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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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07章以彩带为笔

黄衫公子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愣是瞅着那金胖子,不悦道:“本公子起码诚心诚意带了礼物来,金哥你带了啥啊?”

那金胖子摆袖一笑,拍了拍肚皮,乐呵道:“我的礼不带在身上,待会儿樊小姐来了,我自会献出来。”

黄衫公子道:“这么说,是大件儿的咯?”

金胖子笑嘻嘻地凑近了说道:“岂止是大件的,还是多件儿的呢!”

清风吹来,暗香浮动,樊珂周身带着一股子芙蓉花味款款而来,俯首低眉间皆带着优雅姿态,虽然温柔可人却也不是大家风范,虽然妩媚动人却也不是端庄之仪,看的众位公子可谓是心旷神怡,蠢蠢欲动。

樊珂欠身行了一礼,抬眼看向高坐,朱唇轻启,柔声道:“小女樊珂姗姗来迟,给爹爹请安,望爹爹谅解。”

樊老爷朝樊珂伸出手道:“宝贝闺女,今天是你及笄之日,快坐到爹爹身边来。”

“是。”

樊珂在樊老爷身边坐定,众位公子这才起身行了礼。

金胖子当先一个起身道:“樊大伯,小侄先给您道声喜,再向樊妹妹道声喜。”

闻言,樊老爷和樊珂相视一笑,等着听那金胖子的下文。

“今儿是樊妹妹的十五岁生辰,也是樊妹妹的及笄之日,我金大豪给樊妹妹备了上上好礼。”金胖子又拍了一下肚皮,手指放到唇边吹了一声口哨。

只听着车轮子蹍过树枝的“嘎吱”声,见一辆精致的小歩撵缓缓从园外而来,高贵华美却不失灵动之光,散发着一股子迷人色彩。

樊珂饶有兴致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款款走到那歩撵旁边,扶上雕着青鸾鸟的扶手,那种优质木头的触感刺激着手掌心,传递着的是一种不容亵渎的贵气……

当然还有一种无与伦比的——铜臭味!

可以这样说罢,樊家樊老爷当朝六品官员是这镇子上的有权之人;金胖子金大豪的金家是这镇上的大亨,有钱之人。金家之下的产业不止在这个镇子上开业,在大明王朝其他地方也有运营。

不过他们家的钱财,有多少是通过正当渠道赚来的,又有多少是从老百姓手中骗取而来的不义之财?

这些嘛……就不得而知了!

霎时间,洋溢在樊珂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换作一副鄙夷的神态。她盯着金胖子那肉呼呼的脸蛋看了好几眼,把那金胖子看得红了双颊甚至红到了耳根子,不好意思地直挠头发。

“诶,樊妹妹,你喜欢么?”

樊珂微微一笑,说道:“喜欢是喜欢,不过可能不会用上。”

金胖子忽然显得很失望,轻声问道:“樊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樊珂又道:“就是说,我樊珂看不上你金大豪。”言罢,边笑着边走回了高坐之上,坐在了父亲樊老爷的身边。

见樊珂并不看好金胖子,先前拿着紫玉佩的那黄衫男子松松地吐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有戏,并非是已经全部退路。

金胖子郁闷的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引得旁边的那个黄衫公子瞅了瞅他,高兴地站起身来,对樊老爷和樊珂深深地鞠了一躬。

黄衫公子笑道:“小侄王启给樊老爷和樊姑娘道声喜。”

樊老爷和樊珂也回了一礼。

黄衫王启道:“刚才金大哥献的那个礼,啧啧,实在是太棒了!”说着竖起了大拇指,金胖子见自己被夸了,也倒没有

再皱着个眉头了,勉强地笑了笑。

一枚上好的紫玉佩自黄衫王启的手里缓缓现身,闪耀着明亮的光泽,虽然比不得金大豪所赠歩撵的精致霸气,但其小巧玲珑通透别致却也让樊珂难以移目。她朝王启招了招手,那王启立时捧着紫玉佩走上前来。

樊珂接过那紫玉佩,来自宝玉本身的冰凉之感立时钻入了樊珂的肌肤,竟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好似有些寒凉之意渗入心口,遂不悦道:“听说这紫玉佩是上古紫山仙君游历人间时因与一人间女子相恋而不得善果,临走时流下的一滴眼泪所化而成。”

黄衫王启骄傲道:“正是此宝物,樊姑娘好眼力。”

樊珂笑道:“既然是这样的来历,王兄送与樊珂,又是何意啊?”

听樊珂这样说来,那黄衫王启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笑,坐回到了椅子上。金胖子不屑地瞅了他两眼,更令他不敢在得意些啥了,自个儿乖乖地大气不敢出。

见气氛有些尴尬,樊老爷清咳了两声,对众位客人说道:“今日是小女的十五岁生辰,亦是小女的及笄之日。老夫有意请各位公子前来,一来呢是各位常在府上出入也都是熟人老友了,二来呢是为小女选个中意的夫婿……”

“诶,爹爹——”樊珂害羞地红起了脸,截断了樊老爷的话,撒起娇来,“虽然爹爹体贴女儿,要为女儿招婿,可是这规矩吖,得我自己来定!”

