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让开！”
宫门口，已停了一溜儿朱轮华盖的马车。盛装打扮的沈思缜站在宜王府女眷的马车上，皱着眉头呵斥要上前扶她下车的小丫鬟。
小丫鬟愣了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坐在里面的姚氏忙问女儿，“缜儿，这是怎么了？”
沈思缜看向刚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沈向嘉，娇声道：“哥，我下不去，你来扶我一把！”
沈向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见他不动，沈思缜伸着一条胳膊，娇嗔地跺了跺脚，“哥！”
听着那甜得发腻的声音，沈向嘉嘴角抽了一下，干脆利落地转身向宫门处大步走去。
旁边马车上传来细碎的笑声。
沈思缜的脸顿时火辣辣的，扭头看向姚氏，眼圈儿一下子红了起来，“娘……”
姚氏心疼得不得了。也不知道女儿是怎么回事，小时候明明很讨厌沈向嘉那个小崽子的，长大了突然就开始念叨着想要哥哥，三番五次地凑过去讨好那个小崽子，那小崽子还次次都不给她面子。
“缜儿不气啊，这就要去参加宫宴了，咱们可不能哭花了妆，”姚氏柔声哄着女儿，又低斥那还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丫鬟，“翠袖，你戳在那里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扶郡主下车！”
翠袖呐呐地应着，连忙抬手去扶沈思缜。
沈思缜心里有气，顺势狠狠掐了一把翠袖的手腕，翠袖疼得咧了咧嘴，低下头没敢发出声音。
沈思缜恨恨地下了马车，没走出几步，就看见表哥姚赦跟几个好友走在前面。
姚赦的父亲是从七品上的门下省录事，靠着她父王的关系才爬上去的，因此平日里总围在她身边巴结讨好。
沈思缜刚受了气，这会儿便故意加快脚步，抬着下巴从姚赦身边走了过去。
谁知道姚赦竟然没有追上来献殷勤。不仅如此，她还听见他正兴高采烈地对同伴道：“那摄政王府的大小姐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我上回有幸见了一次，真是好一个清秀佳人，那长相，那身段儿，柔柔弱弱的，让人好不怜惜！也不知道谁能有这个艳福，把她给娶回家。”
他同伴忙压低了声音，制止他道：“姚兄慎言！那摄政王爷位高权重，他的女儿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姚赦打了个哈哈，“我不就是跟你那么一说，一说。”
两人便换了别的话题。
沈思缜心头冒火，暗暗地啐了一口，什么大家闺秀，没看连个郡主之位都没混上，爹是王爷又怎么样，不是皇室的终究不是皇室的！
暮色四合，揽芬苑中，已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入席。最前方是三张铺着华丽织锦的桌席，分别坐沈遇欢和程太后、郑太后。其下左右各三列桌席长长地延伸到远处，男女分席，中间摆着葱茏的花木。更远处，是数十桌十五人一桌的圆桌大席面，是给正五品上以下的官员坐的，这些官员每人只能带一名家眷赴宴。
沈遇欢带着顾潼慢悠悠地走到揽芬苑，蔡见均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向沈遇欢见了礼，过河拆桥地板着脸赶小徒弟：“没看见师父我过来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杵着？干你的活去！”
顾潼：“……”
沈遇欢：“……”
没想到老蔡原来是这么欺压自个儿徒弟的，沈遇欢同情地看了一眼顾潼。
顾潼收到她那饱含同情的小眼神儿，心中好笑，恭恭敬敬地行礼道：“皇上，我先告退。”
沈遇欢点了点头，“去吧。”
蔡见均便跟在沈遇欢身侧进了揽芬苑，高声道：“皇上驾到——”
