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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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_第157章 不告而别

心痛得快要碎掉了,顾青蔓的意识已经因为这种痛楚而慢慢涣散,她屏住呼吸,减少身体需要的能量,瘫软着被夏一达抱在怀里,这样的状态,说得难听一些便是苟延残喘。

白雕从天际飞了过来,轻轻地落在她们身边,夏一达看到它的嘴巴里含着一样东西,连忙伸出手,那白雕果然将嘴巴里的东西吐到了她的手心里。

“药?”夏一达有些奇怪地看着白雕,看来这只雕是有主人的,否则上哪里去叼来的这种东西呢?而这方园几十里都是昆仑山的地盘,唯一有可能让这只雕拿药给她的人,便是良宴。

“是你的主人让你拿药过来的吗?”夏一达很认真地问着,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一只鸟儿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语呢?

可是,那只白雕却好像真的能听懂似的,低鸣了一声,然后从不远处将水壶拖了过来,丢到夏一达的身边,示意她用水将药给顾青蔓送服下去。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死马当成活马医了。”顾青蔓已经昏睡过去很久了,这样下去的话,肯定是不行的,夏一达决定冒一次险,反正她都已经这样了,良宴再怎么不想见她,也不至于会给她下毒才对。

小心地捧着水将那粒药丸喂进了顾青蔓的嘴巴里,夏一达将她放平躺好,用衣服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俯身听到她的呼吸已经平顺了很多,紧皱的眉头也已经打开了,整个人都陷入了熟睡的状态,看来这药的确是有奇效的。

夏一达忙完这一切,想起身去谢谢那只白雕,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雕已经飞走了,往桃花林中飞去,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夏一达知道这必定是良宴所在的方向,所以恭恭敬敬地朝着那个方向敬了一个礼,表达自己的谢意。

清晨第一束晨曦刺破了茫茫的黑夜,天色渐渐地明亮了起来,草原上的空气,稀薄而清新,鸟儿开始歌唱,婉转呢喃,是这个世间最出色的演奏家。

顾青蔓觉得这一夜睡得好沉,所以,当晨光将她叫醒的时候,她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觉得精神好多了。

揉了揉眼睛,看到的是清明的天与地,茫茫的草原,天际广袤开阔,一望无际。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再度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确是天与地,没有了那片开到妖冶的桃花林,也没有了那烟雾缭绕的障眼法,一切都是真实的景象。

良宴将阵撤走了!

“夏一达,你快点看——快看啊!”顾青蔓兴奋地跳了起来,拉起了还在睡梦里的夏一达:“桃花障不见了!”

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好的夏一达好不容易等到天快亮了才眯上了眼睛,没想到就被顾青蔓这么粗暴地叫醒了,她不满地嘟囔着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场景,也不由地微微一怔。

“真的是他啊!”夏一达喃喃自语:“看来良宴真的是决定原谅你了,又是救你,又是给你送药的。”

“救我?给我送药

?”顾青蔓听得一头雾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昨天晚上你犯病昏迷了,所以并不知道,你说的那只救你的白雕又回来了,给你带了一粒丹药,我喂你吃下之后,你的症状便减轻了很多,只不过你当时睡得太死不知道而已。”夏一达开心不已:“所以,我就知道这只白雕一定是受人所使,会是谁呢?这远近也只有一个良宴而已了。”

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顾青蔓也觉得很开心,拉着夏一达的手手舞足蹈起来:“这么说他真的已经原谅我了?”

“当然喽,否则为什么要除去这个桃花障?分明是让你上山去找他嘛!”夏一达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一开始她并不赞成顾青蔓这种傻呼呼的行为,可是,如今看来却是对的,她还是打动了良宴:“还不快去?”

“我知道了。”顾青蔓看了一眼前路,传说中的“地狱之门”此时道路宽阔,阳光照射在那里,明媚无比,仿佛在迎接着她的到来:“一达,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上山去寻他。”

“好啦,那你一定要小心一点。”夏一达知道她小女儿家的心思,一定是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心上的人儿讲,有自己在,的确是很不方便的,于是,很识相地答应了,顺便还不忘取笑她几句:“就知道你会重色轻友,到这个时候,就想着要把我丢到一边了。”

“哎呀,你就不要笑我啦,等你有了心上人,就会明白了。”顾青蔓看了看远处沐浴在晨光里的雪山,幽静婉约,亭亭玉立,她恨不得能够马上飞上去。

“不逗你了,我知道你的心早就已经飞过去了。”夏一达后退了一步,将自己身上的挎包挂在顾青蔓的脖子上:“里面有干粮和水,我回家去等你的好消息啦!”

