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真的那么舍得？
“漠然，漠然，漠然……我不要离开大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不想离开，求你别拆散我们……”梦里挣扎着，有人硬生生将他们分开，迷迷糊糊，画面朦朦胧胧，程漠然的身影在向自己远离，他的情更冷漠了，他说他再也不会来找她了……娇俏的脸蛋抽搐着，嘴里发出痛苦的**，“不要这样对我，我的心好难过……”全身像一滩烂泥躺在床上，不肯起身，盖在身上的凉被整张全部滚下了床，整个人躲在那个梦里在挽留着什么，不想离开那个梦。
“雪雅！！！你怎么还在耐床？？！！”越萍怒气冲天，她被自己的闹铃惊醒，起身上厕所时却发现女儿还躺在床上，心里真是急得要死！
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过7:30，黎雪雅刚好7:30分的上班时间，越萍平时工都是8:30分，眼下黎雪雅似一摊烂泥躺在床上，越萍怎么叫也叫不醒，公司有规定如若员工在各单位迟到一次会停工学习，下不为例，如若再犯，公司将命单位领导直接开除为惩戒，因此越萍怎么能不着急。
不管了，越萍左手掌举起朝黎雪雅肩上挥下，瞬间的痛犹如撞钟声般，黎雪雅一个腾空而起跃下了床重重摔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乱摸了一阵头发，终于清醒了，色慌乱地望着越萍，“妈，几点了！我是不是迟到了！！”
“你这混丫头，公司劳动纪律制度抓得那么严苛，你居然睡过头了，你昨晚是没睡还是怎么的？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换衣服，到了单位给领导求求情，可别让你停工学习啊！要不然你非得记一大过不可，你真是把老娘急死了！”越萍已经怒得七窍生烟，火药味十足，恨不得找根棍子抽黎雪雅一顿。
越萍就是这样，心情平和时与女儿谈天说地，像一对好朋友，可是她一旦急起来脾气非常暴躁，吓得黎雪雅面色发青，手脚哆嗦不停。
黎雪雅换好衣服，拎着自己的皮包冲出家门，上班车早就错过了，马路口穿梭的车辆来来回回，她恨不得冲到马路口去拦驾，终于她招到了一辆出租车。
“小妹妹，这么着急去哪里呢？”出租车师傅问道。
“啊，哦……制曲车间，在红岩山上。”黎雪雅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上车还没稳住自己慌张的情绪。
“小妹妹，你这么着急，原来是上班迟到了啊？你对着车窗镜看看，你的头发还有你的眼睛。”出租车师傅侧脸望了望黎雪雅，一脸的笑呵呵。
黎雪雅透过车窗镜，发现自己头发乱得跟鸡窝一般，双目发肿，眼睛里还有眼屎，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十分憔悴。她赶紧拿出包里的梳子将头梳理好，再从包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眼睛，望着出租车师傅苦笑着，“师傅，真是不好意思，我在您面前丢丑了，实在是太怂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儿子经常也这样，年轻人嘛，不必那么讲究，不过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啊！”
“没，没……我没事儿……”黎雪雅沉默了，是的，当她听到潘良瑞说要她调离班组四个月时，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睡，怎么可能睡得着，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心上人，心里该有多难过，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终于到车间大门口了，黎雪雅急急忙忙地下了车，丢了15块给出租车师傅，整个人坐上火箭般飞快地往班组会议室赶去。
到了会议室门边，其他员工都换好工服陆陆续续干活了，黎雪雅看看手机时间7:50分，天啊，她足足迟到了20分钟，这下惨了，她一定会被潘良瑞骂死的。
会议室一个人都没有，估计大家都散会了，黎雪雅走到办公桌前，桌上的班前会签到本还在，黎雪雅拿起桌上的笔迅速签上自己的名字，正准备走时，只听背后传来一阵怒骂，“黎雪雅，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才到会议室！打你电话也不接，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保不住你了！！！你太不像话了！”
