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坠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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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弦外有音

    独孤莫云说的起劲,宇文衡拿起剑柄就敲了一下他的头,“我说今日带你出城怎么这么推三阻四的,原来早就想好了要去听曲子。”

    “那还去么?四哥。”星河眉梢轻挑,一脸期待地看着宇文衡。

    “当然是…去赏曲啦!赶紧收拾去。”宇文衡灿然了一笑,顺手也敲了星河一下。

    星河一下子跳起来,把头凑到二人中间,低声说道,“哥哥们从东园偏门出去,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就来。”

    没一会,星河便头戴纶巾,一身男装出现在二人面前。

    符合她身量的男装甚是难找,又不便去量身裁制,她的几身男装都是宇文衡和独孤莫云几年前的衣服。虽然不十分新,但材质上乘、华贵非常,立刻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

    身材纤瘦,皮肤细白,一般人还是能一眼看出她与男子的不同,可只要站到独孤莫云身边,还是怀疑独孤莫云女扮男装的人比较多。

    往常出去玩,偶遇不相识的纨绔子弟,出言出手调戏的对象都是独孤莫云,多年来他们可为此跟登徒浪子们打过不少场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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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萝巷本不甚宽敞,往来客人如云,骑马到朱雀大街再往里就只方便步行了。

    会经营的商人在巷口开了间马厮,代入巷寻芳的豪客们照料马匹。

    入了云萝巷,两边皆是风格各异的酒栅、乐坊和舞肆。

    三个翩翩公子同行,其中还有两个形容相似的美貌公子,身姿面容都美过云萝巷里最美的乐姬舞娘。又见宇文衡一身富贵,路人纷纷把他当成爱好男风的世家公子,不时有人伸颈侧目,窃窃私语起来。

    宇文衡早已习惯了,尚能抵挡。星河和独孤莫云却觉得有趣,故意对他推推搡搡,一路打闹玩笑着,折腾的很起劲。

    待走到长乐坊,乐坊里早已门庭若市,楼下大堂里三层外三层坐满了人。

    独孤莫云叫了相熟的小厮帮他们到楼上寻个雅座,小厮却一脸歉意,只说今日雅座已满,大厅倒是有些角落位置,只怕要怠慢贵客。

    独孤莫云自是千万个不愿意,要他坐进一堆臭汗淋漓的莽夫中间简直要命。非抓着这小厮,命他腾一间雅座出来不可。

    小厮哪敢得罪这位小爷,可是雅座包厢里的人,也都是他小小乐坊惹不起的,急得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见小厮不愿动作,独孤莫云便嚷着要叫老板。

    站在一旁的宇文衡担心星河叫人认出来,生出事端惊动了靖国公,乘还没人注意到这边,赶忙拽着二人准备离去。

    只听楼上有人喊了一声:“老四!”

    三人抬头一看,二楼扶栏后站着一人,竟是宇文昭。

    宇文昭是大冢宰宇文直的嫡子,宇文家长房排行第三,也是宇文衡的哥哥。他颇有将才,少时入军中,战功赫赫,年纪轻轻便受封三品将军,统领中路军右军一府兵马,拱卫京畿。但高门子弟,少年得志,自是飞扬跋扈,星河虽与宇文衡交好,平日里对他却是敬而远之。

    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虽然知道二人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哥哥,宇文衡还是领了他们登楼,来到宇文昭身边。

    “三哥好,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赏曲。”宇文衡对宇文昭恭敬的拱手行礼,星河和独孤莫云也跟着拱手。

    宇文昭一脸倨傲,懒懒的指着身边一个身形矫健的将士说道:“副将赵禹,今日生辰,约了几个袍泽兄弟来此庆祝。军中事忙,自然不比你有那么多闲工夫四处玩乐。”

    闻言,宇文衡倒并不气恼,“三哥今日赶得巧,有新曲可赏,我们也是来凑热闹的。”

    “为兄真是羡慕你,每日在这繁华的长安城里安享富贵,寻花问柳如此精通。只是何须佩剑呢,也不像我们时时要守护京城,莫要一不小心伤了自己。”宇文昭一番冷嘲热讽,引得他身后的一干将士阵阵暗笑。

    听他这话,独孤莫云心头堵的厉害,立马回道:“佩剑装饰正是名仕品格,我们又不是乡野村夫,时时准备去劈人吗?我等是风雅之人,玩乐即追风,赏曲即是逐雅。这又不是酒楼茶肆,附庸风雅之徒比楼下那些来看姑娘的莽夫还粗俗几分。”

    “你这小子,竟敢轻辱我等!”宇文昭身后的副将听到独孤莫云话中带刺,上前一步就要出手。

    宇文衡和星河一左一右,各上前一步,挡在独孤莫云身前。

    “赵禹,不得对独孤公子无礼。”宇文昭伸手阻拦,却是看着星河说道:“星河,你回来了......与我一同坐吧。”

    “多谢将军,我们是游手好闲之徒,此处不合心意,还有许多风雅之地可以去,就不在此打扰赵将军寿辰大喜了。祝赵将军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星河对宇文昭及和他身后众人一揖,拉着二人便往外走。

    看着三人走远,宇文昭一脸阴晴不定。

    属下众人都小心翼翼,不解的是将军一向爽朗,庶弟对他也恭敬有加,何故要为难他,还与他的狐朋狗友们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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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已至正午,三人都觉得饥肠辘辘。

    合计了一下,还是往前找个酒楼用了午膳再寻个地方玩。

    刚走出几步远远,便听人喊道:“几位公子,来小店坐坐吧,鼓乐、弹唱、膳食样样都好。”

    只见一个衣着雅致,满脸堆笑的妇人立在路旁,身后的乐坊门楼上书:揽月坊。

    这家“揽月坊”,星河倒是知晓。

    它曾是朱雀街上知名的乐坊,近些年来逐渐没落了。

    十几年前,坊中曾有一乐姬,花名:四娘,一曲《倾城赋》名动长安,京中纨绔子弟争相追捧,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博她一笑。

    奈何,这乐姬相中之人,却是星河的父亲,刚继承国公爵位的宋之孝,当时前途无量的中书令大人!

    “我们就去这家。”

    星河捻着发冠的绑带向后一甩,头也不回的往店里去,身后俩人只好快步跟上。

    那妇人笑意更甚,连忙引了三人往里走。

    揽月坊大小并不逊于长乐坊,彩漆斑驳的雕梁画栋让人仿佛看到它往日的辉煌,只是偌大的前厅并未有一人落座。

    三人跟着那妇人登了二楼,包厢雅座皆空,随意便找了个方便看舞台的雅座入座。

    独孤莫云看着乐坊清冷的光景,有些不耐烦,“快点,快点,让乐师们弹奏起来!歌姬唱起来!再把你这上好的酒菜点心统统端上来!”

    妇人心中暗喜,这是来了豪客了!连连应声,迅速退下安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