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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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一点便足以令你定罪了。”

“我倒是不知,自己身世竟如此显赫。”

“是或不是,随我走一趟便可得知。”

“那就请太子殿下将这御林军先撤了吧,以免吓到了旁人便不好了。既然太子如此坚定,秦某便跟你走这一趟。”

一行人到了议事殿,臣子们全都集结在此地,想来这个审判是专为他而设置的。秦淮想到这儿,禁不住笑出声来。事情的发展比他所要设想的要快得多,而皇室对凤瀛这个从天牢逃出来的逃犯如此重视,也实在令他有些微的讶异。不过,好在他从知道皇上在查他的身世的时候,就堤防着了。当他与太子闹翻,就知道太子不会继续隐忍了,一定会急着铲除他这颗眼中钉,比起晋王这位毫无争权夺位之意的弟弟,他可要危险多了,太子自然会想要先铲除了自己,回头再与自己的弟弟慢慢周旋。要取晋王性命并不容易,太子不会蠢到打这个主意儿,而他之所以一直针对晋王,也不过是想收回兵权,这倒也无妨。只要晋王没有继位的想法,他暂时还是可以安心的。

“早朝早已过了,不知太子这是何意?”

“自然是为了你才如此兴师动众。”

“如此说来,秦某该感到欣慰了。入仕尚未多久,这官儿一级一级的升了也就罢了,如今为了秦某还如此费尽周折,也算是秦某之幸了。”

秦淮首先看到的不是居于首位的皇上,而是静静站在队列前方的晋王,对着他似笑非笑的拉了拉唇角。继而款步走上前去,恭敬的对着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端坐高位,一脸凝重。在不知道秦淮的目的之前,他对秦淮十分防备,可知道了秦淮的目的之后,他却更加谨慎小心了。或许秦淮志不在朝堂,也没有意愿去纠葛过去的往事,但毕竟他是权非与遗留的血脉,无论他做什么,似乎都是合理正常的。当年权非与是怎么死的,皇族之间是知道的,自然无法理直气壮。

秦淮将皇帝不断变化的细微表情看在眼内,大概也能猜得到皇帝如今在想些什么。

“秦淮,你可知罪?”

秦淮稍稍抬高了端平的脑袋,下巴微抬,脸上难得的出现一抹较为真实的笑花,似笑非笑的神态,似乎在玩味着周遭的一切,这邪气,可与晋王相比。

“臣尚未知道自己罪过在哪儿,如何知罪?还请皇上明示。”

皇帝大手一拍,响声在整个议事殿中回荡着。

“权非与遗留的血脉,你入仕却并不禀明,更是自恃掌握着大兴的商脉,在朝堂上兴风作浪,诬陷忠良,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如今你可还有话要说。朕正奇怪,一向安分的凤瀛,为何会在你入狱之后不久被劫走,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兴起逃狱的念头,可如今,却去向不明。凤瀛是权非与当年一手提拔训练出来的左右手,自权非与被处死后,便一直被关押在天牢,严加看管。你是权非与的孙子,朕要如何相信你是清白无辜?你若是肯将凤瀛交出来,朕尚可宽待,若你执迷不悟,休要怪朕对你不客气了。”

“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出身名门呢,如何禀明?不过,听皇上今日一说,臣总算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至于皇上指控臣诬陷忠良,扰乱朝纲,这一点臣可是万万不能认了的。毕竟,昔日是真凭实据的呈上

,皇上亲自下的旨,莫非皇上要说自己错下了圣旨吗?莫不是皇上连这么一点判断力也没有,能够任凭臣耍着玩儿。那凤瀛,老实说,臣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又怎会煞费苦心的将他劫走?皇上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了再说吧,若是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来,臣定然认罪。虽然不知道是谁对皇上造此谣言,毕竟臣升迁过快,有人不满也实属正常。但是,臣今日敢独自前来,自然是确信自己没有犯下皇上所指控的那些罪行的。”

“让那两名暗卫上来。”

“属下参见皇上。”

“你们给朕说说,你们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属下奉皇上之命调查秦淮身世,无意中发现秦淮竟是先皇时期祸乱朝政的罪臣权非与的血脉。此事事关重大,我等自然立即启程回京禀报,只是途中遭遇袭击,大半的兄弟都渐渐被追杀死去,若不是太子的人出手相救,属下只怕无法回到京中,揭开此人的真面目。秦淮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世,不安安分分的做一介小小商人,偏要入仕,定然居心不良。还请皇上圣决。”

“如今,你可还有何话要说?莫非你要说朕的暗卫所言非真?”

“皇上的暗卫所言自然不会是假的,可这证据若是有心人引导的,就不得不掂量一下,这其中有几分真实性。皇上不妨问问他们,这些证据可是他们自己搜来的?皇上不妨再问问,他们为何能够逃脱追杀,回京述职。还请皇上三思,若是臣被判刑,与皇室闹翻,其中获利的人是谁,想必皇上心知肚明。”

“这么说,你是坚决不肯承认了?”