黎雪雅惊然回头，是潘良瑞，拿出手机一看，天啊！20多个未接电话，早上匆忙忘记开手机声音了，她慌忙地解释道：“对不起，潘叔，让您为难了，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黎雪雅天生皮肤白，脸上的憔悴显得她更加面无血色，不忍直视。
潘良瑞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严肃紧绷的脸慢慢松下来，眼里流露出失望，着急的情，情绪恢复后，语气平静地说道：“雪雅呀，你当初刚来的时候可没有迟到过，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个优秀的好孩子，你说你最近怎么了？班会不认真听，还跟着郝志多那老东西瞎胡闹，如今你竟然上班迟到，你说你究竟怎么了！”
“我……对不起……辜负您的期望了。”黎雪雅此时心情十分低落欲辨无语。
“去中夜班扫曲库，工环境清静，人也较少，好好呆几个月，反省一下，你放心吧，你迟到的事情我已经替你处理好了，不会记大过的！”潘良瑞语重心长地教育着黎雪雅。
“是…………”领导的命令犹如皇帝下的圣旨，黎雪雅不得不从，尽管心里不舍的离开，可是潘良瑞都能为了她今日迟到的事情原谅自己，还替自己在上级领导那说情，她又能说什么，但一想想熬过这四个月就能再见到程漠然了。
当黎雪雅转身准备离开会议室时，会议室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走过，没错，这人就是程漠然，是程漠然，一身深蓝色的秋衣，他手上戴的是那双她让妈妈洗过的纯白线编手套。
黎雪雅眼角酸涩，滚滚泪珠流了下来，锥心般的痛与不舍激起了她想要争取留下来的机会，她立马擦干眼泪，回过头，“潘叔，我不想走，我不想走，我过不惯中夜班的生活，我想留下来！”
“不行，我已经交了正式的名单到工段室，中午十二点你和肖云必须要去车间会议室进行清理曲库曲虫的培训！！”潘良瑞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会议室外哭声连连，有人在对着手机打电话，声音听上去是个中年女人，慢慢地哭声离会议室越来越近，肖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进会议室，声音沙哑道：“潘领导啊，我孙子高烧不退，别让我上中夜班行吗？我要回去照顾我的孙子！”
“不行，名单已经报上去了，不可以更改！不管什么理由都不可以！”潘良瑞毫不通情理。
肖云哭得更加厉害，“好你个潘良瑞，你不通情理，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我们不过就是调离班组四个月吗？你换一个人有什么关系呢？我孙子还等着我照顾呢！”
“是啊，潘叔，这种情况是可以理解的，您就通融一下，让她继续留班组干常白班吧，换一名员工去吧！”黎雪雅也帮忙说情。
潘良瑞大怒，双眼瞪白，怒吼，“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什么理由都不行！你们给我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肖云吓得手脚颤抖，眼角的泪水还没有抹干，垂头丧气地走出会议室，徐徐道：“老实人啊，老实人，总是受欺负的命，你们当领导的都不是人……”
潘良瑞虽说管理班组甚是严格，但从来都是“以人为本”，可如今他如此不通情理又是为何？黎雪雅实在不明白，这不像潘良瑞的性子，他不可能是个这么不通情理的人，其间又有什么蹊跷事儿？
今日是周五，黎雪雅继续扫过道卫生，趁着这最后一个机会她还想再去发酵房看看程漠然。
黎雪雅上了七楼顺着第一个过道走下去，寻着那草帘子的声音而去，一间发酵房门外堆满了无数张草帘和无数个麻布口袋。
黎雪雅头往里边望，跟平时一样，程漠然与郝志多一个人在这头翻转曲块，一个人在那头翻转曲块。他们的动，姿势，情都跟往常一样，黎雪雅都记得很清楚，既然自己要走了，就去打个招呼道别吧！
“郝……叔叔……”黎雪雅开口第一声居然叫得是郝志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没了勇气叫程漠然。
此时正在干活的程漠然还是两眼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上的活儿干，丝毫没有听见黎雪雅叫郝志多的声音，即使听见了又如何，他心意已决，多说无意。
郝志多放下曲块，抬起头，笑了声，“嘿嘿，小丫头来啦！快把水杯拿进来，叔叔喝一口！”