揽芬苑里聊天说笑的声音为之一静。沈思缜和姚氏刚由小黄门引着入了座，听见蔡见均这高亢的一嗓子，连忙起身，随着众人一起行了大礼。
“诸位平身，”沈遇欢落座，笑着道，“你们不必拘谨，继续聊你们的，就要热热闹闹才好。”
众人道谢，起身入座，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两宫太后和摄政王都还没有到，宴会就不能开始，他们还真的只能聊天，可是到底皇上已经入了席，再让他们聊天他们也随意不起来，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尴尬。
“皇上今晚备了什么好菜？”坐在左二列第二的沈向嘉神色自若地笑着出声道。
明媚的笑意染上眉眼，沈遇欢调侃道：“二哥这就饿了？怕不是中午都没吃饭，就等着来我这儿大吃一顿呢？”
沈向嘉笑道：“皇上说笑了，我哪能中午不吃饭啊……我是连早上带中午都没吃饭。”
沈遇欢笑眯眯道：“那二哥尽管放心，别的不说，黄满膏肥的大螃蟹是管够的。”沈向嘉喜欢吃螃蟹。
沈向嘉装模作样地咂咂嘴，“哎呀呀，咱们皇上果然体贴臣子呐！”
沈遇欢笑，“那当然，我不光这么体贴，还专门让人备了山东的兰陵酒，配螃蟹吃最好。你一会儿可别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沈向嘉不服，“皇上什么时候见我喝醉过！”
“我想想，”沈遇欢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六年前，你十一岁的时候，偷了舅舅送进宫来的剑南春喝，喝完居然窜到房顶上去了，趴在檐角就睡着了，可把我们给吓得……”
“皇上，皇上！”沈向嘉赶紧试图阻拦，“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坐在他旁边的沈禀谦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兄妹间这么一来一往地调侃嬉笑着，气氛轻松了不少，底下聊天声也渐起。沈思缜看着沈向嘉和沈遇欢，手在桌子下把手帕攥成了一团。
那是她和桓儿的亲哥哥，凭什么对他们两个这么冷淡，偏跟沈逢安这个堂弟这么亲近！就因为沈逢安是皇上吗？
一股妒火正在心里烧着，沈思缜转眼看见穿着一身烟碧绫襦裙的陆葳倩，眼睛眯了眯，只觉胸中一口气横冲直撞总算找着了撒出来的地方。
“陆大小姐，”她笑起来，高声说道，“你今日这一身衣裳可真是好看，这是烟碧绫做的吧！”
一时不少目光都落在了她和陆葳倩的身上。
陆葳倩脸色一变，不知道沈思缜怎么突然就针对起自己。她今日穿的这一身衣裙的确是烟碧绫裁制的，烟碧绫是很珍贵的布料，按规矩只有郡主及以上品级的女子方能上身，她平常穿戴从不在意这种规矩，可这种场合沈思缜指出来，到底尴尬。
姚氏也是一惊，伸手就想扯女儿的袖子，她在别人面前怎么横都行，摄政王的女儿，哪是她惹得起的！
“四外甥女当真是好眼力，”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承惠帝异母的四妹洳平大长公主笑意款款地开口道，“这正是我送给陆大小姐的烟碧绫，你忘了，上个月我也送了你几匹呢！”
沈思缜没想到她会替陆葳倩解围，不由一噎。
崔王妃站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着，郡主是瞧着我们倩儿衣裳穿得好看，心里不舒服？不是我说你，各人有各人适合的衣裳料子，要是你只适合穿麻布，我们倩儿偏适合穿烟碧绫，你又能怎样？”
敢找她女儿的茬，真是胆子不小！
沈思缜气急，回呛道：“就算我适合穿麻布又怎么样，我照样有资格穿烟碧绫，你女儿再适合穿烟碧绫，她一个没品级的人也没资格把烟碧绫穿在身上！”
“你！”崔王妃气得两只眼睛都快鼓出来了，伸手指着沈思缜，胸脯剧烈起伏。
自己一向宠着的女儿被人这么指着鼻子，宜王不悦地皱了皱眉，忌惮着摄政王的权势，没有站出来维护女儿，只是脸色到底不好看起来。
