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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锦园散_第四十二章-2泛舟惊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隐隐还有歌声传来:采莲吴妹巧笑倩,小舟点破烟波面。双头折得欲有赠,重重叶盖羞人见……

竟是吴喜香在唱歌,叶玉笙竟不知吴喜香有这般温柔的时刻,她坐在那页小舟之上,一双杏眼,望着顶上莲花,巧伸素手,将那花折在手中,又将那花置于鼻端,轻嗅浅唱。

“哟哟哟,喜香,还羞人见呢。”显然是她的哥哥们在取笑她,“你还羞人见?羞见谁?杜然?人家杜然天天在我们家屋子外头放风筝,你现在只怕都能开个风筝铺了,你羞什么?”

他们嘻嘻哈哈,隐藏在莲叶深处,也不知身在何方,一味取笑吴喜香,吴喜香一时脸上轻嗔薄怒,红着脸:“三哥,你,你,你胡说什么?我只是随口唱唱,扯那个负心汉做什么,没得扫了兴致。”

他那个三哥也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放声大笑,哈哈之声不绝于耳:“可怜呐,可叹。”

“尽听到你在那里胡说八道!”吴喜香怒道:“可怜什么?你又可叹什么?”

“可怜么,自然是说杜然,不管天晴还是落雨,日日扎风筝在那放。大家看啊,去年我们吴、肖两相聚,还有杜然参与的份,今年可没他的身影罗,你说,不是可怜是什么?”

吴喜香双目含恨,一把抓过置于舟小案上的杯子,往自己嘴里猛罐了一口酒。

“那可叹又是什么?”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远处遥遥响起。

“六妹,是不是连你也都来取笑我?”吴喜香怒道。

“五姐,”吴家六小姐在那边嘻嘻笑道,“我只是想问问三哥,到底可叹何来,却是哪敢取笑你了?”

“于少可叹么,”吴家少爷的声音幽幽传来:“我跟你讲六妹,那自然是叹你五姐和你五姐夫了,你说说,那时候他俩人,可当真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一对璧人,不料世事难料,谁通道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场面,你说可叹不可叹?”

“喔,可叹,可叹!”众人都唉的一声,大叹道。

吴喜香气得又往嘴里罐了一口酒,一只手狠狠在水中一啪,另一只手顺手便操起了桌上的一只酒杯,一掷,便朝她三哥的声音所在的地方掷了过去。

只听得“啵”的一声,却是杯子入水的声音。

“哎呀,”她三哥在那边厢大声叫嚷:“五妹的功夫可是退了步了。你看看你,好好一只杯子,被你丢到水里去了,你说哥哥我是替你捞上来呢?还是不捞上来呢?”

“三哥。”吴喜香几乎要哭出来了一般,尖声叫:“你再胡说,我饶不了你。”

“好好伐你的浆,吃你酒,看你的莲花吧!”她气得将原本拿在手中莲花也掷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都是哄堂大笑,倒也不再继续为难于她。

高呼:“来来来,吃酒,吃酒。”

从人俱都举杯:“来来来,吃酒,吃酒。”

肖岳萱亦是微笑着端起了一杯酒,与舟上几人碰了一碰,举至唇边,原本不过是想意思意思,轻啜一口便罢,不料竟不知是酒味过浓,还是因为小舟在水中荡漾,以至心绪不宁,一闻到那酒味,顿觉肚中翻滚,酸水浮动,竟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舟上的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四人都有些手忙脚乱,叶玉笙与肖岳凡知道她这是妊娠反应,此前亦是担心她,身怀有孕,乍然入了这醉月池,被水气所浸,也不知会否对胎儿有影响,耐何肖岳萱为免节外生枝,硬着头皮上了舟。也不知是否因水上颠簸,以至头晕目眩,竟然浑身提不起丝毫力气来。

坐在她身旁的任娟却是不明所以,只当她是生病了,被吓了一大跳,忙拿了手巾替她擦拭嘴角,直问:“怎么了,好端端怎么会吐?怕是昨晚感染了风寒吧?岳凡,你将船靠岸,我们上去吧”

“是,”肖岳凡亦是担心肖岳萱,看她情形似乎不容乐观,若是在这庭广众之下,生起突变,那可就糟糕之致。当下也不多想,慌忙历力伐浆。

叶玉笙眼见肖岳萱脸色似乎越来越白,一只手捂着腹部,心不由得便突突跳起来,忙附和道:“对对对,上岸去。”

“怎么了这是?”不知何时已有另一艘小舟靠进,舟上赫然便坐着二少肖岳哲夫妻两、和吴清远、吴喜香两兄妹。

“大哥只怕是着了凉,染上风寒了。”肖岳凡道,“你们继续玩,我先送他上岸去,再来陪你们大喝几坛酒。”

