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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芳华叹_第八十九章-3心结

叶玉笙的眼皮不禁跳了一跳,抬起头来冷笑一声,“那你与沈伯南又有何区别?更何况,你别忘了,你爹死在狱中前是留有遗言的,以后肖家子孙、世世代代都不可纳妾,你肖家从前种种,杨勇亭造孽,焉知不是你爹娶了妾侍而引起的?再者而言,你即然明知肖老爷留了遗言,当时又已经有了我,你却又何以执意要娶孙晓筱入门。”

“我那是不得法,”肖岳凡道,“他孙家使了手段,我若是不娶她,那肖家就真的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叶玉笙道,“即是如此,那我也不便说旁的。而今你即然娶了她做正房,那我这个妾就是多余的了,即然祖训里写了不能纳妾,我这个多余的妾,你索性便休了我罢。你总不能置你祖先的遗言而不顾,是不是?”

“祖训是死的,人是活的。”肖岳凡道,“即然是爹定下来的规矩,我也可以将这规矩废了。”

“你真是拿祖训当而戏,”叶玉笙不耐道,“若是说废便能废了,那以后你们肖家的祖训还有什么威性可言。”

“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不想回我肖家。”肖岳凡道。

“你说得对!”叶玉笙豪不避讳,“我根本不想和你拐弯抹角,你即然知道,话我也说得明白了,我就是死,也是断然不会再去你们肖家的。更何况,你们已经将我沉过两次潭了,反正你们对我起杀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你就索性当我已经死了好了。”

“叶玉笙。”肖岳凡见她的话已是说到这个份上,心知是再无挽回了,心中一时极是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点点从自己的胸口抽离了,痛得他眼眶都红了,他心中到底不甘,脱口道,“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心?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丁点的真心?”

叶玉笙猛然间听到他这样说,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响,身子晃了一晃,一时竟是有些坐立不稳,她深吸一口气,良久,方缓缓道,“这话,不如你先问问你自己,你对我,可曾动过心,可曾有过一丁点的真心?”

“我……”肖岳凡嘴唇蠕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你回去吧,”叶玉笙摇了摇头,眉头轻皱道,“以后你别来了,我想要过点安静的日子,想过点没有你的日子。”

“你,”肖岳凡依旧不甘心,冲到她跟前,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肩,急问道,“你是不是怪我与晓筱成亲那日强迫了你?”

她见叶玉笙不说话,急道,“那天是我喝醉了酒,那不是真的,我不是真的要那样待你的。你入门那么久,我日日与你睡同一个房间,可是你看,一直都是你睡床,我睡竹案上,我从来没有碰过你的,是不是?”

“不管你喝醉了也好,没有喝醉也好,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算了,不要再提了。反正你也没有爱过我,你一直都嫌弃我的出身

,你们肖家的大户人家,我原也不配嫁入你肖家的……”

“不是,不是的!”他心中大急,脱口喊道,“好,我承认,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和我回肖家,你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说过要离开我,你为什么要等我现在好了的时候,要离开我!”

“你没有,”叶玉笙道,“你没有,你对我不是真心,你若是对一个人真心,不会是这样子的。”

“那该是什么样子?”

叶玉笙沉默了半晌,方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大嫂,还有你和于翠蓉一同去登浮丘山?你记不记得那次我和你一起撞上你大哥前,我们经过一棵树时,有树枝挡路,你走在前头,拨开了那树枝,可是你走过去后,却丝毫没有管过后面的我,松开了那树枝,结果那树枝就向我拍了过来,若非我用的臂挡住了,当时我的脸就要被那树枝拍伤……”

肖岳凡一时却是愣住了,哪里还记得那样久远的事,又是这样一件小事,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急道,“就是因为这个?这么大一点事?这都多久了,我都已经不记得了,你怎么能,怎么有凭这个就觉得我,我对你……”

“正因为事情小,才可见一个人的真心,你若是心里有我,怎么会自己独自走了,而置我于不顾?好,你觉得这件事太小,那我不说这事,你仔细想想自你决定娶孙晓筱进肖家后,你都对我做过些什么?难道都忘了?你即然那样讨厌我,那样痛恨我,你眼下来跟我说这话,又是何必?”