樊珂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位公子都紧张起来了,若是有樊老爷来定的话,只要有钱有势对樊家有利那抱得美人归是轻而易举。可是由着樊珂来定规矩,可就难咯……

“那——好吧!”樊老爷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这规矩由你定,夫君也由你自己挑。”

樊珂挥了挥手,她的贴身侍女微笑着下去了。不一会儿,便又领着两个侍女回来了,一位抬着笔墨纸砚,一位抱着樊珂的琵琶。

“诶,闺女你叫他们拿来这些是做什么啊?”

樊珂微微一笑,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要你们做的也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闺女你倒是把你的规矩说说看!”

侍女们把笔墨纸砚置于案上,为每一位公子都备好了位置。

樊珂道:“这第一局嘛,就烦请几位公子猜诗。”

闻言,众公子都讶异的微微张开了嘴。那金胖子突然问道:“樊妹妹,这猜诗可有什么要求没有啊?我们怎么猜啊?”

樊珂笑道:“小女不才,自幼学舞。今日我就在此献丑了,为各位献舞一曲。而这首诗嘛……自然就在我这支舞中!”

言罢,她广袖一摆,曼妙舞姿自衣摆间悠扬而出,绚丽的舞步自脚尖款款而起,其中妙处自是难以言表,只可意会。

虽然樊大小姐这舞姿优美,来赴宴的众位公子也觉得是饱了眼福很是爽快,但手中的笔却是迟迟落不下去。舞至一半,倒也有几位公子勉强提起了笔来,在纸上写下了寥寥几句诗。

一舞已毕,樊珂给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些写了诗的公子都将猜出来的诗作交到了侍女手中,侍女又将那些诗篇交到了樊珂的手中。

她匆匆扫了几眼,便将那些诗作又都送回了侍女手中,一脸失望。

樊老爷见女儿这幅模样,有些心焦地问道:“怎么了宝贝闺女,一个都没猜对?”

樊珂摇了摇头,嘟起了嘴,埋怨道:“这些,差得都好远。唯一

一个接近了的,还错了这么多个字。”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糟糕,好像被老天感应到了一样,刮起了风来。

一张纸忽然随风飘来……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那飘来的纸上写的正是这四句诗,不过却无落款之人,樊珂不禁觉得奇怪,到底是何人从她的舞步之中猜中了她的心事?

樊老爷也看出了女儿的心思,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女儿的开心最重要,遂说道:“敢问是哪位公子猜出了诗,不如报上姓名,现身一见!”

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缎衫的公子手执毛笔而来,在众人面前对樊老爷和樊珂微微行了一礼。樊老爷一见是请来给小少爷教文习字念书作画的教书先生,心中立时不悦,但碍于情面,也未发作。

樊珂见了那清秀俊雅的公子,心中不免激动起来,眸子里异放光彩,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那公子再行一礼,抬首笑道:“在下封臻,不过是一教书先生罢了。”

“教书先生?”樊珂突然站起身来,又问道:“你就是请来给小文的那教书先生封臻?”

封臻点了点头,手中还握着毛笔,他笑了笑,正为刚才的事情做个解释,但不想却被走下台来的樊珂一把抓住了手臂。

樊珂激动道:“封臻先生,你是怎么猜出这首诗的?”

封臻道:“刚才樊小姐摆袖一舞,后仰为姿,形似弯月。腰间彩带随之而舞,彩带上的亮片散射着光芒,颇有些弯月星辰之感,正是‘昨夜星辰昨夜风’。”

“啪啪!”

在座有人为之鼓掌,樊老爷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封臻又道:“樊小姐又抓住了彩带,旋身而起,面朝东面挥带而下。以彩带为比,以天地为画布,又正值金秋八月桂花香,联系起上一个来,岂不正是‘画楼西畔桂堂东’么?”

樊珂满意地点了点头。

封臻又道:“这展臂为翅,浅笑若蝶,飞舞间犹若一对双飞蝶,岂不正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吗?”他一边说一边扬起手中毛笔,朝空中一点,“这猜诗,一般都以四句为准,这三句都猜出来了,最后一句也就水到渠成了。”

“猜得好!”樊老爷都不禁为之鼓掌,虽然他更爱有权有势之人,但打心眼里也是个爱才之人。他当时路过了镇上的“才生书馆”,见到了这位镇上有名的教书先生,想起家中尚年幼的小儿樊文尚无教书先生,遂将封臻请了来。

樊珂对封臻甚是满意,手指不自觉地绞上了手帕,柔声道:“封公子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就在这里用膳罢。”

听到女儿这样讲,樊老爷心中也不无担忧,但是这要三局两胜才算得数,况且樊珂还没有把第三局的规矩说出来,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遂也就默许了封臻加入这选婿的队列中来。

封臻盯着樊珂的眸子看了许久,心中已再难逃脱这如水眸子中的一寸温柔,坚定地答道:“樊小姐既如此说来,那在下也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侍女引着封臻坐到了席上,等着听樊珂说下一局的规则。

樊珂抱起了手中琵琶,走到池子边,踏上石桥,忽然纵身一跃跳到了池子里的莲台上,侧身而坐,抱琴于怀。

“这一局,要麻烦众位公子稍弄丹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