“娘！”陆葳倩半含娇嗔地拉住崔王妃的手，又转向沈思缜，动作轻柔地行了个礼，笑道：“我娘护我心切，才会忍不住跟郡主这个晚辈计较起来，我给郡主赔个不是，还请郡主见谅。”
任由崔王妃骂完了沈思缜才出声，一句话既表现了自己的贤淑大方，又暗讽了沈思缜跟长辈对着吵的失礼。陆葳倩拿捏得可谓是相当得心应手了。
可崔王妃听不出来，只觉得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了自己的面子，还没出息地跟沈思缜道歉，气得拉着脸喊了一声：“倩儿！”
沈遇欢看得啧啧称奇。
这摄政王府的两个女人也真是出奇了，当娘的蠢钝不堪，当女儿的又从头到脚全是小心思。陆葳倩想来是从小就被陆诚居当作棋子培养的，倒是能理解。只是这个崔王妃，沈遇欢实在不知道陆诚居是怎么想的。
按理说崔王妃蠢成这样，容貌又不是一等一，家世也很一般，陆诚居这种人不该看得上她。可他偏偏就娶了崔氏，还很是宠爱，崔氏只生了陆葳倩一个女儿，他也没有纳姬妾。纵着崔氏嚣张跋扈，纵着崔氏趾高气昂，纵着崔氏奢靡铺张，纵着崔氏到处惹是生非，沈遇欢拿不准陆诚居到底是真宠崔氏还是想害崔氏。
可崔氏对陆诚居来说又有什么用处？除了能冲在前面横眉竖眼地挑衅试探她的底线，就只剩惹麻烦的作用，娘家也没半点能用得着的地方，这么不值当的，陆诚居为什么要娶崔氏？
陆葳倩此刻对自己亲娘的蠢也很是无语，只得细声细气道：“郡主应当只是有些心情不好，娘又何必与郡主计较呢？这是千秋宴，咱们要和和气气的，皇上才能高兴啊。”
不，你们这样吵架我看得挺高兴的，甚至还有点想嗑瓜子。沈遇欢默默地想着，又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各式点心。下次得让他们加盘瓜子。
崔王妃还忿忿地想说什么，蔡见均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庆慈宫太后娘娘驾到，昭慈宫太后娘娘驾到——”
宫门口，已停了一溜儿朱轮华盖的马车。盛装打扮的沈思缜站在宜王府女眷的马车上，皱着眉头呵斥要上前扶她下车的小丫鬟。
小丫鬟愣了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坐在里面的姚氏忙问女儿，“缜儿，这是怎么了？”
沈思缜看向刚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沈向嘉，娇声道：“哥，我下不去，你来扶我一把！”
沈向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见他不动，沈思缜伸着一条胳膊，娇嗔地跺了跺脚，“哥！”
听着那甜得发腻的声音，沈向嘉嘴角抽了一下，干脆利落地转身向宫门处大步走去。
旁边马车上传来细碎的笑声。
沈思缜的脸顿时火辣辣的，扭头看向姚氏，眼圈儿一下子红了起来，“娘……”
姚氏心疼得不得了。也不知道女儿是怎么回事，小时候明明很讨厌沈向嘉那个小崽子的，长大了突然就开始念叨着想要哥哥，三番五次地凑过去讨好那个小崽子，那小崽子还次次都不给她面子。
“缜儿不气啊，这就要去参加宫宴了，咱们可不能哭花了妆，”姚氏柔声哄着女儿，又低斥那还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丫鬟，“翠袖，你戳在那里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扶郡主下车！”
翠袖呐呐地应着，连忙抬手去扶沈思缜。
沈思缜心里有气，顺势狠狠掐了一把翠袖的手腕，翠袖疼得咧了咧嘴，低下头没敢发出声音。
沈思缜恨恨地下了马车，没走出几步，就看见表哥姚赦跟几个好友走在前面。
姚赦的父亲是从七品上的门下省录事，靠着她父王的关系才爬上去的，因此平日里总围在她身边巴结讨好。
沈思缜刚受了气，这会儿便故意加快脚步，抬着下巴从姚赦身边走了过去。
