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高次方程
凌晨1点，守候在办公室的张剑东在等待着深处一线的石强的汇报。
“张队，目标出现……”石强压低声音说道。
“目标正在破坏彭胡家的门锁……”
“目标已经进入了彭胡家……”
“张队！目标正在损坏电脑！”可能是由于兴奋，石强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近乎吼了出来。
“实施抓捕！”终于，张剑东沉稳而果决。
几秒钟后，来自石强的信息又传了过来：“张队，嫌疑人已被控制！”。同时传来的还有现场略微嘈杂的声音和“你们为什么抓我”的质问。显然，这是黄宏光的。
“好！我在询问室等你们。”张剑东以同样的简洁回答了石强。
半个小时后，黄宏光被带进询问室。
之所以是“询问室”而不是“审讯室”，就是因为目前警方并未拿到直接指证黄宏光的一手证据。所以，现在警方还得“客气”地“请”黄宏光来配合，请他来“说明情况”的。
“黄宏光，我们又见面了。”张剑东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
黄宏光与张剑东对视了一眼，满脸倔强，“张队长，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张剑东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石强。
石强心领神会，这是张剑东再给自己锻炼的机会。于是，暗讽道：“黄宏光，我们也不明白啊，为什么我们在彭胡家办案，竟然遇到你去砸电脑？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制作你的法器工艺品吗？！”
原来，就在技术刘离开了黄宏光家之后，石强就带队，在彭胡家里和外围布置好了警力，守株待兔，不出意料地将偷偷潜入彭胡家正好砸毁电脑的黄宏光控制住了。
黄宏光从被石强“逮到”后，一直找不到潜入彭胡家的合理理由。所以，被石强这么一反问，自然就哑口了。
看黄宏光没有说话，石强继续问道：“你不是不认识彭胡吗？”
憋了一会儿，黄宏光低着头，不耐烦地喃喃说道：“我确实不认识。只是……只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想重操旧业入户偷点东西。没想到，碰巧到了那个什么‘彭胡’的家。”
刑警们听到这个说法，气的差点笑了出来。
“你用词还挺‘讲究’的嘛！你说清楚，既然要偷东西，你干嘛要砸电脑？究竟是要去‘偷’东西的，还是要去‘砸’东西的？”石强故意用一连串问题，快速逼问黄宏光，以便不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而且这也太巧了吧？我们的刘警官昨天下午才去了你那里说明了彭胡电脑里有关于凶手的信息，你晚上就潜入彭胡家要砸电脑。你还真以为这是小说，无巧不成书吗？”
黄宏光可能觉得这一系列问题确实无法回答，就干脆选择了以沉默的方式来对抗。
“黄宏光，你是聪明人。我们当着真人，不说假话。“石强一边用手指头敲着桌子，一边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是刑侦队，不是治安队，不负责抓毛贼。虽然我们是以入室盗窃的名义把你请来，但是，我们究竟为什么将你控制，你不应该不清楚。”
黄宏光依旧没有说话。
“好吧，看来你是不希望为自己争取太多的主动了。”石强叹了口气，一边给小唐使了个眼色，一边继续对黄宏光说道，“那给你看两份资料，希望能帮你恢复记忆。”
说着，小唐起身，将两套资料放到了黄宏光眼前。
第一套资料，共两页。
黄宏光满脸狐疑的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后，神情已经无法保持平静了。
“黄宏光，说说吧，你明明曾经在岱山市看守所与被害人彭胡在同一个房间里被拘押达三个月之久！可是你却说不认识死者彭胡？这个问题你怎么解释？”
原来这两页资料中，一页是彭胡的羁押档案，一页是黄宏光自己的羁押档案。两份档案的时间和监号处，被警方用红色的圆圈给明显的圈示了出来。
警方的意图很明显： 2005年8月开始，在重叠的时间段内，彭胡和黄宏光被共同关在岱山看守所104监室长达三个月之久。
黄宏光嘴唇蠕动几下，但还是没有说话。显而易见，他无法为自己的撒谎提供合理的解释。
“既然这个不好解释，我们也不难为你。咱们就换个话题吧。请你看看第二份资料吧。”石强嘴里很诚恳，眼中却充满狡黠。
