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信物
莫雨泽倒是没有想到方楚雁有这样的心胸，他笑笑道：“我既然答应了送你出关，就一定要办到。让别人来，我又不放心，只好亲自来了。”
方楚雁心想，莫雨泽虽然好色，倒是挺守信用。便也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虽然有面具伪装，一行人还是不敢走官道。莫雨泽选择了一条崎岖但是不怎么绕路的山道。这条路的好处是大部分的路径都在山道或乡间小道，偏僻少人行，偶尔才需要下到官道上去，但都避开了盘查的节点和关卡。
也因此，有时他们晚间找不到农家借宿，便只好露宿在山间野外。莫雨泽原以为方楚雁会叫苦连天，没想到她没抱怨过一个字，只是默默的使劲骑马赶路。他问方楚雁你不累吗，方楚雁的回答是我还得谢谢西沉有这么多的山，不然走官道说不定早被抓回去了！莫雨泽不禁失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少女。
事实上，莫雨泽的选择是对的。从发现方楚雁逃跑开始，莫雨寒就命人画了她和苏殊的画像，派发到一路通向边疆的官道上各个官府驿站和关卡，下令仔细盘查。但莫雨寒自己，却是带了人手，一路追踪着蜘丝马迹。
有一次，在山路断裂，不得不临时走一段官道的时候，其实两伙人惊险的擦身而过，只不过方楚雁他们不知道。那时莫雨寒一行正坐在一个官道边上的小茶馆里歇息，莫雨寒正喝着茶，眼角瞟见一伙年轻男子飞快的打马从官道上跑过去。
他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看，那伙人已经都只剩下背影。然后忽然太阳从云层里冒出来，阳光照在那几个人身上，其中一个身姿风流的青衫少年郎，抬左手扶了扶头顶的发冠，似乎是因为跑得太快有点松了。他的手腕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莫雨寒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并没有注意。又过了片刻，他才忽然如梦初醒：那少年郎手上的是一只极其别致的白玉镶金手镯！方楚雁左手就带着一只这样的
手镯，从来没见她摘下来过！
莫雨寒马上带人追着踪迹而去，到最后，因为方楚雁他们跑得太快，莫雨寒是既没有追上，踪迹也没有了。他看着官道上他们留下的马蹄印，想到当初是自己亲自教导过方楚雁骑马术。如今看着她飞驰而过留下的印迹，莫雨寒强自压下心口翻涌的那一口血，口中苦涩无比。
十二月二十六，方楚雁离开大梁城的第十一日。
他们终于到了西沉国境内最靠近北齐的那个边陲小镇。
到了这里，基本就是尘埃落定了。所有人都这么想。
莫雨泽命手下拿出事先已经给方楚雁和苏殊准备好的通关文牒，递到她手上，“从这里出关之后，前面有一小段两方都不管的地带，然后再往前，你就回到北齐了。”
方楚雁接过，交给苏殊，然后注视着莫雨泽，沉声道：“我回去之后，也许我的诺言未必能很快兑现。如果莫雨寒迫害你，你想到北齐来，欢迎你来皇宫找我。”
她的意思就是说，如果自己扛不到莫雨寒倒台，就去北齐找她，她总可以照顾一二。莫雨泽只是笑笑，英气的面孔上眉目深深，调笑道：“我会去的，听说北齐的姑娘也很漂亮。”
忽然他的一个手下说道：“四皇子，有异况！”
此时众人都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声。方楚雁心一沉，有一种奇怪的危机感在心间爬起。果然当她转过身，看到的是远处急速骑马奔来的一群人中间，莫雨寒那异常阴森寒冷的脸色和嘴边残酷的冷笑。
离着这么些距离，就能听见莫雨寒大声道：“方楚雁，你敢背叛我！”那声音里似有刻骨的恨意。然后，莫雨寒阴冷的目光又从方楚雁脸上转到了莫雨泽脸上，那神情更是狰狞起来，犹如正要吃人的野兽一般。
莫雨泽一见到莫雨寒，愣了一下，正想叫方楚雁快跑，方楚雁已经一把拉住了他的衣
袖，冷静的沉声说道：“跟我一起回北齐！”
莫雨泽神色有点挣扎，“可是——”身后的隆隆声越来越近。方楚雁使劲拉着他的衣袖，极快速的说着：“没有可是！莫雨寒已经看见是你在帮我逃跑了，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再不走，下一刻他就会杀你！”
莫雨泽当然也不是傻子。他当机立断，“我们直接冲关。”方楚雁和苏殊她们本来都还没下马，此刻众人纷纷打马飞跑，向着不远处的城门冲过去。
莫雨寒一看方楚雁他们跑的方向，就明白他们想做什么，不由得也催马飞奔，紧追不放。
两群人，都拼命打着马，向着城门处飞奔。马蹄在黄沙地上扬起滚滚烟尘，前后隆隆声大作。
守卫城门的军士远远就看见有两伙人一前一后的骑马飞奔过来，以为这两伙人到了城门前面就会下马。这里虽然是边疆小镇，但几乎没见过骑马闯关的人，所以守卫的军士就有点松懈。
但等到越来越近时，军士们才察觉这两群人好像都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越发死命的催马，这才惊觉他们想要闯关。此时再想阻止，已然是来不及了。
这种边关小城的城门，大多都有路障。路障又分大小。矮的小路障是拿来防止行人闯关的，而较为高大的大路障，当然是拿来阻止骑马闯关的。
就是因为这里常年没见过闯关的人，不要说骑马的了，连步行闯关的都几乎没有。所以，本来按规定，是应该放置有大路障的，但是既然没人闯，时间一长，守门的军士就懈怠了，像此刻，城门处就只横着小路障。
方楚雁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心里忐忑着。
城门是常见的高大拱形门，此刻是两边通行，中间放置有小路障。守卫的军士们看见有人想要闯关，都涌出来站到了两边通行的路里。
那就只能是越过中间的路障，跳过去了。方楚雁心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