“来人,呈上证物。这些证物可是从你的书房内搜来的,你可认得?御林军已经包围了整个议事殿,包括秦府在内的秦家产业,也都在朕的控制之下,你大可以继续嘴硬。”

“皇上还是先看看清楚吧,不要听信了谗言,做了错误的决定。若皇上真有所谓的证物,烦请皇上给臣念上一念。臣倒不知,臣何时有什么证物可供皇上参考了。臣的书房之内,除了少数的公文之外,便只有商业来往的一些机密。”

皇上拿起呈递上来的证物,低敛眉目,细细扫了一眼,正是这一眼,让他的神色整个变了。看秦淮自信的神色,他便知道秦淮在此前就已做好准备,刻意设了个局给自己。他早该想到的,像秦淮这样的人,又怎会毫无防备的让御林军围府,又怎会手无寸铁的站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

“来人,先将此叛贼拿下,关押天牢,重兵把守,稍后处置”

“臣本想就此辞官离去,奈何皇上咄咄逼人,拿不出证据却苦苦相逼,臣如此作为也实属无奈,还请皇上见谅。从此往后,秦淮便只是一介小小商人,绝不再插手朝堂,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转眼间,情势便改变了。从外面涌进来一群黑衣蒙面之人,团团围住秦淮,手中握着锐利的兵刃,警惕着四周。

“秦某本想与皇上好好善了,只可惜皇上似乎并无此意愿。”

晋王是第一个变了脸色的,视线很快与秦淮对上。这并不合理。

“晋王殿下,如今看来,还是秦某技高一筹呢。不过,池凤曦也算是死得冤枉了,本来至少可以稳坐王妃之位,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却与腹中胎儿惨死在你的手中。如你这

般男子,秦某自叹弗如。虎毒尚且不食子,无论往昔恩怨如何,这晋王妃腹中的胎儿可也是你的子息,本来就快降生的娃儿,就这么没了,这可都是托了你的福。”

“那可未必。你尚在京中,未必本王便奈何不了你。”

晋王抽出腰间软件,剑尖隔着一段距离直指秦淮。

秦淮的护卫与御林军杠上了,左叶单挑晋王,其他大臣四处闪躲逃避,太监总管劝说着皇帝先行离去,场面十分混乱。

秦淮看着眼前的景象,迈开步伐,独自离去,走出议事殿,便碰到了等在那儿的太子。秦淮笑了笑,不再掩饰,也不再轻淡,那笑容中的狂傲不羁,并不比晋王差多少。他们二人,毫无疑问的一直都是太子心中最难应付的,如今看来,这秦淮,当真不比他那七弟要少一些邪气,只是他一直以来都太懂得如何掩饰罢了。

太子虽然武功不及晋王,可贵为皇储,武功算是必学的任务之一,也算是有两把刷子。这秦淮并不懂武,他是有把握应付的。不过,在他的剑尖刺到秦淮之前,一个快速闪来的暗器将他手中的剑打落在地。太子警惕的看向四周,就见秦淮身侧多了一抹身影,那人挂着和煦的笑容,温雅一如春风,容颜已有些皱褶,那头束起的发丝也大半变白了,想来已有些年纪了。那人正是成功从天牢逃出的凤瀛。

太子敢对秦淮下手,却不敢贸贸然挑衅凤瀛,这个当年也大闹了一场的男人,算是权非与一手提拔起来的,绝非善类,也不是可以轻易挑衅的人物。虽然那会儿他尚未知晓世事,可到底是皇室的一大丑闻,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当年权非与伏法,包括凤瀛在内的好些个令人敬畏不已的大人物,将帝都闹得一团乱,若不是权非与最后选择了留下来伏法,想必也是可以逃出帝都的。权非与死后,那些个人物都各自散了,也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只有凤瀛带着和煦的笑容,束手就擒。

“小老儿许久没有伸展筋骨,只怕已经生锈了,今儿就陪你们这些小辈儿好好玩一玩吧。”

“凤瀛,昔日你束手就擒,何以今日又再度掀起腥风血雨。”

“辛苦种下的种子,如今已成长为参天的大树,拥有自保的能力,也有保护他人的能力,到了这等时候,自然是要收割这甜美的收获了。”

“难不成你一直待在天牢之内,就是在等他?”

凤瀛笑而不答,看了看议事殿内的混乱,有人负伤,有人牺牲,左叶武功不弱,可晋王如今正是怒火正盛的时候,都要走火入魔、斯文扫地了,左叶还是略居于下风的。左叶已经负伤,招式变得收敛而已防守为主,没有再继续攻击的意图。

“走吧,左叶要出来了。”

秦淮看一眼那些或牺牲或负伤或还在继续斗争的下属,眸中笑意愈盛,却带着彻骨的冰冷。

凤瀛看出他眸中的冰冷。“不要闹事,他们已经牺牲了,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了性命,他们是以自己的性命去换来更多人存活的可能,这是该令人钦佩的真正忠诚的勇士。”

秦淮深吸一口气,继续迈步往外走,下一瞬,左叶便趁机挣脱晋王的纠缠,带着秦淮飞身而去。马车依旧停留在原本的地方,驾着马的也依旧是任放歌。见秦淮出来了,任放歌立即便驱动马车往外城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