黄宏光疑惑地看着石强，用已经略显颤抖的双手打开了文件夹。
黄宏光这次看完没有抬头，眼光一直留在报告上，说道：“我不明白你们这是
什么意思。”
这第二套资料，则是来自技术刘的两份鉴定报告。一份，是证明那串来自黄宏光的一号法器中，所有所谓“猴子头骨”做成的念珠，都源于真正的人骨；
第二份，则是刚刚出炉的报告：黄宏光一号法器中的年份最短的那颗人骨念珠，其
中所含dna信息成分，与来自金志的dna存在直系血亲关系。
“那好，我给你解释一下。”石强没有好气地说道，“第一份报告，证明了你
手中的法器，是一件真正的‘嘎巴拉’法器，而不是你所谓的‘仿造工艺品’。这再次证明你对我们撒谎了。”
随着手中报告的激烈抖动，黄宏光脸上的汗珠开始渗了出来。
石强完全没有在乎黄宏光的心情，继续说道：“这第二份报告，证明你手中的
这件法器是用清末庆郡王溥恩的头骨做成的。而这件世界上唯一的一件用溥恩头骨做成的嘎巴拉法器，在主人被杀害后，便神秘消失了。”
“黄宏光，你能告诉告诉我们，你为什么撒谎？你的法器又是从何而来的
吗？”小唐追问道。
这时，黄宏光竟然抬起了头，整个扫了一眼警察们，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笑
“难道是他已经理清了与警方对抗的思路了？”石强和小唐心中一阵波澜。
反倒是经验丰富的张剑东心中稍稍有些放松。因为，他对自己的工作有自信，
他相信警方的这些质疑已经足以将黄宏光逼到墙角，再也不可能有任何回旋的
余地了。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黄宏光重重叹了口气，“原来你们围绕我做了这么多工作！”
“黄宏光，别自以为是了。我们不是围绕你做工作，而是在围绕证据做工作。最后把你揪出来，是因为一切证据都把矛头指向了你！”石强没有好气地说道。
“证据？”黄宏光似乎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即便你们刚才问的那些，我解释不了，可是，你们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吧？”
这一问，石强哑然了。毕竟，警方目前的“证据”都只能说明黄宏光身上有着重要的“疑点”。而在刑侦学上，“疑点”与可以拿到法庭上的“证据”之
间，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的。
否则，警方也不会大费周折将黄宏光逼上梁山，然后再以“偷盗”的名义将黄宏光“请到”询问室。
石强和小唐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张剑东。
“黄宏光，做过解高次方程的代数题吗？”一分钟后，张剑东开口了。
张剑东的话不但让黄宏光大感意外，同样也让石强和小唐不解——为什么自己的领导不趁热打铁冲破黄宏光的心里防线，而是要转移话题呢？这是要转行作数学老师啊？！
“破案有时候就像解代数高次方程一样。一般情况下，我们需要严格遵守解题的一般步骤，按部就班，通过大量运算进行‘降次’和减少未知数的数量，然后一步一步来解题。这个过程中，我们还可能要走弯路。而且，有时候，我们忙了一大顿，会发现这个方程可能本身就是无解的。所以，这个过程的工作是很艰巨的。”
说道这里，张剑东顿了一下。他发现黄宏光在试图努力理解自己的意思。
张剑东继续讲到：“可是，反过来，如果我们高度怀疑某一组数据就是这个高次方程的正解，那么就简单了——只需要把数据代入方程验证即可。等式成立，那么这组数据毫无疑问，就是正解；等式不成立，就立即确定不是正解。”
说道这里，张剑东停顿了大约一分钟。
这一分钟是给黄宏光进行思想斗争的时间。
“所以，黄宏光，咱们是不是没有必要再绕圈子了？把你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确实很有难度；可是，既然我们现在有了充足的怀疑你的证据，那么你就像高次方程的一组可能的解。至于到底是不是，很简单——代入本案验证即可。我相信，只要对你采取针对性的调查，要拼接出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完全没有难度。”张剑东的语速不快，音量也不大，但是却掷地有声。
听完张剑东的话，黄宏光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这期间石强几次想打破沉寂，向黄宏光施压，但都被张剑东用眼神给制止了。
