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零二章：破裂
“大少爷，怎样？”
“丫头，你想听真话吗？”陆元风深吸了口气。
丫头和赵清谈话结束之后，陆元风就已经站在门外等着她了，他冲赵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拉着丫头离开陆府。
若他仍继续留在这里，河心苑里的人都会知道他回来了，到时候想走也难。
丫头虽然面无表情，但陆元风能够感受得到她的情绪波动，只见她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然后一脸严肃道：“大少爷不会说谎，如果我说我想听假话，大少爷会不知所措吧。”
“但我知道你不会逼我。”陆元风“反将一军”。
“好了，别卖关子了，大少爷，你就直接告诉我吧，老太爷是怎么说的？他愿意帮二少爷么？”
“他说，他已经帮过二弟了……”陆元风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二弟既然犯错，那就必须得要接受惩罚，就算我替他求情也没用。”
“真的没用吗？”丫头不信。
“……”男人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烈日在头顶上轰晒，他的额头上滴落热汗，肤色因为常年暴晒而显得越发黝黑，已然接近古铜，身上散发出强烈的男性气息。
在现代称之为荷尔蒙。
丫头知道他肯定陷入了两难之中，便也不想为难他，于是拉了拉他的手指，轻声说道：“大少爷，你若是现在不想说，那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就像你说的，丫头不会逼你。”
陆元风眸中含笑，伸手将她耳鬓的发丝挽到一边，动作极其温柔：“我不能那么做，那是不信任你的表现。以前你说过，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就算明知我听了会不高兴，你也不会对我隐瞒，我应该公平一点。”
“那你说吧，我听着。”
“老太爷希望我搬回陆府，以后都不要再跟秋风堂的人有来往，私底下喝杯酒可以，但不能交往密集，尤其不能走镖送货，到处奔走。”
丫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大少爷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感念老太爷将他养育成人的恩情，也珍惜和秋风堂那一帮兄弟出生入死的情谊，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现下就要他从二者之中做出选择，想必大少爷十分纠结吧。
如果这个时候她说了偏向其中一方的话，大少爷肯定会动摇。虽然丫头并不觉得自己有改变大少爷决定的魅力，但她还是希望大少爷从心所愿，起码以后想起这件事，他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陆元风见丫头迟迟没有表态，以为她正陷入沉思，于是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丫头，你有在听我说吗？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丫头认真想了想，最后斟酌着说道：“大少爷，我认为这件事还是由你自己决定比较好，丫头没有帮你决定的权利，也不希望你为了迁就我而违背自己的心意。丫头说过，不管以后你去哪里，我都会跟随。”
“丫头……”
“别光顾着感动。”丫头斜睨着他：“想好了吗？要是还没想好，我们先回酒楼吧，现下你还有更为重要的事。”
“什么
事？”
“经营好福来酒楼啊！总是亏本的话，老太爷再怎么希望你留在陆府，估计也不会答应让你接管陆府的生意。”
陆元风哑然失笑：“你怎么开我玩笑呢？”
“难道不是吗？”丫头眨了眨眼：“大少爷，别忘了，你还没做你应该做的事。与其在这里烦恼，不还如着眼于现在，不管你选择了什么样的人生道路，你都不能停下来。”
陆元风动了动嘴唇，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丫头打断了。
“大少爷，就像对我一样，你也无须考虑二少爷的感受，老太爷虽然态度强硬了一点，但他说得没错，一人做事一人担，既然二少爷有错在先，接受惩罚也是应该的。你不必为了帮他而委屈自己，那样不值。”
男人沉吟片刻，最终用力点了点头：“好！”
他们这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赵清也半斤八两。趁着管事儿放他出来到各家各院收换洗衣物，他偷溜到厨房后门，打了个暗号，静等赵大。
可是等了半天，厨房里面还是那点动静，赵清闻着食物的香味，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奈何对方就是不肯出来，他瘪着肚子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回去管事儿绝对要拿他问事儿了，可他仍是不甘心，难道有机会见面，赵大真能忍心不见他吗？
又等了一会儿，赵清站得两腿酸软，再加上肚子饿得厉害，他已经想要放弃了，谁知这时木门“扣扣”响了两声，他耳朵一动，整个人转过身来。
“赵大！？”
“小点儿声！”男人严肃地瞪了他一眼。
“哦哦，那我不说话了！”赵清连忙捂住嘴巴。
“吃吧。”赵大给他递去一块儿水晶马蹄糕。
赵清感激涕零地接过，打开手娟儿便狼吞虎咽，丝毫不顾及自己一贯斯文温文的形象。
囫囵吃完之后，赵大见他嘴角仍然残留着渣滓，便伸手过去擦了擦，看他露出疑惑的神情，心情终于有所好转。
