涨水。”
“是被冲到那里了吧。”邵父的声音也有些微微发抖，他扶着邵雨的胳膊，出神的看着北边，“我对不起她，报应是活该的。”
“她回来找我了。”邵父苦笑了起来。
“不是她。”邵雨想到石洞里的女人，温柔的样子。
“你知道她肚子吗？是里面的孩子。”邵雨说出来，侧过头看向父亲。
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父亲的面孔扭曲起来，“那个孩子是该死的，她根本就不配有我的孩子。”
“我是该死的么？”邵雨突然停下脚步，直直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也是，你一出生就和那女人长得那么像，我不能杀你，你是我亲生的，我不能杀你。”邵父激动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邵雨。
“他呢？他也是你的孩子吧，爸。”邵雨冰冷的说。
邵父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邵雨，“你都知道？你怎么知道？你本来就是怪物对不对？你本来就是那女人生下的对不对？！”邵父惊恐的后退。
“我不是，我是妈亲生的，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只不过你们自己都宁愿我不是，要不是爷爷，我早就死了吧。”邵雨目光有些悲伤的看着面前这个身为自己父亲的男人。
他用厌恶又恐惧的目光看着自己，“爸。”邵雨开口道。
“至少我没有后悔过降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