十分钟过后，一声沉沉的叹息，黄宏光再次开口了：“这让我从何说起呢？”
“张队，目标出现……”石强压低声音说道。
“目标正在破坏彭胡家的门锁……”
“目标已经进入了彭胡家……”
“张队！目标正在损坏电脑！”可能是由于兴奋，石强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近乎吼了出来。
“实施抓捕！”终于，张剑东沉稳而果决。
几秒钟后，来自石强的信息又传了过来：“张队，嫌疑人已被控制！”。同时传来的还有现场略微嘈杂的声音和“你们为什么抓我”的质问。显然，这是黄宏光的。
“好！我在询问室等你们。”张剑东以同样的简洁回答了石强。
半个小时后，黄宏光被带进询问室。
之所以是“询问室”而不是“审讯室”，就是因为目前警方并未拿到直接指证黄宏光的一手证据。所以，现在警方还得“客气”地“请”黄宏光来配合，请他来“说明情况”的。
“黄宏光，我们又见面了。”张剑东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
黄宏光与张剑东对视了一眼，满脸倔强，“张队长，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张剑东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石强。
石强心领神会，这是张剑东再给自己锻炼的机会。于是，暗讽道：“黄宏光，我们也不明白啊，为什么我们在彭胡家办案，竟然遇到你去砸电脑？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制作你的法器工艺品吗？！”
原来，就在技术刘离开了黄宏光家之后，石强就带队，在彭胡家里和外围布置好了警力，守株待兔，不出意料地将偷偷潜入彭胡家正好砸毁电脑的黄宏光控制住了。
黄宏光从被石强“逮到”后，一直找不到潜入彭胡家的合理理由。所以，被石强这么一反问，自然就哑口了。
看黄宏光没有说话，石强继续问道：“你不是不认识彭胡吗？”
憋了一会儿，黄宏光低着头，不耐烦地喃喃说道：“我确实不认识。只是……只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想重操旧业入户偷点东西。没想到，碰巧到了那个什么‘彭胡’的家。”
刑警们听到这个说法，气的差点笑了出来。
“你用词还挺‘讲究’的嘛！你说清楚，既然要偷东西，你干嘛要砸电脑？究竟是要去‘偷’东西的，还是要去‘砸’东西的？”石强故意用一连串问题，快速逼问黄宏光，以便不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而且这也太巧了吧？我们的刘警官昨天下午才去了你那里说明了彭胡电脑里有关于凶手的信息，你晚上就潜入彭胡家要砸电脑。你还真以为这是小说，无巧不成书吗？”
黄宏光可能觉得这一系列问题确实无法回答，就干脆选择了以沉默的方式来对抗。
“黄宏光，你是聪明人。我们当着真人，不说假话。“石强一边用手指头敲着桌子，一边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是刑侦队，不是治安队，不负责抓毛贼。虽然我们是以入室盗窃的名义把你请来，但是，我们究竟为什么将你控制，你不应该不清楚。”
黄宏光依旧没有说话。
“好吧，看来你是不希望为自己争取太多的主动了。”石强叹了口气，一边给小唐使了个眼色，一边继续对黄宏光说道，“那给你看两份资料，希望能帮你恢复记忆。”
说着，小唐起身，将两套资料放到了黄宏光眼前。
第一套资料，共两页。
黄宏光满脸狐疑的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后，神情已经无法保持平静了。
“黄宏光，说说吧，你明明曾经在岱山市看守所与被害人彭胡在同一个房间里被拘押达三个月之久！可是你却说不认识死者彭胡？这个问题你怎么解释？”
原来这两页资料中，一页是彭胡的羁押档案，一页是黄宏光自己的羁押档案。两份档案的时间和监号处，被警方用红色的圆圈给明显的圈示了出来。
警方的意图很明显： 2005年8月开始，在重叠的时间段内，彭胡和黄宏光被共同关在岱山看守所104监室长达三个月之久。
黄宏光嘴唇蠕动几下，但还是没有说话。显而易见，他无法为自己的撒谎提供合理的解释。
“既然这个不好解释，我们也不难为你。咱们就换个话题吧。请你看看第二份资料吧。”石强嘴里很诚恳，眼中却充满狡黠。
黄宏光疑惑地看着石强，用已经略显颤抖的双手打开了文件夹。
黄宏光这次看完没有抬头，眼光一直留在报告上，说道：“我不明白你们这是
什么意思。”
