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御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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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神武三十九年冬的某天,一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日子。

    这一天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没有了接连数日都高悬于天空的乌云,也没有了不停呼啸的凛冽寒风,哪怕气温依旧很低,哪怕天空仍然漂浮着许多的的白色云朵,却依旧受到了人们的热烈欢迎。

    午后的某一个时刻,大多数人家都在进餐或者休息,所以只有极少数的人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那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像是一根巨大的手指,又像是一杆如椽的巨笔,它起始于大陆的东南方向,甫一出现便一路向着极西之地破空而去,沿途的白云被这股力量一分为二,断茬处参差不齐,就像是学堂里的调皮学生不小心弄撕了先生的旧书。

    当这股力量在西方停下的时候,原本美丽的天空上出现了一道不知多长的巨大划痕,像是美人的脸上被情敌用刀子割了一道伤疤,又像是无垠的草原上被铁犁犁出了一道鸿沟。

    因为并没有其他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大多数人们并没有把这一幕放在心上,只把它当做一种奇异的自然现象。

    然而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当偶然间有飞鸟和流云从这道划痕旁经过时,无论是鲜活的生命还是没有感情的死物,全都在靠近划痕的一刹那,变成了丝丝缕缕如柳絮般的絮状物,被高空的寒风一吹,便彻底消散在世间。

    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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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西之地,划痕最终停下的地方。

    这里是茫茫无际的戈壁滩,气候干旱少雨,只有零星的分散在隔壁各处的绿洲和从圣山上流淌下来的冰雪融水,是这里的人们生存下去的希望。

    当划痕出现在戈壁滩的天空时,有许多信徒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纷纷惊恐的跪在地面上,面朝东方——那是圣山和圣宫所在的地方,他们虔诚的诵着经文,请求劫法保佑他们。

    圣山的最顶端,一个身穿神服,头戴神冕的男子,和一个身穿一身白衣的女子站在这里,尽管寒风狂啸,却没能吹动他们的一片衣角。

    男子看着这道划痕所经过的轨迹,目光仿佛穿过了空间的限制,落在了大陆的东南方向。

    他有些感慨的说道:“一切都在这里开始,也终将在这里结束”

    白衣女子站在他的身旁,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就是这样出现的吗?”

    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淡然的说道:“是啊,当它想让我出现的时候,我就出现了。”

    “它不仅自大,而且愚蠢。”

    不知想到了什么,白衣女子的双眼有些失神。

    “所以它即将死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子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不悲不喜,不怨不妒,却比此间的寒风更加无情。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转身看向身后,目光中隐含悲悯之意。

    那边的地面上,有许多叩头祷告的信众。

    男子转过头来看着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宠爱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说道:“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他们会迎来一个新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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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东南方向有一座山,山中云海翻腾,恍若碧浪,人皆称其为乱云峰。

    乱云峰后山山脚下,一条清澈的小溪在此潺潺流过,溪旁有一所简易的木屋,一位须发花白,面容和蔼的老人正坐在溪边垂钓,神情悠然自在。

    在老人的腰畔,一把无鞘的青铜古剑,轻轻的晃动着。

    忽然,沉浸的溪水水面下的钓钩猛地向下沉了几沉,老人见状虽然欣喜,却没有轻举妄动,他想等鱼儿把钓钩再咬紧一些,这样,等收竿时,鱼儿才不会轻易逃脱。

    就在这个时候,老人心有所感的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便看见一条划痕陡然出现在群山之间。

    看着这条划痕,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又见天犁...”

    “天犁”两个字仿佛勾起了老人的许多回忆,表情几度变幻,有怀念,有追思,有遗憾...

    最终,老人的神情只剩下感慨。

    他再次叹息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等老人叹息过后再去抬钩取鱼的时候,却发现钓钩仍在,鱼饵却已经消失不见,钓钩上只余下丝丝的血肉。

    原来在他失神的时候,鱼儿竟忍痛挣脱了钓钩,顺着溪水的方向游走了。

    看着钓钩,老人再次摇头叹息道:“哪里会有愿者上钩的事情,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话音落,有清风微起。

    那把青铜古剑微微晃动,老人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张板凳和一杆带着血肉的鱼竿。

    ------

    这道划痕在天空上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然后才慢慢的消失不见。

    世间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这道划痕出现到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扬州兴宁郡一个叫做清水河的小镇子里,一个男人正经受着大喜与大悲同时降临的磨难。

    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格外瘦小的婴儿,刚出生不到半个时辰,也不哭闹,而且看面色似乎身体并不健康。

    这是男人刚刚出世的儿子,本应该十分喜悦的男人,此刻却满脸悲戚,脸上还有泪水划过的痕迹,这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先天不足,更因为他的妻子在生下了两个人的孩子之后,便因为血崩失血而死,虽然两个人成亲只有两年的时间,但夫妻二人十分恩爱,骤然痛失爱妻,这让他难以接受。

    院子里那株海棠树是某位先祖种下的,成亲后,妻子很喜欢那满树粉白色的花朵,然而现在正值深冬,花叶早已不见,只剩下一根根干枯的树枝,就像爱妻流逝的生命。

    把目光海棠树上移开,有些麻木的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儿子,男人满心绝望的决定自己绝不另娶,并且一定会把孩子好好的养大,不让他受苦。

    至于孩子的名字,就叫做江犁——望他长大后有田耕种,能够安安稳稳的终此一生。

    更重要的是,这是妻子刚怀孕时,自己和妻子一起商量的名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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