“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怎么像只小狼崽似的，饿了几天了？”
赵清没好气道：“你说呢！？我知道你在跟我闹脾气，但也不能饿着我的肚子啊！要是饿坏了怎么办！？”
赵大退开一步上下打量着他：“看来是瘦了不少，怎么，饿怕了？”
“你明知道浆水院那边的伙食不好，全是猪食素菜，我能勉强撑到今日已经算是不错了！”
赵大微微叹了口气：“那我以后再补偿你，反正也不差这几日了。”
赵清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真的吗？”
“我食言过吗？”
“那倒没有……”赵清喃喃自语：“就怕你听了我的话破例一次……”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连忙摇头：“只是马蹄糕还不够裹腹，我都好长时间没有沾荤了，你知道怎么做啦？”说完，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赵清。”赵大忽然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赵清回过头来。
“你没瞒着我什么事吧？”
赵清的喉结滚了滚，眼神微微闪躲，最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怎么会呢！”
赵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上次你和二少爷他们去了城西勾栏看戏……”
赵清忽然满脸不悦地跑到对方面前，然后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怒道：“赵大，我是不是非得什么事情都得想你报告！？我连出门都得向你请示了不成！？你不过只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栖身的地方，不要忘了，你我身份本来就是天差地别！”
赵大脸色蓦地一沉，眼神狠戾得如同遭受袭击的野狼，赵清被他看得心虚，两手稍微松动，赵大便抓住机会反扣住他的双手：“你想要我叫你一声＇少爷＇，是吗？”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沙哑：“不是。”
“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担心我在你飞黄腾达之后缠着你？”
“不是！”
“你还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骗过我吗？”
“赵大！”赵清挣了挣，此时才悲哀地发现，自己和赵大的力道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赵大，你冷静一些，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你听我把话说完。”
对方深深吸了口气，随即松开他的双手，将他推到一边。
“你走吧，以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你……”赵清脸色发白：“你真的……”
“你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赵大，你怎么能……”
“李公子，请你离开。”他冷声到。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是在和一个陌生人在说话。
“好。”赵清咬紧了后槽牙，额角青筋暴起，但他却忍住不肯暴露自己的情绪：“赵大，你记住你今日的这番话！”
说完，转身即走。
赵大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厨房有人出来喊他，他才回过神来，对着那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这就回去。”
“赵清……”彩蝶看着黑脸的赵清，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赵清挑眉。
“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赵清反唇相讥：“你上次也不在我面前哭鼻子？真不知道你们姑娘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就哭了起来，我都叫你别哭了，你是想我心生愧疚么？”
他刚和赵大吵了一架，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甚至口不择言，说的话有多难听便多难听，要不是彩蝶知道他情绪不妙，恐怕早已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有话好好说，就算你这样说我，我也不会放在心上。赵清，你一向不是这个脾气，到底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清俊的男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抢过她手中的衣物胡乱塞进木桶里面，别过脸去：“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回去了。”
彩蝶望着那人孤独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到有些焦虑。不过再怎么担心，对方也不可能听自己一句了，思及此，她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