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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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浮起与游离

    在杜哲重重的几下蹂躏后,睡着的扶摇雾并没有立刻醒来——很显然,这条扶摇雾陷入了一个相对长期的睡眠之中,目前状况还算是稳定。

    确定了扶摇雾不会突然醒过来,冲着他的大腿就来上一下之后,杜哲彻底松了口气。

    他掏出自己小裤兜里面的“水泡”,确定这东西还没漏气、并且足够带得动他现在过于沉重的身体,才放心地捏动“水泡”,让这东西快速汲取洞穴中的空气膨胀起来,摸索着找到洞口,然后把“水泡”送到洞口外面,杜哲右手紧紧抓住“水泡”最下端的开口,正准备用左手捏住自己的鼻子,却发现了左手的消失……于是他屏住了呼吸。

    在杜哲紧紧闭着嘴巴、闭着眼睛的状况下,水泡里面的液体慢慢流动、减少……他终于还是稍微浮了起来,从这里飘出去,至少有些希望了。

    他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所谓的“水泡”其实是一种非常粗浅的逃生用品,只有极其轻微的漂浮作用,在大多数时间,这点功能都相当于没有。

    在沼泽之中,能够用“水泡”浮起来的环境特别稀少,所以这种发明几乎是没有作用的。

    但是问题在于,如果不使用这个效果很差的发明,那么他们就完全没有东西可用……于是到了最后,大家一般都会往兜里揣上这么一件东西,这东西到底能不能把人成功救起来,这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这下子能够浮起来,就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事情。

    杜哲的身体慢慢被“水泡”带了起来,从并不很深处的沼泽飘到沼泽的最上端,不到五米的距离竟是飘动了整整两个小时……也多亏人类基地的各个猎手都集中训练过屏住呼吸的办法,并且大部分人也对屏住呼吸很有一套,所以现在的状况还不是特别糟糕。

    等到自己抓住“水泡”的手臂终于碰到了一块儿坚硬的地方,杜哲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荒土废原的沼泽,很多意义上并不仅仅是普通沼泽,听起来只是沼泽的地方,十有八九里面还套着一些和这些地方毫无关系的地形,这块儿坚硬的地方,显然就是沼泽之中并非沼泽地形的存在。

    他迅速动手抓住了那块儿坚硬的地方,然后顺着力道让自己踩在了这块儿坚硬的地方上。

    上来之后使劲儿甩了甩头,杜哲才总算是让自己稍微清醒过来,他让右手的手指使劲儿往自己皮肤上怼了怼,右手的手指终于算是干净一点之后,他用手指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睛里的软泥没能够全部扣掉,但是至少比最开始软泥完全糊住视线要好多了。

    杜哲狠狠松了口气,用好不容易能看清楚周围的这只眼睛往旁边看了看,顿时开始感慨自己的好运气——整个视线之中,目前他站着的这片石头,是这一片唯一能够站立的地方……

    如果说他漂不到这旁边,踩不在这块儿石头上,现在恐怕会是个悲伤的故事。

    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已经站在沼泽上——即便是旁边的环境状况非常不良好,很多程度上来说都是个绝望的环境,但是至少现在比刚才整个人都泡在沼泽地里的时候要好得多了。

    杜哲迅速收拾着自己的眼睛和口鼻,很快用手指清理下来一大片污泥……好在石头地的方位不错,他还趁着凸起来的石头顺便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清理完右手之后,甚至还清理了一下左手肘上附带的大块儿软泥。

    被斑斓蛇一口吞掉整个小臂,确实是个很疼痛的经历,现在看起来也是确实挺疼的。

    甚至还有一小截断裂的骨头出现在了杜哲的视线中——他默默捏住骨头接近末端、没有碎渣的部分,然后捏着这一段骨头,把自己断裂的骨头索性抽了出来。

    抽出来的骨头上面还带着血丝,看起来就不是什么能让人淡定的东西,不过杜哲并未感受到有多疼痛。

    倒不是他的痛觉系统坏掉了,或者说别的原因,主要是他的手臂已经被咬断了好一阵儿功夫,现在再怎么折腾也不至于疼痛,是很正常的事情。

    全部都是污泥的手肘,在这个根本没有条件解决污泥的地方,实在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

    杜哲叹了口气,给自己的腰上系好“水泡”,在水泡和自身动作小的双重浮力下,他充满自信心、直接用慢动作跳进了沼泽之中,慢慢地用自己的右手滑动着旁边的软泥,还有水泡带来的一点浮动作用,在天空中星星的指引之下行向了北方——这是他更为熟悉的方向,南边的两个基地距离很远不说,那边两个基地的环境还都是他不熟悉的,就算是去了那里,也不一定能搞清楚抓什么生物吃。

    为了更熟悉一点的环境,杜哲果断选择了北方。

    虽然他也没有去过中北基地,但是同为北方的人类基地,至少还是有一点共通之处的,到了那里也可以继续做个猎手……这样至少还能让他感觉自己有点用处。

    至于已经断掉的手臂,这是着实没什么办法了。

    杜哲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把断臂接上估计没什么可能性,所以干脆放弃了这个选项。

    如果到了中北基地之后,那里并不接受他这么一个断了手臂的猎手,那么就只好彻底离开人类基地,做一个独行侠了——这个选项听起来是很洒脱,却是杜哲准备到了最难过的时候,才准备去选择的选项。

    一个独行侠,除了名称听起来帅气之外,没有种族的补给,没有基地的保暖……甚至没有人收尸。

    这对于一个重传承的种族而言,是一件相当绝望的事情,对于杜哲来说,自然也不是很能接受的事情,毕竟他自小便是生活在集体、甚至被集体养大。

    让他主动抛弃集体,那简直是杜哲从未想过的事情。

    他缓缓滑动自己的手臂,让身体随着惯性和水泡的浮力向前运动——他的身体已经很累了,可是他还不能够停下,因为这种前进方式一旦停下来,基本就是死期的到来。

    为了让自己能够再多活一会儿,杜哲也不敢停留。

    如果能够看到岸边,从这里找到中北基地,固然是件好事,但是如果看不到岸边,直接死在这里,说不准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或者太过艰难,死亡……也是个归宿啊。

    他一边感慨,一边挥动着自己的手臂。

    不论如何,在最后时刻之前,他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