这第二套资料，则是来自技术刘的两份鉴定报告。一份，是证明那串来自黄宏光的一号法器中，所有所谓“猴子头骨”做成的念珠，都源于真正的人骨；
第二份，则是刚刚出炉的报告：黄宏光一号法器中的年份最短的那颗人骨念珠，其
中所含dna信息成分，与来自金志的dna存在直系血亲关系。
“那好，我给你解释一下。”石强没有好气地说道，“第一份报告，证明了你
手中的法器，是一件真正的‘嘎巴拉’法器，而不是你所谓的‘仿造工艺品’。这再次证明你对我们撒谎了。”
随着手中报告的激烈抖动，黄宏光脸上的汗珠开始渗了出来。
石强完全没有在乎黄宏光的心情，继续说道：“这第二份报告，证明你手中的
这件法器是用清末庆郡王溥恩的头骨做成的。而这件世界上唯一的一件用溥恩头骨做成的嘎巴拉法器，在主人被杀害后，便神秘消失了。”
“黄宏光，你能告诉告诉我们，你为什么撒谎？你的法器又是从何而来的
吗？”小唐追问道。
这时，黄宏光竟然抬起了头，整个扫了一眼警察们，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笑
“难道是他已经理清了与警方对抗的思路了？”石强和小唐心中一阵波澜。
反倒是经验丰富的张剑东心中稍稍有些放松。因为，他对自己的工作有自信，
他相信警方的这些质疑已经足以将黄宏光逼到墙角，再也不可能有任何回旋的
余地了。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黄宏光重重叹了口气，“原来你们围绕我做了这么多工作！”
“黄宏光，别自以为是了。我们不是围绕你做工作，而是在围绕证据做工作。最后把你揪出来，是因为一切证据都把矛头指向了你！”石强没有好气地说道。
“证据？”黄宏光似乎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即便你们刚才问的那些，我解释不了，可是，你们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吧？”
这一问，石强哑然了。毕竟，警方目前的“证据”都只能说明黄宏光身上有着重要的“疑点”。而在刑侦学上，“疑点”与可以拿到法庭上的“证据”之
间，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的。
否则，警方也不会大费周折将黄宏光逼上梁山，然后再以“偷盗”的名义将黄宏光“请到”询问室。
石强和小唐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张剑东。
“黄宏光，做过解高次方程的代数题吗？”一分钟后，张剑东开口了。
张剑东的话不但让黄宏光大感意外，同样也让石强和小唐不解——为什么自己的领导不趁热打铁冲破黄宏光的心里防线，而是要转移话题呢？这是要转行作数学老师啊？！
“破案有时候就像解代数高次方程一样。一般情况下，我们需要严格遵守解题的一般步骤，按部就班，通过大量运算进行‘降次’和减少未知数的数量，然后一步一步来解题。这个过程中，我们还可能要走弯路。而且，有时候，我们忙了一大顿，会发现这个方程可能本身就是无解的。所以，这个过程的工作是很艰巨的。”
说道这里，张剑东顿了一下。他发现黄宏光在试图努力理解自己的意思。
张剑东继续讲到：“可是，反过来，如果我们高度怀疑某一组数据就是这个高次方程的正解，那么就简单了——只需要把数据代入方程验证即可。等式成立，那么这组数据毫无疑问，就是正解；等式不成立，就立即确定不是正解。”
说道这里，张剑东停顿了大约一分钟。
这一分钟是给黄宏光进行思想斗争的时间。
“所以，黄宏光，咱们是不是没有必要再绕圈子了？把你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确实很有难度；可是，既然我们现在有了充足的怀疑你的证据，那么你就像高次方程的一组可能的解。至于到底是不是，很简单——代入本案验证即可。我相信，只要对你采取针对性的调查，要拼接出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完全没有难度。”张剑东的语速不快，音量也不大，但是却掷地有声。
听完张剑东的话，黄宏光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这期间石强几次想打破沉寂，向黄宏光施压，但都被张剑东用眼神给制止了。
十分钟过后，一声沉沉的叹息，黄宏光再次开口了：“这让我从何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