“哦……好……”郝志多似乎给了黎雪雅一个机会，她欣然抱起地上的大水杯跑进发酵房。
她先将水杯递给郝志多，郝志多对黎雪雅使了使眼色，说道：“先给你的程哥哥喝吧！他不先喝我哪敢喝呀！”
“哦，好”，黎雪雅转过身子面向程漠然，眼里流露出激动，不舍的情，樱唇缓缓开启，“大哥，喝水！”
程漠然双耳拒绝着黎雪雅的声音，不忍看她一眼，恍惚中手中曲块一下子掉在地上，他又马上捡起地上的曲块放好，继续干活……黎雪雅脸上急切又喊了一声，“程大哥，干活干久了汗水出得多，必须要喝水补充水分，不然会在发酵房晕倒的！”黎雪雅把手中的大水杯向程漠然递得更近了。
程漠然抵挡不住黎雪雅的一番“教诲”，心里动容了，耳根子也发软了，低头时的眼里流露着多少无奈，鼻子里有些酸楚，他咳了几声，放下手中的曲块，镇定了下，抬头，面色冷漠地接过黎雪雅手中的大水杯说道：“谢谢你呀！小幺妹。”
程漠然抱着大水杯呼噜呼噜就喝起来，喝完后缓缓放下递给郝志多，他又继续干活了……
黎雪雅忍不住说道：“我就要离开班组四个月了……其实我也不太想走……”
“去跟你潘叔求求情，让他把你留下吧！你这一走要走这么久，万一不回来了怎么办？”郝志多话语急切。
“求过了，潘叔不肯。”黎雪雅话语间显得很失落。
“去扫曲库是个轻松的活，比你换谷壳要轻松得多，你应该高兴才对！难道你还喜欢留在班组干苦力？回来不了也更好，留在这班组也没什么意思啊？这灰尘满天的地方你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程漠然忽然开口冷冷道，没有半点温度的口吻，没有半分不舍的意思。
黎雪雅瞬间整个人都被冻结住了，全身冷得瑟瑟发抖，程漠然高冷的面庞下坚毅刚实的嘴唇中竟然发出如此“残酷”，生硬，冰冷的话语，冷得没有半点温度，半分热情的话语，寒透了黎雪雅的内心，他如此“决绝”，那往日的“情分”又算什么，难道说平时网络中敲字的快乐全是假的？清晨午后他那瞬间停驻在自己身上温柔深邃的目光全是假的？留恋？说到留恋，班组是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可是她唯一留恋的人就是程漠然啊，他怎么不明白！
不，程漠然，你究竟是欺骗了你自己还是欺骗了我。
黎雪雅顿觉头晕目眩，身子快要倒塌，右手赶紧扶在墙上。正值夏季最热的时候，发酵房温度比以往高，黎雪雅身子骨弱，刚才的“打击”加上这发酵房的高温使她差点昏倒。
郝志多狠狠地瞪了程漠然一眼，小声道：“你在说些什么啊？你疯了吗？快……快去安慰安慰她。”
程漠然低头不语，表情淡漠，继续干着手中的活，不理睬郝志多，不理睬黎雪雅。
黎雪雅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精恢复了过来，表情憔悴不堪，额头上出了一连串的冷汗，心里失望，失落到了极致，口中无力道：“我走了，再见。”倩影悄然转身，画面凄清悲凉，犹如黛玉拖着孱弱的病体快要香消玉殒。就这样黎雪雅在走之前见了程漠然最后一面竟然是这样的一番境遇。
失魂落魄的倩影消失在程漠然的眼中，他此刻才卸下伪装的面具，眼中流露着各种复杂的情。
“她走了，你高兴了！”郝志多骂程漠然，又继续说道：“你就那么不喜欢她，难道说我一切都看错了吗？是我郝志多做错了，不该帮你追她，还是你当初喜欢她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
“你别说了，我只是把黎雪雅当个小妹妹，小朋友一样怜爱，没有儿女私情，再说我比她大这么多，她也不可能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她。”
在程漠然清醒的思维里他认为选择黎雪雅就等于选择了一个错误，既然他已经从错误中走出来，头脑清醒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坚持着又有什么用，那样的想法非常不现实。他配不上她，而在他看来以黎雪雅这样条件的女孩儿怎么会看得上他呢，就算她对自己是有些好感，程漠然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除非有一天黎雪雅亲自告诉他，他才会相信。
“好，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老子是个粗人，你们那些情情爱爱我虽然不懂，不过我也听过一句话，那就是不要自欺欺人！！”郝志多泄气了，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在瞎忙活。
