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离殇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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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战_十三、溃败(2)

江水涛涛,轮船满载乘客驶离岸边,云枝上了船找到一块空地就瘫软了下去,徐恩诚随她坐下,周围都是衣衫褴褛的逃亡者,浓重的汗臭味扑鼻而来,闻惯了消毒水味道的两人几乎难以忍受。

云枝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握紧了胸前的玉佩,苍白细长的手指微微发青,每次遇到心慌的事情,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摸着江南送的玉佩,这玉佩在胸前挂的时间长了,暖暖的,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徐恩诚盯着云枝的泛青的骨节,上面的血管清晰可见,格外刺目。他不止一次的看到云枝攥着玉佩,低着头,眸子中的神情恍惚,似乎陷入沉思,难以自拔。不管是习以为常的动作还是有意为之,玉佩、江南,才是能够叫她心安的,他不过是一个陪衬,可有可无。多少次,他都在怀疑,自己这样痴情是否会得到回应,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哪怕只有一个眷恋的眼神,他都会毫不犹疑的坚持下去,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这样的坚持会有怎样的结局。

“云枝,政府决定迁都重庆,杨霆钧也许和我们一样在去重庆的路上。”徐恩诚站起身,眺望渐行渐远的上海,在灰茫茫的雾气罩盖下的上海充满了神秘缥缈的魅惑,仿佛隔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纱,恍若梦中。从前的他没有家,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而现在他有了家,为何更觉孤独。

云枝的手稍稍松开了玉佩,她是追随

着谁的脚步吗?为什么不离开中国,去美国——徐恩诚曾生活过的地方,那里没有战乱,没有流血和牺牲,为什么偏偏要去重庆?啊!是了,他们没有法子去美国,他们搞不到去美国的机票,而重庆作为陪都,是中国最安全的地方了。多么牵强的理由,云枝自己都觉得牵强,她扔掉了他的衣物,却还紧握他的玉佩。

“云枝,如果他肯给你幸福,我愿意放手。”徐恩诚回想起那天凌晨质问江南的场景,江南的冷漠决绝,他希望那不是装出来的。

云枝也想起在病榻上的江南曾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他拒绝了徐恩诚的好意,还叫她珍惜眼前的男人。她的头垂的更低了,她知道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丝毫没有顾及到徐恩诚的感受,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为她考虑。

“云枝,我不是一个君子,没有回报的爱情,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徐恩诚淡淡的话语里有多少的无奈和感伤,云枝说他是一个君子,江南也这么认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邪恶,有时他恨不得掐住云枝的脖子,逼着她说爱他,或者用一把手枪击碎江南的头颅,他害怕再这样下去他会忍不住把那只蠢蠢欲动的邪灵释放出来,撕毁所有的虚伪面具,打破一切粉饰的美好。

云枝的眼眶有亮光闪烁,明晃晃的,炫彩夺目,是泪水,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七彩的光,她的心揪成一团

,“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在她伤痕累累的心头无数次的重复,可她却不能说出口,“对不起”——苍凉无力的词语,只会叫他恼怒。

“云枝,你可后悔嫁给我?”徐恩诚半蹲下去,双手搭在云枝的肩膀上,他哀伤的眼眸似乎陈说着此刻的心情,重庆——他们即将抵达的地方,他们即将生存的土地,有江南存在的土地,是否能容得下他?

云枝啜泣着抬起头,徐恩诚的目光如同屠宰场上的羊羔,走投无路,凄哀的等着屠夫的刀落下。“恩诚,这三年我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你,可是……可是……”回忆起与江南重逢的场景,云枝泣不成声。

“可是这三年你以为他死了,所以才不会后悔……但是如今,他又活了……所以……你后悔了。”徐恩诚的嘴角竟挂上了一缕笑容,只要江南在,她就永远不会正眼看他,即使江南死了,他也无法成为她心里的人,那么他像一张狗皮膏药似的,赖在她身上是多么的可笑。

云枝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徐恩诚嘴角的笑令她恐慌,这三年他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她面前的他一直和煦温暖,眼底的阴冷从来没有如此喧嚣。

“恩诚,我……我没想过他还活着……”云枝解释着,徐恩诚却再次站起,这次他眺望的是前方,未知的路将是遍布荆棘,还是一帆风顺谁也不能预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