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芳华叹_第七十五章-1湖边惊事
“当真？”肖岳凡惊道。
“这是自然，哪还有假的？”管家道，“请吧，老爷在前厅等肖公子，至于少奶奶，老夫人说想请您过去说说话呢。”
两人听了这管家之言，不禁对视一眼，脸上喜色一闪，忙点头道：“好好，好，我们这便去。”
待到天边渐逐昏暗，两人婉拒了张万千用晚膳的邀请，方出得张府来，已经有月亮上来了，张万千派了车，送他二人回肖府，两人坐在车中，对视一眼，叶玉笙见肖岳凡脸上已然是笑意掩也掩不住，指着张府院墙上空的树树道：“如何，眼下可是看花是花，看树是树了吧？”
肖岳凡笑着点点头，“你说得不错。”
“怎么样？”叶玉笙急道，推着他的手臂：“是不是谈成了？”
“他向我订了一百把伞。”肖岳凡兴奋道。
“当真？”叶玉笙的惊道。
“这还有假？”他笑道，“张老爷看了我的伞，就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一百把伞，”叶玉笙道，“倒是也不多，他做事果然谨慎。”
“管他谨慎不谨慎，能成就好。”肖岳凡道，顺手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来，拍在叶玉笙手上：“看看，合约都签了，还付了五十两订金。这一百把伞做出来，若是销得好，将来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待二人回到肖家，将事情的经过与众人一一说了，肖家诸人自是个个喜笑颜开，忍不住七嘴八舌，为他出谋伐策起来。
因为张万千给的肖岳凡交伞的期限并非十分宽裕，其实此人家财万贯，听闻仅是长沙的店铺，便有好几十家，这么多的店铺，仅订一百把伞，可见此人做事之谨慎了。一百把伞，肖岳凡便是连在睡前都在喃喃自语，“他若是可怜我，只是想订一百把伞来打发我，那他可错了，我便要依靠着这一百伞，做出个名声来，等着罢……”
如此接下来的日子，肖岳凡便几乎忙得脚不沾地，鸡鸣声中起床，月升中天时方归家，他因着急着这伞不能及时交货，又央求着他师傅，竟是又找了一个帮手来，紧赶紧的，忙活了大半个月，竟是当真做了一百油纸伞出来，交到了张万千的手中。
待到交了货，他方深出了一口气，回到家中，二话不说进了卧房，往**一倒，呼呼大睡起来。他这一睡，竟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日早晨方起得床来，竟是不知在何时又下起了雨，嘀嘀嗒嗒敲打着窗户，他心中欢喜，在**抑天长笑了两声，高喊道：“下雨了，下雨了，那一百把伞，定会销得好。”
他一说完，方想起了什么，伸手往边上一探，却是空无一物，不由吓了一跳，只听得屋角那边传来叶玉笙的声音：“大早晨的，你这么大声音喊什么？”
她声音极是慵懒，显是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他腾一下便坐了一起来，环顾四周，方知自己竟是睡着床，而叶玉笙却是睡到那竹床之上去了。他心中
一时不禁大感失望，又重重的躺倒在**，长叹一声，“你怎么睡到那里去了？”
“你把床占了，我不睡这里睡哪里？”她没好气道。
待到吃了早饭，休息了片刻，他便又进到屋里拿了纸墨，只言道是得再想几个好花样，多做些伞出来。
其实若是当真用起功来，在这伞上做画还是好做的，满伞的牡丹花，被称做花开富贵、寥寥几笔水墨上头开着的朵朵兰花，便是空谷幽兰、更有北宋的山水之作被他临摩在上头，意境愈加高远，而唐寅的仕女最是体态宛约，被他照着画下来，那伞却是哪里还只是伞，几乎成都成了装饰之物。
过了两日，雨便又渐渐的住了，太阳出了来，也不知是谁提议的，说是要趁着这大好的光阴，去踏踏青，肖家几人自是欣然应允，又派了大太太说服了肖岳凡休息了一日。于是肖家众人便浩荡荡穿梭于山水之间，抛却这事情忧烦事不说，这可当真是逍遥似神了。
待行至一小湖边，只见湖水极深，还时有水泡从水底冒上来，青草见了，不禁大喜，“看，有鱼吐泡，尚好我带了钓杆出来，待我钓上两条，今晚回去喝鱼汤去。”
