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浊向恶而战
字体: 16 + -

第三节 众人拾柴火焰高 4

    4

    叶樽明站在她家门口,突然对“贫穷”这个词有了生动的认识。

    真是清贫到见者落泪,整个家的装修只进行了简单的刷漆,最值钱的家具就是一台看起来还比较体面的电视机,和一台看起来颇有些气势的双开门冰箱。电视是来自父母的亲情馈赠,那台让施元君觉得分外占地方的大冰箱是施诚君买的。

    除了厨房里因为有一些简单的操作工具,而使得它与其余屋子有着显著不同外,设备比较高级的房子就是浴室和厕所了,虽然施元君很穷,但她穷的出类拔萃---用她四弟弟舒守元的话说就是--这么多洁癖的毛病,这不是穷讲究嘛。

    虽然舒守元对姐姐的穷毛病多有微词,不过施元君忍了很久,也没有动手打他—毕竟是老四出钱对浴室和厕所进行了还算豪华的装修。

    每间卧室倒是都有床,几个弟弟为了不至于来了以后打地铺,各自掏腰包,一人买了一张床。

    鉴于她的三弟弟最近不在国内,施元君本着物尽其用的高尚情操,把他的床拉进了自己的卧室。

    在这个温馨而贫穷的小屋子里,叶樽明惊奇的发现,施元君还专门隔出了一个小型的书房。

    说那是书房,简直太抬举它了,就是一个电脑桌,旁边一个破破烂烂的书橱,让叶樽明感到有意思的是,书橱上密密麻麻放了好多书,能有几百本,什么类型的都有,而且每本书都有明显被翻过的痕迹,其中有很多,因为被看过太多遍,都已经十分破旧了。

    看来主人还挺喜欢阅读的。

    “欢迎来到我们这里做客,”热情的主人施元君对着几位客人说,“请进,随便坐,随便逛,梁子把门关上。四儿~”她边往里走边喊了一声。

    施元君是北方人,说话喜欢带点儿话音,因此,她对老四的称呼永远都是“四儿四儿的”。

    家里一股浓浓的香味,看来舒守元的晚饭差不多了。

    “你们回来了。”叶樽明听见有人回答了一声,他抬起头,看到了舒守元。

    舒守元也看到了他,愣了一下,“叶先生。”

    “好久不见。”叶樽明似乎很有深意的对舒守元说。

    舒守元笑了一下,回答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家里见面了。”

    “哟~”舒守元看见了叶樽明身后的花大师,“这不是亮亮吗,头还是这么亮啊。”

    花大师一改白日里那种得道高僧的派头,像一个资深的地痞流氓一样说了句,“去你大爷的。”

    这花大师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和尚。

    “你们认识啊,”施元君看着他们。

    “是啊,”舒守元解开围裙,对她说,“叶先生可是大人物,常去茶楼捧场的。亮亮也常在我们那里跟人谈生意。哎,对了,老二又买了山一样多的地方,我让送货的堆在阁楼门口了,让老二自己搬去。”

    洗完手回来的施诚君听见这话,敲了一下他的头,“叫二哥。”

    “送货?”叶樽明琢磨了一下这个词,感觉很另类。

    施诚君每次到姐姐这里来,总是像给超市搬家一样的往家里买东西,那架势就好像施元君是一个不会花钱买东西的山顶洞人一样

    舒守元不仅每次都空手来,走的时候还要顺一些施诚君买来的零食,“家门不幸啊”,施元君每次看到老四这个德行的时候,总会发自内心的郁闷一下。

    不买东西还顺东西的人固然讨厌,可是买了一大堆东西的人也很讨厌,不仅没有地方放,而且,施诚君买的东西,种类之庞杂,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叶樽明看见施诚君走到客厅角落的地方,在地上摁了一个按钮,天花板上就开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天窗,有一个小型的铝合梯缓缓落了下来。

    施诚君就从这个梯子上,麻利的上了阁楼,开始运送各种货物。

    当看到施诚君上上下下跑了七八趟,小屋子逐渐堆积的各式物品以后,所有的人都对“送货”这个词凝炼的高级感所折服。

    太精辟了。

    “你怎么,还有多少东西啊,你怎么又买这么一堆,我又不常在家,东西都搁坏了,”施元君看着这一地的、或塑料袋或纸箱装着的各色物品,颇为感慨,“这一年都不用出门了。”

    “梁子,”叶樽明说,“你去帮帮施先生吧。”

    晚饭吃的火锅,十分合施家姐弟的口味。

    梁子一开始还不肯上桌吃饭,执意要自己拿个碗去一边吃,被施元君一顿怼,都什么年代了,还主仆有别呢,我们家就这么几个碗,哪给你找个多余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这所谓的家,不常有人气。从买了这房子,施元君回来住的次数并不多,她经常到处去出差,去抓贼,回到燕平,有时候忙起来就住在单位,还有的时候挂彩了就要住医院。

    房子的装修才刚开始的时候,那件影响施元君一生的事情就发生了。

    施元君有时候刻意不愿意回来,她怕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又会想起不该想的事。只有当施诚君或舒守元在这里陪着她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家里不那么恐怖。

    施家的碗确实不多,因此大家面前的餐具各有千秋。

    叶樽明、施元君和花大师分别得到了一个碗。

    施诚君和梁子一人拿了一个锅盖,舒守元就比较可怜了,他只拥有了一支特大号的勺子。

    “太辣了。”则是几位客人对晚饭的评价。

    为了照顾客人们,虽然主人们已经贴心的降低了辣度,但是他们还是辣的几乎动不了筷子。

    施诚君于是给他们一人接了一大锅凉白开,示意他们涮着吃。

    “实在没有碗了,好在还有几个小锅”,施诚君充满歉意的说,“我下次记着买一些回来。”

    没有碗尚且可以接受,但是椅子也十分不舒服,桌子也不舒服。

    那其实根本就不是桌子,就是几个大盒子拼起来的,所谓的椅子就是外面大排档那种塑料椅。

    面积狭窄,高度也不够。

    别人都比较瘦,还没觉得怎样。

    但是花大师坐上去以后,感觉整个人都折叠了起来,身上的肉似乎都要垂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