顾青蔓点了点头,诚心地道了声谢谢,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踏上了上山的路。

雪山茫茫,山下晴空万里,热暑难当,山上却是飞雪飘飘,寒风阵阵,顾青蔓却顾不得雪霜割面,快速地往山顶进发。

山上机关尽除,上山的路显然轻松了很多,她一路通畅地走过来,越发相信良宴是真的已经原谅她,欢迎她的到来的。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看到了那间熟悉的小竹屋覆盖在冰雪之下,屋檐下的冰凌都已经挂得老长了,门是虚掩着的。

“良宴——良宴,你在吗?”顾青蔓焦急地奔了过去,却没有人回应,于是,她上前去推开那间小竹屋的门,可是,屋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难道是出去了吗?可是,没有道理他去除了所有的机关迎她进来,自己却躲着不见人啊,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她的心头,顾青蔓心里的那股热情因为这样的想法一下子就凉了下来,又仔细地找了一个附近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人,良宴根本就不在雪山上。

顾青蔓失望地坐在桌边,看到了桌子上有一张信笺,笺上写着一行字,

银勾铁草,正是良宴的笔迹:“缘生缘灭,此生不见。”

她满腔的热血一下子就冷却了。

此生不见,良宴竟然如此狠心,此生都不准备与她再见了吗?

顾青蔓傻傻地坐在那里,想哭,却发现自己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了。这里是良宴的家,他原本就不是一个爱出门的人,可是,因为她的到来,他连家都不要了,也要躲开她,看样子,真的是下定决心要和她断得干干净净了。

顾青蔓准备了好多好多忏悔的话,可是,为什么,连一次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呢?

外面的风更大,雪更急,吹在她的脸上,却像毫无知觉一般,也不觉得疼了。顾青蔓就这样从天明坐到天快要黑了,又从天黑木木地坐到了天明,她的四肢都要冻得麻木了,可是,依旧没有将良宴等回来,就连那只白雕也不见踪影。

第二天的清晨,雪山上的雪停了,升起了难得一见的太阳,太阳光暖暖地将雪地铺上一层金色的地毯,有小松鼠在林子里蹦来蹦去的,原本是一个充满了活力与希望的早晨,可是,在顾青蔓的眼里,却如世界末日来临。

她揉了揉酸痛的四肢,将良宴留下的那页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雪地里,然后满怀着绝望的心情,离开了小竹屋。

回到山下的部族时,顾青蔓全身都狼狈透了,从雪山上下来时,她的衣裳都被雪水打湿了,下了山之后又被炙热的太阳很快地烘烤干了,她却忘记了脱衣裳,就这么穿着厚厚的小袄行走在烈日下,几乎有些不辨方向,直直地往前。

还是正在放牧的夏一达最先看到了她,连忙骑着马儿走到顾青蔓的身边,跳下来,看到她一脸茫然的神情,有些奇怪:“你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那个良宴不肯原谅你啊?”

顾青蔓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般,继续往前走着,夏一达一把拉住了她,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倒是说话啊,这个样子真的是急死人了,是不是他将你赶下山来了?”

顾青蔓这才看清拉住自己的人是夏一达,突然撇了撇嘴,“哇”的一声便哭出了声来,伸开双臂,抱紧了夏一达:“呜呜呜——他不在,他根本就不想见我,知道我要去找他,所以已经走掉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夏一达有些不理解了:“既然如此,那他昨天晚上为什么又要叫白雕去救你呢?”

“我——我不知道。”顾青蔓悲从中来,抱着夏一达,也顾不得旁边是不是有其它的牧民,就这么嚎啕大哭起来。

夏一达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感慨万分,人生真是处处地充满了意外,当她以为终于可以尘埃落地的时候,没料到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顾青蔓这一哭,让她的心也觉得酸酸的。

可是,她却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安慰对方,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伤心就是伤心了,除非爱人可以回来,否则心头的伤永远都不会愈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