几人俱是笑起来，便就在湖边坐了，等着青草将鱼钓上来。过了片刻，只见她呼的将吊杆一抽，一提，竟当真被她吊上来一条半尺来长的鲤鱼。几人哈哈大笑竟，却见远处亦是行来了一群人，看模样，应是一些大家的少爷小姐出来踏春，少爷们个个极是潇洒，而小姐们自是个个美丽非常。走在最首一女子，着了一件碧绿色的裙子，被几个仕子前拥后戴，往湖这边行了过来。
“这不是孙小姐么？”叶玉笙眼间，一眼便认出了那女了，笑看一眼肖岳凡，“哎，这可是巧了，孙小姐来了，你可要上去打声招呼。”
那帮人显是也注意到了他们，那几个女子倒好，却是那几个拥着孙小姐的仕子们见着他们，不禁面露不快，其中有一人道，“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怎的在这里钓鱼？”
肖岳凡见这人生得极是白净，抚扇而立，长衫飘飘，说不出的风流潇洒，只是他的话语一出口，便将这潇洒大打了一个折扣，不禁面上便有些快，眉头一皱，笑道：“土包子说谁？”
“是本少爷说你是土包子。”那人大声道，摇着折扇走了上来。
“哟，”肖岳凡忍不住大笑起来，“竟还不上当，不错。”
“哼，”那人冷笑一声，“你们是何人？我们来此踏青，你们却在这里钓鱼，没得扫了小爷的兴致，你们且快退下，三宝，赏银子。”
“是，少爷。”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小厮从后头冲了上来，随手便丢了一锭银子在肖岳凡跟前：“呐，我家少爷与众位小姐们要此地踏青吟诗，你们莫要扰了他们的雅兴，拿了这银子，速速离开！”
肖岳凡忍不住嘴角一抽，拾起了那锭银子，惊讶道：“爷我只当从前已经够横的了，不料
今日竟还遇着一个更横的。”他手一扬，便想将那银子给砸回去，却又听得身后猛然一个声音响起：“肖公子？”
这显然便是那个孙小姐了，她见了肖岳凡，一时间竟是喜上眉梢，奔了上来，彼时肖岳凡已经站起了身，见她过来，忙后退了一步，“孙小姐。”
“肖公子，”孙小姐道，“当真是你，你怎的会在这里？”
“我来踏青，这便走了。”肖岳凡道，顺手将那银子朝那个摇扇的公子脚旁一丢，转道呼道，“走了，走了，此地一股铜臭味，少爷我闻不得，走了走了。”
肖家的几个女眷原本便不想惹事生非，听到他的呼喊，便都跟了他，往回走，过了没多远，却听得身后突然传来扑嗵一声，似是什么落了水的声音。几人忙一回头，只见后头的那帮仕子才女早已炸开了锅，呼喊之声不绝于耳：“哎呀，孙小姐落水了，快去救她！”
“赵公子，李公子，王公子，你们快下去救她呀。”
那几位原本潇酒绝伦的公子此时早已吓得面色苍白，吞吞吐吐道，“我，我，我不会游水啊。”
那落在水里的孙小姐此时已是喝了好几口水，在水中扑腾着喊：“救，救命，救，救我。”
肖家的人几人也都吓了一跳，忙都朝湖边奔了过去，肖岳凡走在最前头，却听得那水中的孙小姐又在喊：“肖，肖公子，救我。”
“我也不识水性呀，”肖岳凡急得跳脚道，“好端端的，怎会落了水的？”他调转头看着叶玉笙，“你不是会游水的？你去救她上来。”
“我？”叶玉笙道，“我自从上次被你们沉了潭，一见到水就怕，哪里还敢下水，我怕……”
“哎呀，那怎么办，怎么办？”岸上的人都失了分寸了，眼见着水中的人渐渐没有力气，眼看便是命悬一线，肖岳凡一咬牙，竟是扑嗵一声跳到水里去了。
众人见他这般英勇，俱都喝起彩来，谁料他一入水，脚不能着地，加上虽是入了春天，但这水依然刺骨，不由心中便也是慌了，他一慌，便有水猛灌了过来，于是一时竟是也分寸大乱，救人不成，反而也在水中扑腾着喊起救命来。
岸上的人见他这样，更是憔急了，更是有胆小的已经哭了起来，叶玉笙立在岸边，无言的看着他们二人越来越没有了力气，深吸一口气，心中一狠，便跳到了水里。
她一入水，便只觉那水如同刚刀一般，从四面八方朝她刺过来，刺得她浑身一阵哆嗦不止，隐约间听得岸上肖家众人都朝她喊道：“玉笙，小心，小心些啊。”
她倒底是冷静了下来，朝水中一扎，朝那孙小姐游了过去，孙小姐原本已是万念俱灰，见有人过来，下意识里便伸出两只手，一把便抱住了叶玉笙的腰，她气急，她又搂得极紧，一时间竟是挣脱不得，索性一抬手往她后劲上下了死力气的一砍，将她砍晕了过去，这才拖着她，往岸边游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