谁知道姚赦竟然没有追上来献殷勤。不仅如此，她还听见他正兴高采烈地对同伴道：“那摄政王府的大小姐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我上回有幸见了一次，真是好一个清秀佳人，那长相，那身段儿，柔柔弱弱的，让人好不怜惜！也不知道谁能有这个艳福，把她给娶回家。”
他同伴忙压低了声音，制止他道：“姚兄慎言！那摄政王爷位高权重，他的女儿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姚赦打了个哈哈，“我不就是跟你那么一说，一说。”
两人便换了别的话题。
沈思缜心头冒火，暗暗地啐了一口，什么大家闺秀，没看连个郡主之位都没混上，爹是王爷又怎么样，不是皇室的终究不是皇室的！
暮色四合，揽芬苑中，已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入席。最前方是三张铺着华丽织锦的桌席，分别坐沈遇欢和程太后、郑太后。其下左右各三列桌席长长地延伸到远处，男女分席，中间摆着葱茏的花木。更远处，是数十桌十五人一桌的圆桌大席面，是给正五品上以下的官员坐的，这些官员每人只能带一名家眷赴宴。
沈遇欢带着顾潼慢悠悠地走到揽芬苑，蔡见均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向沈遇欢见了礼，过河拆桥地板着脸赶小徒弟：“没看见师父我过来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杵着？干你的活去！”
顾潼：“……”
沈遇欢：“……”
没想到老蔡原来是这么欺压自个儿徒弟的，沈遇欢同情地看了一眼顾潼。
顾潼收到她那饱含同情的小眼神儿，心中好笑，恭恭敬敬地行礼道：“皇上，我先告退。”
沈遇欢点了点头，“去吧。”
蔡见均便跟在沈遇欢身侧进了揽芬苑，高声道：“皇上驾到——”
揽芬苑里聊天说笑的声音为之一静。沈思缜和姚氏刚由小黄门引着入了座，听见蔡见均这高亢的一嗓子，连忙起身，随着众人一起行了大礼。
“诸位平身，”沈遇欢落座，笑着道，“你们不必拘谨，继续聊你们的，就要热热闹闹才好。”
众人道谢，起身入座，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两宫太后和摄政王都还没有到，宴会就不能开始，他们还真的只能聊天，可是到底皇上已经入了席，再让他们聊天他们也随意不起来，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尴尬。
“皇上今晚备了什么好菜？”坐在左二列第二的沈向嘉神色自若地笑着出声道。
明媚的笑意染上眉眼，沈遇欢调侃道：“二哥这就饿了？怕不是中午都没吃饭，就等着来我这儿大吃一顿呢？”
沈向嘉笑道：“皇上说笑了，我哪能中午不吃饭啊……我是连早上带中午都没吃饭。”
沈遇欢笑眯眯道：“那二哥尽管放心，别的不说，黄满膏肥的大螃蟹是管够的。”沈向嘉喜欢吃螃蟹。
沈向嘉装模作样地咂咂嘴，“哎呀呀，咱们皇上果然体贴臣子呐！”
沈遇欢笑，“那当然，我不光这么体贴，还专门让人备了山东的兰陵酒，配螃蟹吃最好。你一会儿可别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沈向嘉不服，“皇上什么时候见我喝醉过！”
“我想想，”沈遇欢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六年前，你十一岁的时候，偷了舅舅送进宫来的剑南春喝，喝完居然窜到房顶上去了，趴在檐角就睡着了，可把我们给吓得……”
“皇上，皇上！”沈向嘉赶紧试图阻拦，“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坐在他旁边的沈禀谦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兄妹间这么一来一往地调侃嬉笑着，气氛轻松了不少，底下聊天声也渐起。沈思缜看着沈向嘉和沈遇欢，手在桌子下把手帕攥成了一团。
