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所谓爱【4】
当苏格将这件发生在她们未上学前的陈年旧事告诉苏白，没想到苏白却只是意料之中的笑了一下，然后抹了一把脸上还温热的眼泪：“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啊，你藏剪刀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天我也没敢睡。而且，后来上了学，你好多次把我的发卡啊发圈啊之类的偷扔掉，还顺马桶冲掉过，这些我都知道。”
“怪不得你那么恨我，”说出来了，心里反而坦然了，苏格干脆曲着腿坐在了地上，“那为什么你还一直愿意跟我玩呢？”
“因为你是我姐啊，我不和你玩和谁玩啊。”
她们两个在外面吃了饭，苏白先回家盯着家里的状况，而苏格决定要去见安研一面。坐在公交车里，苏格头倚着玻璃看着窗外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路灯已经亮了，没有霓虹灯陪衬的店铺招牌开始模糊不清起来。这里比起桐州，到底哪边更繁华一点呢？她分不出来，或许她天生就不是一个特别高瞻远瞩的人，她想的只是能够和自己爱的人们一直在一起。哪里都好。
下了车，苏格在酒店门口给安研打电话，叫他下来接自己。一起走进电梯里，封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看着闪烁着的橘红色按钮，在即将到达预定楼层时，苏格终于鼓起勇气抓住了安研的手，然后一点点握紧。
“谢谢，”她抬起头，郑重其事地说，“这是必须说的，谢谢你。”
“傻瓜。”
苏格又松开他的手，食指戳在他心脏的位置，问：“你这里，还有秘密吗？”
安研笑了：“不告诉你。”
“叮——”电梯门煞有其事带着非常正式的节奏，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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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恩泽的车停在面前时，穆枫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戴着墨镜的赵恩泽特意从车里走出来对他说：“我要和你谈谈。”
“您找我来是要问什么？”赵恩泽还是将他带到了自己家里，保姆递上来了水，他也没有喝。摘下墨镜的赵恩泽眼袋很重，脸色也很是不好看。
“你和那个叫苏格的女孩为什么分手？”
“分手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面对穆枫聪明且戒备森严的答对，赵恩泽突然有点语塞。他心里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是跟安研走了吧。”
连穆枫自己都没有想到，明明是事实的一句话，但是此刻当赵恩泽说出来，心还是猛烈地震颤起来。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穆枫，我一直很看重你，也很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当初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你还那么小，我就
是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今天我们把其它的都先抛开，我是以西西父亲的身份和你说话，西西现在到底在哪儿？”
“据我所知，您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赵恩泽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开始苍白，眼睛睁大，穆枫以为他要发火，他却还是压制着声音问：“是西西告诉你的？”
“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只不过我一直不敢确定。她现在很好，我觉得您应该让她自己安静一下，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这次赵恩泽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脸色更加的飘忽了，脸上的肌肉好像都在轻微的抽搐，等穆枫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赵恩泽的身体已经向一旁倒去了。
“赵叔叔！”他赶紧上前，赵恩泽已经失去了意识，保姆这时候也手忙脚乱的从厨房出了来，拨打了120。赵恩泽还在抢救中，穆枫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拨赵西西电话，却始终打不通。他握着手机，挣扎了许久，还是拨出了那个每天翻出无数次却都没按接通键的号码。
他不愿意想，这样究竟对不对，这件事一旦让安研知道了，对于刚刚才黏到一起的那两个人来说，应该是非常尖锐的破坏。他更加不敢去想的是，这里面有没有自己私心的存在。
那几天苏格大多数时间都陪着安研待在酒店里，很晚才回家。家里一直很安静，爸妈始终都不肯交谈。而她和安研反而是愉快的，虽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但哪怕只是在一起看一期综艺节目，心里都是膨胀的快乐。
如果，这是真正的相濡以沫的普通生活该多好。可是总有一个声音，滴答滴答的在心里提醒着时间的接近。直到苏格的电话几天里第一次响起来。
穆枫。
看到“穆枫”两个字，比起语言，更快的是心痛，不是很尖锐的那种，像一张纸轻轻的被揉皱带着翻江倒海的委屈。那种温柔，就像是穆枫的感觉。从分手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电话，心里明白这是他的性格，见证了这么多事的他如果没有事情肯定是不会来打扰她的生活。想到这儿，她还是将电话接起来，却说不出口那句随意的“喂”。
“苏格，是我。”
“我知道，”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苏格努力想牵起笑容，就好像他能够看到一样，“你还好么？”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让苏格心里一紧：“挺好的，你们现在在哪儿？”
“还在我家这边，家里……有一些事。”
“安研和你在一起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穆枫说，“可以把电话给他么？有些事要和他说，很重要。”
完全没有想到这通电话竟不是找她，苏格偏过头看身旁一直在看窗外的安研，犹豫着不知道
该不该将电话交出去。电话那边的穆枫好像知道她的犹豫，轻轻地说：“有件关于赵西西的事，真的需要告诉他一下。”
一个人的世界可以在短时间乱到什么程度，苏格觉得自己在一再推翻它的极限。先是妈妈爆出一件惊天秘密，父母陷入从未有过的冷战，再是许久未露面的前男友和男朋友的前女友又一齐重返。哪个虐心的编剧才能写出这种欠扁的情节。
将电话交给安研时，他的脸上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但是苏格却眼看着他的脸色在接起电话后极短的时间里就变得阴沉起来。“你是说现在赵叔叔他……”
从来没有看过安研这种神情和说话方式的苏格，知道那边所说的一定是很严重的事。也明白，所谓的赵叔叔会是谁。什么也不能做的她，心里惶惶不安没有出路，只能用力抓住他空闲的那只手。
“西西现在在哪儿？”经过一段窒息的沉默之后，安研抬高声调说，“什么？！”
放在电话，安研的表情许久都没缓和下来，那只没有拿手机的手已经被另一个人抓到出汗，看着身边女孩儿眼睛都不眨略带惊恐的样子，他决定不把刚刚电话里的事告诉她。她是心肠那么软的女孩儿，心里积太多事只会让自己喘不过气。如果在这些事中藏着一颗炸弹的话，就让自己一个人去粉身碎骨吧。
“苏格，我陪你回家，我也劝劝你爸爸，这个时候总不能一直留苏白一个人在家。”
这道理苏格怎么会不懂，可是从前那个家是温暖的避风港啊，现在一转眼就变成随时会炸毁的碉堡，她有些受不了。“别怕，”安研拍拍她的手，“我在。”
是苏白给他们开的门，然后又迅速窝回沙发里去。“苏白，爸妈呢？”
“妈妈刚刚出去了，爸爸在屋里。”
“我去跟叔叔聊聊，你们先说话。”说着安研走到苏立言的房间门前，发现门没锁，就推门走了进去。
苏白抬起头看着苏格，小声问：“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是吗？”
“苏白，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让你怎样都忘不掉的人，到那天你就会明白，爱情和别的感情真的不一样，它是可以不借助不依仗任何东西独立产生的。你扪心自问，你究竟是爱他，还是已经习惯了喜欢我喜欢的东西？”
藏在心里的话在这个尴尬的场合，不再嫌直白，终于大胆说了出来。实在不愿意看苏白再绕在这条死胡同里出不去，那并不是爱，只是从小堆积在心里的没长大的妒忌。只是和小时候抢一件玩具一样，只属于双胞胎姐妹间的羁绊。
苏白嘴唇微微颤动了两下，最后只是像一个懵懂的孩子在想一个超出智力范围的艰深问题一样，踌躇的晃了晃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