程漠然听完郝志多一番言语，内心百感交集，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仿佛天地快要崩塌，嘴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唇齿，情绪低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雪雅！！！你怎么还在耐床？？！！”越萍怒气冲天，她被自己的闹铃惊醒，起身上厕所时却发现女儿还躺在床上，心里真是急得要死！
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过7:30，黎雪雅刚好7:30分的上班时间，越萍平时工都是8:30分，眼下黎雪雅似一摊烂泥躺在床上，越萍怎么叫也叫不醒，公司有规定如若员工在各单位迟到一次会停工学习，下不为例，如若再犯，公司将命单位领导直接开除为惩戒，因此越萍怎么能不着急。
不管了，越萍左手掌举起朝黎雪雅肩上挥下，瞬间的痛犹如撞钟声般，黎雪雅一个腾空而起跃下了床重重摔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乱摸了一阵头发，终于清醒了，色慌乱地望着越萍，“妈，几点了！我是不是迟到了！！”
“你这混丫头，公司劳动纪律制度抓得那么严苛，你居然睡过头了，你昨晚是没睡还是怎么的？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换衣服，到了单位给领导求求情，可别让你停工学习啊！要不然你非得记一大过不可，你真是把老娘急死了！”越萍已经怒得七窍生烟，火药味十足，恨不得找根棍子抽黎雪雅一顿。
越萍就是这样，心情平和时与女儿谈天说地，像一对好朋友，可是她一旦急起来脾气非常暴躁，吓得黎雪雅面色发青，手脚哆嗦不停。
黎雪雅换好衣服，拎着自己的皮包冲出家门，上班车早就错过了，马路口穿梭的车辆来来回回，她恨不得冲到马路口去拦驾，终于她招到了一辆出租车。
“小妹妹，这么着急去哪里呢？”出租车师傅问道。
“啊，哦……制曲车间，在红岩山上。”黎雪雅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上车还没稳住自己慌张的情绪。
“小妹妹，你这么着急，原来是上班迟到了啊？你对着车窗镜看看，你的头发还有你的眼睛。”出租车师傅侧脸望了望黎雪雅，一脸的笑呵呵。
黎雪雅透过车窗镜，发现自己头发乱得跟鸡窝一般，双目发肿，眼睛里还有眼屎，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十分憔悴。她赶紧拿出包里的梳子将头梳理好，再从包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眼睛，望着出租车师傅苦笑着，“师傅，真是不好意思，我在您面前丢丑了，实在是太怂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儿子经常也这样，年轻人嘛，不必那么讲究，不过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啊！”
“没，没……我没事儿……”黎雪雅沉默了，是的，当她听到潘良瑞说要她调离班组四个月时，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睡，怎么可能睡得着，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心上人，心里该有多难过，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终于到车间大门口了，黎雪雅急急忙忙地下了车，丢了15块给出租车师傅，整个人坐上火箭般飞快地往班组会议室赶去。
到了会议室门边，其他员工都换好工服陆陆续续干活了，黎雪雅看看手机时间7:50分，天啊，她足足迟到了20分钟，这下惨了，她一定会被潘良瑞骂死的。
会议室一个人都没有，估计大家都散会了，黎雪雅走到办公桌前，桌上的班前会签到本还在，黎雪雅拿起桌上的笔迅速签上自己的名字，正准备走时，只听背后传来一阵怒骂，“黎雪雅，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才到会议室！打你电话也不接，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保不住你了！！！你太不像话了！”
黎雪雅惊然回头，是潘良瑞，拿出手机一看，天啊！20多个未接电话，早上匆忙忘记开手机声音了，她慌忙地解释道：“对不起，潘叔，让您为难了，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黎雪雅天生皮肤白，脸上的憔悴显得她更加面无血色，不忍直视。
