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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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芳华叹_第九十五章-1复仇

“那时候我不便出面拆穿你,想着你家的叶姨娘一直不喜肖家,若是她知道了实情,想来她定会出面拆穿你,如此一来,我的目的便到了。谁知她竟被你们所收买,不愿意出面戳穿你。若是让你们轻松度过,我又不甘心,我便又故意在你家闹出了许多事,让你家鸡犬不宁,尽然当真让你娘像怕得不得了,有一日她在叶姨娘的院子里大骂一只老鸦,出言恶俗,当真是半点富家太太也不像。”

肖岳萱听她这样形容大太太,脸上的寒意愈加甚了,又听得他继续道,“到后来我便又把这事让你二弟知道了,你家二弟心气高,向来目中无人,他果然没让我失望,几乎便要成功了。谁知我竟是太低估了叶姨娘的聪明,居然让她三番五次找到化解之法…….”

“够了!”肖岳萱呼喝起来,她脸上的痛苦之色一点点显露出来,抓着杯子的手指一片苍白,这些事,在这一年多里,她思前想后,已是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自然是各种可能性都被她考虑过的。难耐听他此刻这样从容提起,她面上虽说一片冷漠,内心却已是如同有一把利刃,一刀刀的割下来,割得她眼泪流了一脸。

她的眼中喷射出恶毒的光,似要将杨勇亭千刀万剐,撕声道,“杨勇亭!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曾经那样信任你,我什么都给了你,我清清白白的身子交给你,我还怀上了你的孩子……”她的手成爪状,抓上他的脖子,咬着牙,流着泪,切齿道,“我恨你!你可以骗我,可以害我,你甚至可以杀了我,我都可以愿谅你。可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二弟因为你的妹妹流连妓院,尤其可恨的,你竟害死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

“是,你恨我,你可以恨我。”他也吼起来,挣脱了她的手,“可是我呢?”他指着自己,“我母亲是因为你父亲才死的。她做错了什么?是你爹将她抢进肖府,她抢了她又不善待她,即便将她敢出来,他仍不肯放过她!还要受你娘的侮辱。可怜我娘,一生孤苦,我们一家人,被你们家害得衣不蔽体,流连失所。我的仇呢?你父亲死了,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你杀了我爹!你样了我爹!”她哭喊道,抱着孩子缓缓行至他的跟前,“你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只是在利用我?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待过我?我顶着那样大的压力跟了你,怀了你的孩子时,我还执意要生下他,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有没有?”她流泪矇眬的看着他,边走,竟还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缓缓朝他行来,“有没有,你告诉我,有没有?”

杨勇亭见他当真是要来杀自己的,心中难免一惊,当下一运气,便想要去夺了她手中的匕首,谁知道刚一动力,只觉腹痛不止。再一挣,竟然“哗”的一声,从嘴里

喷出一口鲜血来。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肖岳萱,只见她的嘴角亦是血流不止,吃惊不已,捂着肚子,指着她道,“你,你,你竟然在,在酒,酒里下了毒?”

肖岳萱咧着嘴笑起来,眼中的泪亦是如同脱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落下来。她踉踉跄跄,一步步朝他行了过来,边道,“不错,我在酒里下了毒。”

“你自己也喝了?”他满脸不可置信。

“不错,”她嘴角不停有血溢出,咧着嘴冷笑,“我也喝了,不然你怎么会肯喝下这酒?”

“你,你,”杨勇亭捂着自己的肚子,颤身道,“你这样狠,当真这样狠……”

“我狠?”她喃喃道,“我狠么?是,我是狠。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杀了你。我刚刚就说过的,只要能杀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哪怕是我自己这条命呢。”

“你……”

“我娘说得对,冤冤相报何时了?以我之身换你之命,咱们两家之间的恩怨,便算是扯平了,扯平了…….”

