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的重逢_37、危机再起
固丰市。农机研究所的破旧筒子楼边，几十户人家的代表聚在单位院子里的小花坛边，脸上都是愁眉不展。原先挨着外街的几栋家属楼已经不再完整，边上甚至已经开始有房屋被破坏了，露出斑驳难看的房屋内墙，管线和水路也有些隐约暴露在破开的墙体中，看上去有点危险的意味。
与会的大多是年迈的老人，团团坐在各家自己带来的小矮凳上，气氛无比得沉闷。
“哎，早知道就接受原先那家房地产公司的条件了，老实说，一平米3500元的均价，也算公道。”农机所工会的主席老李叹了口气。
“是啊，你看先搬走的那几家……”抬头看看附近那被扒得狼藉不堪的危房，大多数人脸上没有愤慨，却是明显的懊恼，“听说王主任家谈判价最终拿到了3800呢，人家可真是明白人！”
“可不是……要不是咱们要价太高，狮子大张口彻底吓退了人家房产公司，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啊。”一位年纪五十多岁的大妈眼泪都快下来了，焦虑地看着众人，“你们看，这事可咋整啊？”
“哎……”人群中有人长长叹了口气，全都一筹莫展。
有意图开发这片旧楼的那家原科地产公司近日发了一纸告示，宣布放弃这片地产开发。经过一阵艰难而无效的谈判，他们似乎已经萌生了退意。当初的谈判过程中，为了给剩下的住户压力以及榜样，房产公司已经高调地把谈妥的几家外围住户的房屋飞快扒除，现在无奈退出，也依旧妥善地处理了后事，按照先前说好的价格，给那些住户足够的补偿。
可是这样一来，苦了的是剩下的住户。原本就已经足够破旧失修，再加上一栋楼竟然被扒得支离破碎，这剩下的住户可怎么办呢？本来只是旧房，现在倒好，成了危房了。
“我还听说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居委会的柳主任深锁眉头，叹了口气，“我有个老同学的儿子在市政府，听说这片旧楼假如这样下去，政府就可能出面征用。”
她身边的几位老人家眼睛亮了起来：“政府征用？那好啊，价格应该很公道吧！”
柳主任白了他们一眼，苦笑着：“做梦呢你们，再怎么着，也高不过地产公司的。”
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退休职工老李忽然激动起来，声音变得有点颤抖：“那怎么行！地产公司给的是市场价，政府来征地，难不成还比市场价低？那我们还是不干的！”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着，声音也大了起来，“我们能赶走房产公司，就能扛得住市政府。”
柳主任没有吭声，看了看比大家都激动的老李，心里有点怜悯。当初就是他抗拒得最厉害，大家都明白他家里的情况，一个人的退休金养着一对外孙女，前一阵据说还生病住院花了好大一笔钱，难免对这套房子的拆迁补偿款就寄予了太大希望。
可是世间的事，哪能就遂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意呢？……别说房地产公司是商人本色，至于市政府那边，怕是连挨个谈判的耐心都没有，一纸征地公文下来，再给一个所谓的评估价，谁又能最终抗得住呢？
“总之
我们得接着抗住，不然这前面的功夫可就白费了。”有人提高了嗓门，大声地叫着，脸色悻悻的。
一边的老李也是重重地点着头，脸色极为难看：“再怎么说，我们绝不能接受比房产公司低的价格，评估价要是太低的话，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到市政府门前去静坐，我就不信，他们敢硬来。”
一圈围坐着的老人家有的点头附和，有的却默不作声，忧心和无奈的气氛在室外蔓延着，衬托着他们背后颓败的破旧断墙，夕阳下，橙色阳光依旧美丽。
“外公，你们今天商量出什么了吗？”小屋里，林笛细心地摆好了碗筷，来到门前，扶着外公走进家门。“这房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拆迁啊？”
长长叹了口气，老李神情疲倦，坐在多年的老饭桌前愣愣的。半晌才道：“原先的房产公司不来开发了，他们说，市政府可能来接手。价格可能会低一些呢。”
林笛盛了一饭碗，递到了外公手里，闻言一愣：“这样吗？上次小磬打电话回来就叮嘱说，价格合适的话就赶紧签拆迁协议呢，外公您没有听她的话吗？”
老李端着饭碗，目光有点游离：“……是啊，没有及时签约呢。”都说咬定不搬走的话，房产公司耗不起工期，必定会开更高的价，这样也好歹为这个穷困的家多争取一点经济上的利益。