潘良瑞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严肃紧绷的脸慢慢松下来，眼里流露出失望，着急的情，情绪恢复后，语气平静地说道：“雪雅呀，你当初刚来的时候可没有迟到过，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个优秀的好孩子，你说你最近怎么了？班会不认真听，还跟着郝志多那老东西瞎胡闹，如今你竟然上班迟到，你说你究竟怎么了！”
“我……对不起……辜负您的期望了。”黎雪雅此时心情十分低落欲辨无语。
“去中夜班扫曲库，工环境清静，人也较少，好好呆几个月，反省一下，你放心吧，你迟到的事情我已经替你处理好了，不会记大过的！”潘良瑞语重心长地教育着黎雪雅。
“是…………”领导的命令犹如皇帝下的圣旨，黎雪雅不得不从，尽管心里不舍的离开，可是潘良瑞都能为了她今日迟到的事情原谅自己，还替自己在上级领导那说情，她又能说什么，但一想想熬过这四个月就能再见到程漠然了。
当黎雪雅转身准备离开会议室时，会议室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走过，没错，这人就是程漠然，是程漠然，一身深蓝色的秋衣，他手上戴的是那双她让妈妈洗过的纯白线编手套。
黎雪雅眼角酸涩，滚滚泪珠流了下来，锥心般的痛与不舍激起了她想要争取留下来的机会，她立马擦干眼泪，回过头，“潘叔，我不想走，我不想走，我过不惯中夜班的生活，我想留下来！”
“不行，我已经交了正式的名单到工段室，中午十二点你和肖云必须要去车间会议室进行清理曲库曲虫的培训！！”潘良瑞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会议室外哭声连连，有人在对着手机打电话，声音听上去是个中年女人，慢慢地哭声离会议室越来越近，肖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进会议室，声音沙哑道：“潘领导啊，我孙子高烧不退，别让我上中夜班行吗？我要回去照顾我的孙子！”
“不行，名单已经报上去了，不可以更改！不管什么理由都不可以！”潘良瑞毫不通情理。
肖云哭得更加厉害，“好你个潘良瑞，你不通情理，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我们不过就是调离班组四个月吗？你换一个人有什么关系呢？我孙子还等着我照顾呢！”
“是啊，潘叔，这种情况是可以理解的，您就通融一下，让她继续留班组干常白班吧，换一名员工去吧！”黎雪雅也帮忙说情。
潘良瑞大怒，双眼瞪白，怒吼，“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什么理由都不行！你们给我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肖云吓得手脚颤抖，眼角的泪水还没有抹干，垂头丧气地走出会议室，徐徐道：“老实人啊，老实人，总是受欺负的命，你们当领导的都不是人……”
潘良瑞虽说管理班组甚是严格，但从来都是“以人为本”，可如今他如此不通情理又是为何？黎雪雅实在不明白，这不像潘良瑞的性子，他不可能是个这么不通情理的人，其间又有什么蹊跷事儿？
今日是周五，黎雪雅继续扫过道卫生，趁着这最后一个机会她还想再去发酵房看看程漠然。
黎雪雅上了七楼顺着第一个过道走下去，寻着那草帘子的声音而去，一间发酵房门外堆满了无数张草帘和无数个麻布口袋。
黎雪雅头往里边望，跟平时一样，程漠然与郝志多一个人在这头翻转曲块，一个人在那头翻转曲块。他们的动，姿势，情都跟往常一样，黎雪雅都记得很清楚，既然自己要走了，就去打个招呼道别吧！
“郝……叔叔……”黎雪雅开口第一声居然叫得是郝志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没了勇气叫程漠然。
此时正在干活的程漠然还是两眼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上的活儿干，丝毫没有听见黎雪雅叫郝志多的声音，即使听见了又如何，他心意已决，多说无意。
郝志多放下曲块，抬起头，笑了声，“嘿嘿，小丫头来啦！快把水杯拿进来，叔叔喝一口！”
“哦……好……”郝志多似乎给了黎雪雅一个机会，她欣然抱起地上的大水杯跑进发酵房。
她先将水杯递给郝志多，郝志多对黎雪雅使了使眼色，说道：“先给你的程哥哥喝吧！他不先喝我哪敢喝呀！”
“哦，好”，黎雪雅转过身子面向程漠然，眼里流露出激动，不舍的情，樱唇缓缓开启，“大哥，喝水！”