“染了风寒?”吴喜香秀眉轻皱,转瞬又笑道,“我说岳轩哥哥,现在身体怎么这般弱了?慢来慢来,有我二哥这么好的一个随军大夫在身旁,你急什么。”

“正是,来来,来来,让鄙大夫瞧瞧。”一旁的吴清远笑得一脸温润,附和道,右手一抬,左手将右手的衣袖一捏,便要来替肖岳萱把脉。

“不用!”肖岳萱原本心下已是慌张,疑心自己莫不是腹中胎儿不保,又思量并未着什么重创,该不会这般脆弱这对,眼见着吴清远笑着探上手来,忙将自己的一双手藏至身后,连连摇头,“只是有些头晕,上岸休息一会便好。”

“哎,”吴二少却不肯轻易放过她,还只当她是跟他客气,竟是抓住了她的手臂,将那只手从她身后给抽了出来,另一只手顺势便捏住了她的手腕,笑道:“何时跟我这般客气了?看你脸色苍白,切莫讳疾忌医啊。来来,我把把,看看在这碧波荡漾的水中我的把脉技巧如何。”

叶玉笙与肖岳凡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口,心知这若是当真让吴清远替她把了脉,肖家可就要大乱了。

肖岳萱自是一阵推却,眼看着他的手便要搭上了自己的脉博,当下心神大乱,心道自己现下有了身孕,若是当真被他一搭脉,自己是女儿身一事

,岂不是要大白于天下?

她强装笑颜,反手竟是也往他腕上捏了过去。

这两人都是自小一起习武长大,吴清远这些年亦是跟着他父亲吴家榜一起征南战北,行军途中自是少不了他这个大夫,而一身功夫自是不从纳下过,而肖岳萱亦是三四岁起便在浮丘山拜师学艺,这么些年坚持练习下来,更是早已修得一身好武艺。

吴清远一见肖岳萱的手指反扣自己,忍不住放声笑起来:“好啊,岳轩,咱哥俩倒是当真有许多日子不曾切蹉武艺了。”

他手臂急抖,避过了肖岳萱的攻击,当下双手齐下,只见两人一青一白衣袖翻滚,两人竟是就在这舟上手掌翻飞,你来我往地斗了起来,于是两只小舟便如身在波涛当中,巨烈摇晃起来,坐在两只船上的另外六人不由叫苦连天,纷纷喊道:“你们要斗,上了岸再去斗可行啊?”

肖岳凡看得心里大是着急,又是担心肖岳萱的身体,又担心她斗不过吴清远,若是落败,被他把住了脉,泄漏了这天大的秘密,一切可就糟了。他情知唯有躲过这吴清远方能止了他俩的争斗,当下便抓了船浆,下死劲划起水来。

与吴清远坐于同一条船的吴喜香却莫名兴奋,一把便夺过了坐在她对面的肖岳哲的浆:“来来,岳哲哥,浆给我,我来划,看他二人今天谁能分个胜败出来。”

肖岳凡一顿划浆后,倒是将船与吴清远所在的小舟同了一段距离,耐何他自幼身体羸弱,划不了几下,已经气喘吁吁,回头一看,只见吴喜香像个男人般,狂笑着大力划浆,她二哥站在船头,正朝他们追了过来,心下更是大急,叫道:“哎,喜香,你捣什么乱,快快,别追了,小心摔下水去,被落水鬼拖了去!”

“去你的!”吴喜香哈哈大笑,“落水鬼?你们这池里有落水鬼?哈,骗谁呢?就算有落水鬼,碰到我吴喜香,我还不将它打得落花流水?”

她愈划愈有兴致,说话亦是不停:“我说你这个胆小鬼,从小胆子就小,怎么的?还怕伤着你大哥啊?让他们两人切蹉一下又如何?这大热的天,跌下水也不用怕。”

岸上的肖老爷与吴老爷原本尚在吃酒谈笑,突见他们两只舟,一前一后的出了莲花丛,行到了水中央,又听得他们在那高声喊话,俱是笑起来:“好啊,岳轩,你便跟他斗上一斗,长江水师提督的儿子,水上功夫自然了得,你且试试,看他是不是浪得虚名?”

这话却是吴家榜说的,只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显然对自己的二儿子极有信心。

肖岳萱原本便觉胸闷气短,又被肖岳凡这毫无章法的划水之法荡得头晕,听到吴老他杀的喊话,竟忍不住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后头的吴清远在后头喊道:“岳轩,看来你是当真病得不轻,来来来,岳凡,你停一停,我给他把把脉,看看到底是什么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