那是她和桓儿的亲哥哥，凭什么对他们两个这么冷淡，偏跟沈逢安这个堂弟这么亲近！就因为沈逢安是皇上吗？
一股妒火正在心里烧着，沈思缜转眼看见穿着一身烟碧绫襦裙的陆葳倩，眼睛眯了眯，只觉胸中一口气横冲直撞总算找着了撒出来的地方。
“陆大小姐，”她笑起来，高声说道，“你今日这一身衣裳可真是好看，这是烟碧绫做的吧！”
一时不少目光都落在了她和陆葳倩的身上。
陆葳倩脸色一变，不知道沈思缜怎么突然就针对起自己。她今日穿的这一身衣裙的确是烟碧绫裁制的，烟碧绫是很珍贵的布料，按规矩只有郡主及以上品级的女子方能上身，她平常穿戴从不在意这种规矩，可这种场合沈思缜指出来，到底尴尬。
姚氏也是一惊，伸手就想扯女儿的袖子，她在别人面前怎么横都行，摄政王的女儿，哪是她惹得起的！
“四外甥女当真是好眼力，”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承惠帝异母的四妹洳平大长公主笑意款款地开口道，“这正是我送给陆大小姐的烟碧绫，你忘了，上个月我也送了你几匹呢！”
沈思缜没想到她会替陆葳倩解围，不由一噎。
崔王妃站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着，郡主是瞧着我们倩儿衣裳穿得好看，心里不舒服？不是我说你，各人有各人适合的衣裳料子，要是你只适合穿麻布，我们倩儿偏适合穿烟碧绫，你又能怎样？”
敢找她女儿的茬，真是胆子不小！
沈思缜气急，回呛道：“就算我适合穿麻布又怎么样，我照样有资格穿烟碧绫，你女儿再适合穿烟碧绫，她一个没品级的人也没资格把烟碧绫穿在身上！”
“你！”崔王妃气得两只眼睛都快鼓出来了，伸手指着沈思缜，胸脯剧烈起伏。
自己一向宠着的女儿被人这么指着鼻子，宜王不悦地皱了皱眉，忌惮着摄政王的权势，没有站出来维护女儿，只是脸色到底不好看起来。
“娘！”陆葳倩半含娇嗔地拉住崔王妃的手，又转向沈思缜，动作轻柔地行了个礼，笑道：“我娘护我心切，才会忍不住跟郡主这个晚辈计较起来，我给郡主赔个不是，还请郡主见谅。”
任由崔王妃骂完了沈思缜才出声，一句话既表现了自己的贤淑大方，又暗讽了沈思缜跟长辈对着吵的失礼。陆葳倩拿捏得可谓是相当得心应手了。
可崔王妃听不出来，只觉得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了自己的面子，还没出息地跟沈思缜道歉，气得拉着脸喊了一声：“倩儿！”
沈遇欢看得啧啧称奇。
这摄政王府的两个女人也真是出奇了，当娘的蠢钝不堪，当女儿的又从头到脚全是小心思。陆葳倩想来是从小就被陆诚居当作棋子培养的，倒是能理解。只是这个崔王妃，沈遇欢实在不知道陆诚居是怎么想的。
按理说崔王妃蠢成这样，容貌又不是一等一，家世也很一般，陆诚居这种人不该看得上她。可他偏偏就娶了崔氏，还很是宠爱，崔氏只生了陆葳倩一个女儿，他也没有纳姬妾。纵着崔氏嚣张跋扈，纵着崔氏趾高气昂，纵着崔氏奢靡铺张，纵着崔氏到处惹是生非，沈遇欢拿不准陆诚居到底是真宠崔氏还是想害崔氏。
可崔氏对陆诚居来说又有什么用处？除了能冲在前面横眉竖眼地挑衅试探她的底线，就只剩惹麻烦的作用，娘家也没半点能用得着的地方，这么不值当的，陆诚居为什么要娶崔氏？
陆葳倩此刻对自己亲娘的蠢也很是无语，只得细声细气道：“郡主应当只是有些心情不好，娘又何必与郡主计较呢？这是千秋宴，咱们要和和气气的，皇上才能高兴啊。”
不，你们这样吵架我看得挺高兴的，甚至还有点想嗑瓜子。沈遇欢默默地想着，又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各式点心。下次得让他们加盘瓜子。
崔王妃还忿忿地想说什么，蔡见均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庆慈宫太后娘娘驾到，昭慈宫太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