程漠然双耳拒绝着黎雪雅的声音，不忍看她一眼，恍惚中手中曲块一下子掉在地上，他又马上捡起地上的曲块放好，继续干活……黎雪雅脸上急切又喊了一声，“程大哥，干活干久了汗水出得多，必须要喝水补充水分，不然会在发酵房晕倒的！”黎雪雅把手中的大水杯向程漠然递得更近了。
程漠然抵挡不住黎雪雅的一番“教诲”，心里动容了，耳根子也发软了，低头时的眼里流露着多少无奈，鼻子里有些酸楚，他咳了几声，放下手中的曲块，镇定了下，抬头，面色冷漠地接过黎雪雅手中的大水杯说道：“谢谢你呀！小幺妹。”
程漠然抱着大水杯呼噜呼噜就喝起来，喝完后缓缓放下递给郝志多，他又继续干活了……
黎雪雅忍不住说道：“我就要离开班组四个月了……其实我也不太想走……”
“去跟你潘叔求求情，让他把你留下吧！你这一走要走这么久，万一不回来了怎么办？”郝志多话语急切。
“求过了，潘叔不肯。”黎雪雅话语间显得很失落。
“去扫曲库是个轻松的活，比你换谷壳要轻松得多，你应该高兴才对！难道你还喜欢留在班组干苦力？回来不了也更好，留在这班组也没什么意思啊？这灰尘满天的地方你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程漠然忽然开口冷冷道，没有半点温度的口吻，没有半分不舍的意思。
黎雪雅瞬间整个人都被冻结住了，全身冷得瑟瑟发抖，程漠然高冷的面庞下坚毅刚实的嘴唇中竟然发出如此“残酷”，生硬，冰冷的话语，冷得没有半点温度，半分热情的话语，寒透了黎雪雅的内心，他如此“决绝”，那往日的“情分”又算什么，难道说平时网络中敲字的快乐全是假的？清晨午后他那瞬间停驻在自己身上温柔深邃的目光全是假的？留恋？说到留恋，班组是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可是她唯一留恋的人就是程漠然啊，他怎么不明白！
不，程漠然，你究竟是欺骗了你自己还是欺骗了我。
黎雪雅顿觉头晕目眩，身子快要倒塌，右手赶紧扶在墙上。正值夏季最热的时候，发酵房温度比以往高，黎雪雅身子骨弱，刚才的“打击”加上这发酵房的高温使她差点昏倒。
郝志多狠狠地瞪了程漠然一眼，小声道：“你在说些什么啊？你疯了吗？快……快去安慰安慰她。”
程漠然低头不语，表情淡漠，继续干着手中的活，不理睬郝志多，不理睬黎雪雅。
黎雪雅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精恢复了过来，表情憔悴不堪，额头上出了一连串的冷汗，心里失望，失落到了极致，口中无力道：“我走了，再见。”倩影悄然转身，画面凄清悲凉，犹如黛玉拖着孱弱的病体快要香消玉殒。就这样黎雪雅在走之前见了程漠然最后一面竟然是这样的一番境遇。
失魂落魄的倩影消失在程漠然的眼中，他此刻才卸下伪装的面具，眼中流露着各种复杂的情。
“她走了，你高兴了！”郝志多骂程漠然，又继续说道：“你就那么不喜欢她，难道说我一切都看错了吗？是我郝志多做错了，不该帮你追她，还是你当初喜欢她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
“你别说了，我只是把黎雪雅当个小妹妹，小朋友一样怜爱，没有儿女私情，再说我比她大这么多，她也不可能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她。”
在程漠然清醒的思维里他认为选择黎雪雅就等于选择了一个错误，既然他已经从错误中走出来，头脑清醒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坚持着又有什么用，那样的想法非常不现实。他配不上她，而在他看来以黎雪雅这样条件的女孩儿怎么会看得上他呢，就算她对自己是有些好感，程漠然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除非有一天黎雪雅亲自告诉他，他才会相信。
“好，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老子是个粗人，你们那些情情爱爱我虽然不懂，不过我也听过一句话，那就是不要自欺欺人！！”郝志多泄气了，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在瞎忙活。
程漠然听完郝志多一番言语，内心百感交集，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仿佛天地快要崩塌，嘴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唇齿，情绪低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