他彼时已是全身力气也无了,想跑,耐何只觉腹中翻滚,只觉有千万把钢刀在体内翻铰,让他痛不欲生,一步步的退到了窗边去了。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匕首,站立不稳,整个人朝他扑倒过来,只听得轻轻的“扑”的一声,她手中的匕首便已经插进了他的腹中,她整个人都摔在他怀里,泪流不止。

到了此时,他浑身的巨痛却似乎消失了,怀里的这个女人柔柔软软的靠着他,他竟还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他笑了一笑,一手扶上了她的脸颊,眼泪也掉了下来,“你身上还是这股味道,与我第一次相会时的味道是一样的。”

她浑身都没有力气,软软靠在他身上,那只手还抓着那把匕首,大口喘着气。

“你问我,有,有没有爱过你。若,若是我说,说爱过,临死前,你能不能,原,原谅我?”

她付在他的怀里,彼时他们的孩子似乎已经觉查到了什么,她嘴中的鲜血一嘀嘀的流下来,掉落到他的脖颈里,他被这腥味所侵,扯着嗓子放声哭了起来。

他低下头,伸出手缓缓摸上这孩子的面庞,颤声道,“孩子,我竟然还有个孩子,我竟然还能,还能有个孩子……”

肖岳萱已是忍不住放声哭起来,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喃喃道,“你虽说你爱过我,即便如此,我也不愿意,不愿意原谅你。我恨你,恨你。永生永世,再,再生再世,我都恨透了你。若是有来生,你便保佑你,不,不要再让我碰到你,不,不然,我也定然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

他掉下眼泪来,看一窗外的日光,那样明亮晃眼,照得他一阵目炫,缓缓道,“今生原也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这辈子,”肖岳萱的一只手缓缓樊上了他脖子,哭着道,“这辈子,我最后,最后悔的事,便是将自己给了你,最不,最不得已的,便是生,生下了这个孽障,即然是孽障,那就同你一起,为我,为我陪葬吧。”

她言罢,拼尽了周身的力气,将怀里的孩子朝窗外头一掷,竟然将这孩子给掷了出去,那孩子乍然离开了母亲的手,在空中抛出一个弧线来,仿佛也明白了什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杨勇亭惊叫一声,急忙伸出一只手去抓,然则他此刻周身是丝毫力气也无,这一抓只下,又牵动了腹部的伤,只是抓了个空,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他是你生的,也是你的孩子……”

肖岳萱狂笑起来,“我不会原谅你。杨勇亭,你赏给我的这世间的痛楚,我全都偿过了。我你临死前看着自己的儿子身首异处,你全无救他之法。杨勇亭,这样的痛楚,你也该偿偿。”她说完这些话,嘴里又喷出一口鲜血来。看着杨勇亭脸上的痛苦之色,哼着冷笑了一声,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即然舍不得,那便,一起,一起去吧。”

她言罢,将周身最后一丝力气使了出来,拖着他往窗外一翻,在杨勇亭的低呼声中,两个人便如同两片飘摇的落叶,在这阳炽烈的正午里,从醉八仙的三楼窗口悠悠而下,“砰”的一声,落到一楼去了。

叶玉笙并不曾预想肖岳萱竟然能够心狠至此,居然能将自己的亲身儿子掷下窗口。那时候的她,原本还在醉八仙对面的酒肆里吃着点心,喝着茶,彼时正当正午,酒肆里有风,穿堂而过,她在这风里昏昏欲睡,乍一抬眼,便见肖岳萱与杨勇亭双双都到了醉八仙三楼的窗户边,她睡眼迷蒙地,见肖岳萱依偎在杨勇亭怀里。不免就笑了一笑,自言自语道,“这样才对嘛,闹什么别扭,即然相爱,哪里还管什么杀父之仇,相爱嘛,自然是应当在一起……”

她这样想着,似乎又想了什么一般,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像是被人敲打了一闷棍,一个激凌,便清醒过来,猛的站起来,朝他们所在的窗口望过去,此刻他们杨勇亭的身子抵在窗户边上,她虽是看不清他们两人的脸,但光是看他的背影,只觉他此实甚是无力,身子委委垂着,就如同一个垂死之人,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一时差间不详之感在周身漫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异样的感觉,慌忙便出得那酒肆,往醉八仙狂奔而来。

还没走出两步,却听得头上猛的传来一阵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一抬头,整个人都吓得傻了,只见从三楼窗口处,正有一个孩童急速落了下来,她倒吸一口凉气,啊的叫一声,忍不住后退了两面步,倒是迅速便冷静了下来,慌忙自己将双臂一张,便想去接这个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