“那是因为你瞒着我,和喜香开了绣芳园,瞒着我沈伯南勾勾搭搭……”

“你看,到了这个时候,你依然在心里这样看我。”叶玉笙冷笑不止,站起来指着他道。

“那便如何?”肖岳凡道,“你原本便是这个样子,我就是痛恨自己,偏偏竟还忘不了你,叶玉笙,我不会让你如意的,不会!”

一旁的青草已经擦干了大耳的身上的毛发,见他们两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竟是也弓起了背,满脸戒备的瞪着肖岳凡,好似随时都有可怜弹射而起,将他扑倒一般。

肖岳凡见它这样,不禁愈加恼怒,“臭猫你干什么?连你都敢欺负我是不是?”

“它不是一只猫,你想干什么?”叶玉笙怒道,“你赶紧走吧。话说到此,我也算是都和你说清楚了,我不想再和你争论什么,你也别休想拿什么来要协我,我在这边孤身一人,连个娘家人都没有,我根本不怕什么没脸面,你若执意不肯给我休书,我也无妨,今时今日,我早就不是那个初来乍到,什么都怕的人了。”

肖岳凡听了她言,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指着她,点点头,甩袖而去了。

待他一走,她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头,长叹了一口气,青草见她面色不善,走上来道

,“小姐可是又难受了?不如到**去躺一会吧?”

叶玉笙点点头,当下便由她扶着,躺到了**去了,一时间竟是只觉天弦地转,整个人都像是要飞了起来,青草见她这样,心中大急,奔出支喊叫起来:“月茹姑娘、吴小姐,不好了,小姐她,她她身子又不好了……”

待吴清远过来看过,又熬了药,喂她喝下了,昏昏睡过去后,心中不免疑惑,问青草是否发生了什么事,青草便将今日肖岳凡来访的事,一一与众人都说了,吴喜香与月茹听了,不免满脸的愤怒,“这个肖公子,也不知道是早干什么去了,姐姐住在他家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要好好待她,现在还来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

“可不是。”吴喜香道,“她在的时候,不对她用些心,现在这个人没有了吧,他是急了,让他急去。我跟你说好了啊二哥,到时候他若是派人来抢人,你可得拦着啊,我看这段时间你也还是先搬到绣芳园里来住着,免得到时候我一个人,拦不住。”

“好倒是好,”吴清远点点头,一脸担忧的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叶玉笙,说道,“可是你这绣芳园里全是女人,我一个大男人住进来,只怕要不方便。”

“这有什么?”吴喜道,“西僻院里还有好些空房子,你就先住进去,绣娘们都在东院,也碍不着什么,更何况,你可别小看了我的这些绣娘们,个个可都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可不怕你。”

如此,吴清远便当真跟她娘禀了一声,搬到绣芳园里来住了。

便又过了几日,天气已是渐渐的热了起来,夜晚睡觉时,绣芳园里的众人,都能到听后院水池里传来隐隐的蛙声,竟然已是到了夏日了。因没有了肖家那些烦心的人与事,叶玉笙的生活便过得格外清静起来,吴喜香见她现下已是住到了绣芳园,便想将她是这绣纺的合伙人之一的事宣扬出去,却被叶玉笙拦住了,她终是个青楼里出来的,眼下生意好,喜欢她的绣品的人多,怕只怕这些大家的小姐若是知道了这些绣样竟是个青楼女人所绣,也不知会不会嫌弃。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她是当真心累得很,只想安安静静的绣绣花,与园里的绣娘们说说笑笑,也就罢了。

如此一来,她只觉一天的时光竟是过得格外的自在舒心,吴清远住在西院里,偶有听得他在院中武刀论剑之声传来,她不自觉的便在嘴边一股笑意,这一日,却又听得他在那边吹起笛子来,那笛音幽幽扬扬传来,她心下不由一跳,只觉这笛声甚是熟悉,她便站了起来,去房中拿了胡琴,坐在凳上依咿着追着他的笛声而去,他在那边滞了一滞,她便将手中的琴杆也停了一停,待那幽扬的笛音再次传来,她也复又拉响了这胡琴。待一曲毕了,两个人不禁都有些怔愣,心中却是欢喜的,那笛声与琴声却似乎还在,久久不愿散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