可是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呢？不仅没有争取到啥，坚持到最后，反倒成了更加吃亏？
看着他沮丧和苍老的神情，林笛赶紧笑着往外公碗里夹了一筷子热菜，柔柔地劝慰着：“外公，您可别多想了，心脏又不好，哪里经得起这么劳心劳力的？就算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什么呢--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可不是比什么都好？”
老李强颜笑了笑，看着懂事又漂亮的外孙女，心里暖呼呼的。小笛没有妹妹那么外向和强势，留在家里的时间也更多些，林磬每每在外面忙得风风火火的时候，家里都是她负责着家务和照顾自己。
“对，对。我们一家人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他低声地重复着，脸上有了点笑意，“等你和小磬一起毕业了，找到份安安稳稳的工作，再赶紧嫁个好男孩，我的心就彻底定了。”
林笛的脸红了，娇嗔地责怪着：“外公！我和小磬才不要嫁人。”
“那怎么行！”老李摇了摇头，“女孩子，嫁人才是一生的大事。赶紧地嫁人生娃，这样的话，我也算对得起你们的妈妈了。”
想起多年前女儿浑身插着管子弥留在病**，依依不舍地把一对孩子托付给年迈的父亲时那满眼的泪，老李的眼眶红了。
安静地往口中扒了一口饭，林笛看着外公的神态，黑色的大眼睛里，也有了微微的泪光。
“外公，就算我们将来真的嫁人，我们也会和外公在一起的。”她羞涩地低声道，“我和小磬以前商量过，一不嫁去外地，二呢……我们俩将来的老公，一定会是个愿意和您一起住的好男人。”
“哦……”拖长了声音，老李眼里是满满的笑意，“原来小磬和你啊，早就商量过将来嫁人的事了。对了，你们俩
也都二十岁了，在学校里有没有意中人啊？”
林笛的脸红得像是火烧一样，拼命往外公碗里夹菜：“外公，没有的事！你知道的，我的专业那么费时间和精力，哪有闲暇谈什么恋爱啊，小磬就更加是忙了，天天打工实习，我瞧她啊，怕是连睡觉的时间都很珍惜！”
老李想了想，眉头皱了起来：“说起来，小磬可有两个多月都没有回家了。离得这么近，怎么就就一点时间也抽不出来吗？”
林笛连忙点了点头：“是呢，外公。前几天小磬还和我通过宿舍的电话，她打工的那家实习公司的老总啊，可会压榨员工呢。小磬抱怨说，几乎每个周末，她都会被叫去参加一个什么大项目。”
想了想，她接着道：“这不，好像马上还要派她跟着大客户，一起去香港出差呢。”
“什么？小磬一个在校学生，怎么会需要她出这么远的门？眼看着这学期快结束了，难不成春节还要叫人卖命？”老李有点生气了，端着碗的手有点轻抖。
……
“风总，您看这个出差任务，真的不能换别的资深员工去吗？”kjd会计师事务所的总裁办公室里，林磬为难至极地低着头，“我业务经验不够，能力锻炼地尚且不够，甚至都没有旅游出过省。这次陪原科的客户去香港谋求上市的可能，我怕我不能胜任。”
事务所最大的合伙人风建国微笑地摆摆手：“小林，不用这么自谦。你的业务能力进步这么快，大家都有目共睹，再说，谁的经验都是慢慢积累的，永远不给新人机会，他们又要怎么成长呢？”
“我……我还是觉得……”
风建国截断了她的话：“香港的上市事宜和内地有很多不同，假如前往随行的话，相信是一次极好的历练机会。你真的想放弃？”眼光深沉，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想得到这次锻炼机会的事务所员工，可不止一两个人。”
明显地挣扎起来，林磬的心中天人交战着。原科地产现在积极谋求所有的上市可能，除了内地a股，香港股市也是他们的重点，这一次去香港接洽，那个人势必亲自前往。好不容易这些天才借机疏远了一些，现在……难道又要主动凑上去？
观察着她的脸色，风建国终于使出了杀手锏。他正色道：“小林，我知道接下来是春节时间，你加班很多，可能想和家人在节假日好好团聚。但是，和原科的接触你一直是主要联系人，很多东西你比别人要熟悉。这是公事，我希望你能克服一下困难，舍弃一个春节，你能做到吗？”
张了张嘴巴，林磬似乎想辩解，可终于无从说起。难道说“我不是想休春节假，而是是想躲开原科的那位总裁”？……
“好吧，风总，我一定克服困难。”她低声道。
看着她退出了房间门，风建国这才拿起了电话，拨响了一个号码，语气中充满了调侃：“原总，你吩咐的事，我可是给你办妥了。--怎么样，我们kjd事务所的服务如何？不仅香港上市所需的财务报表帮你们搞定，还额外附送女大学生全程陪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